作者:折秋簪花
“我是冤枉的!我这是冤枉的啊!”
杨千越一边被推搡,一边惊叫着:
“我可是通过了县试,你竟然敢枷我!”
李捕头听到这里,只将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大刀上,冷冷一笑:
“等你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再来与我说这些吧!”
“你!”
徐韶华适时的回过头,与李捕头对视一眼,李捕头正在办公差,当下只是冲着徐韶华点点头,随后便压着破口大骂的杨千越继续朝前走去。
甚至因为杨千越的骂声,李捕头直接带着他走了全城,随着杨千越的声音远去,徐韶华眸色淡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曹兄死时,甚至不知自己因何而死。
这样滋味,也应让罪魁祸首尝一尝了。
因为看到杨千越被抓,徐韶华心情难得好了几分,与安望飞在街市上逛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尽兴归家。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下意识的便唤了一声:
“大哥,我想喝酸梅汤……”
而等徐韶华反应过来,却不由的摇了摇头,这段时日真是被大哥娇惯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徐小郎君,郎君让我给您送些酸梅汤来。”
徐韶华推门一看,是胡文绣的贴身侍从,那侍从也不怵,只落落大方道:
“郎君听到您回来了,想着外头暑热,让我为您奉一壶酸梅汤解解暑。”
“有劳文绣同窗费心了,可知文绣同窗明日如何安排?”
“这……郎君虽不畏热,可这时节,自然是早去早好。”
徐韶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这才关上门,一口酸甜沁凉的酸梅汤下肚,徐韶华的离愁别绪也因此消了几分。
纵使大哥不能一直陪自己,可还有同窗呢。
徐韶华微微一笑,喝尽了两碗酸梅汤,这才在榻上浅眠起来。
……
翌日,众人一如既往的早早起身,徐韶华正好练完了剑,擦了擦汗,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这才与众人会和。
小院的后续事宜,徐韶华提前便与牙人打了招呼,只是临别前,他还是在榻上放了十两银子,以表谢意。
在小院住了这么些时日,走时竟还有些不舍,可很快这丝不舍便被一众少年抛之脑后。
他们踏着晨光,奔向那座人人向往的府学,奔向更加美好灿烂的未来。
府学坐落于府城最中心地带,这一路过去,各种吃食小店、成衣店、书局等等店铺鳞次栉比,端的是热闹纷呈。
若是徐韶华没有看错,那府学的另一边的一处边角,竟有一座飘着粉纱高楼,那温柔缱绻的风格独树一帜,让人浮想联翩。
府学作为占据府城中心地带的关键建筑,其整体布局左学右庙,徐韶华一行人先行进文庙拜了孔夫子,这才进入府学。
一行人来的不算晚,可前面的队伍也已经排起了长龙,此番前来做登记的,乃是府学中称得上翘楚的几位学子,他们个个宽袍博带,举手投足间自有风仪。
安望飞见离他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这便拉着徐韶华说话:
“华弟,看到了吧?前头那几位应当都是历年留下来的院试次名之后的学子,可即使如此,观之气度也是卓尔不凡,也不知那些被贡入京中国子监的案首们又该是何等风姿?”
安望飞面露向往之色,随后看向徐韶华:
“不过,我是不指望了。人家国子监非院案首不取,唯一能够有所改变的,那便是其他学子……能在案首刚进府学时的头场月试中胜过院案首。”
安望飞说到这里,看了徐韶华一眼,随后努了努嘴: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几位学子,十有八九是冲着华弟你来的。”
府学每年只有一个贡监的名额,国子监又挑剔的厉害,若不是院案首,那便得能考过院案首。
按照府学往年的规律,头一年大都是被老生拿了府学的名额,次年才是真正的院案首去国子监的时候。
毕竟,纵使是院案首,也远远不及在府学中磨练数年的其他学子。
徐韶华听到这里,不由得扬了扬眉,此举未尝不是府学的教授想要好好打磨一下院案首的心性。
拱手送上,哪有抢过来的香?
“那便一试。”
徐韶华微微一笑,抬步走上前,到他了。
“敢问学弟高姓大名,所在何班?”
“见过学兄,我名徐韶华,甲班。”
徐韶华含笑说着,那学子笔尖一顿,不由得抬头看向徐韶华,他晃了晃神,下意识道:
“你便是徐韶华?你今年年岁几何?”
“虚十三了。”
徐韶华一脸笑意的看着那学子,学子手中的笔都有些握不住了,好容易登记好后,将一张纸条递给徐韶华:
“你且自去吧。府学不收束脩,但住宿之所却是需要自己选择,支付银钱的。”
“是,多谢学兄提点。”
徐韶华拱手致谢,等府学学子们将所有前来报名的学子登记完后,那名登记徐韶华信息的学子却坐在原地发起了呆。
“书成兄,你怎么了?”
于文重闻言堪堪回神,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我方才见到了本次那位小三元的院案首。”
“如何?”
那学子不由好奇,于文重沉默了一下,道:
“貌若画中临仙人,神如秋水玉为骨。”
那学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成兄,你这是只顾着看人家脸了呐!”
于文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徐韶华确实容貌甚伟,可除此之外,你猜他如今年岁几何?”
“听说他此番乃是连中小三元得来的秀才,如此功夫扎实,即便天赋异禀,也是过了及冠之年了。”
于文重笑了笑,摇摇头:
“非也,非也,他如今……不过虚十三岁罢了。”
于文重这话一出,那学子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后,这才忍不住道:
“我悔了!我应该参加本次院试的!早知这次院试题目如此简单,我便应当压一压的。”
那学子满脸懊悔,于文重看了他一眼,心中摇头,只道:
“这次协商,我便不去了。”
“别啊,书成兄,你在府学的排名也是数一数二,作何要让那柳固常?
这是院案首进府学头一遭,也是最有可能胜过他的时候……当然,这次的院案首瞧着挺好赢的,可是现在大家谁都不了解谁,才能出其不意啊!”
那学子苦口婆心的说着,于文重却摇了摇头:
“不必多言,我先回去看书了。”
“文成兄,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啊!”
徐韶华并不知道他走后,两位学兄还因他有了一场谈话,这会儿他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寝舍。
府学的寝舍可不比曾经安家学子舍的商业性,是以所有寝舍皆为四人一间。
等轮到徐韶华和安望飞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学子入住了春字号寝舍,身后的胡氏兄弟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初来乍到便冒了头。
等徐韶华二人寻到春字号寝舍的时候,里头两张靠窗的床铺已经被人放了行礼,徐韶华和安望飞对视一眼,并未多言。
不多时,外头走进来一名穿着朴素的少年,见到徐韶华他立刻欢喜道:
“徐案首?!怎么是你!哎呀,要是早知道和你同住,我,我……”
那学子激动的不得了,徐韶华这时也挑了挑眉:
“一百零二号?”
那学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叫迟浪山,字广崇。”
“徐韶华,这是我的友人:安望飞。”
徐韶华笑着做了一下介绍,迟浪山便热情和安望飞打了招呼,说笑起来。
而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第四位学子也终于走了进来,他面色冷淡,并没有介绍的意思。
“这是郭阳平。”
迟浪山只干巴巴的介绍了一句,显然自来熟如他,也未曾在郭阳平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可徐韶华听到这里,却不由得一顿:
“这是,院试第四名的那位学子啊。”
且这学子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在泰安府这等年岁得了秀才已是了不得了。
郭阳平对于几人的话充耳不闻,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这会儿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认真的看着书,徐韶华等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
府学不比社学,一切讲究主观能动性,也就是课室、膳堂、藏书阁之类的地方需要自行去寻找,是以三人略坐了一会儿便准备结伴出去。
“郭同窗,可要同行?”
临行前,徐韶华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却不想郭阳平依旧充耳不闻,三人便自行离开了。
刚出了寝舍,便有几位学兄迎了上来,笑吟吟道:
“三位学弟,可是要去寻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