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 第201章

作者:折秋簪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靶场上,安王面色微冷的站在一棵文冠果树下,手持一把黑铁弓,将弓弦拉满:

  “姓周的借着常家的手,把他那爪子都伸到本王的户部来了,常家,呵,这些被先帝撸了一遍的勋贵,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

  幕僚闻言,只是抚了抚须,笑道:

  “常家虽然有用,可实在蠢顿,若非王爷要给他们个教训,他们焉能这般顺利的把人安插在户部?他们不知见好就收,反而养大了胃口。”

  “嗖——”

  一声急促的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安王看也不看,却已是正中红心。

  随后,安王又抽出一箭,淡淡道:

  “养大胃口的,不是常家,是姓周的。他以为拿捏着善儿的事儿,便能让本王心甘情愿的将户部拱手相让……他倒是高看了自己,低看了本王!”

  又是一箭射出,箭羽在草靶上不住颤抖,应是入木三分!

  “彩!”

  一旁的幕僚见状,忍不住喝彩,安王今日状态不错,心情也不错,随后又慢悠悠的抽出一支箭,只是这次的箭,对准的是文冠果树上,一颗已经发干的文冠果。

  文冠果因其成熟后开裂的果形与文官帽颇为相似而得名,安王这会儿眯了眯眼,一支利箭飞射而出,直将那颗文冠果击的粉碎,这才放下手臂,将长弓丢给一旁的侍从:

  “且看卫家如何选吧,不过,以乐阳侯的性子,他十有八九都会躲着本王。”

  安王淡淡的说着,随后在侍从奉来的铜盆中净手,柔软的锦帕在他的双手间若隐若现,便见安王那唇间勾起一抹冷笑:

  “常家已经下场,卫家还妄想独善其身,也要看本王答应不答应!”

  显然,继右相盯上勋贵这块肥肉后,安王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右相给自己儿子拉了一门亲事,而安王则是直接从自己儿子的清白证人中,定下了卫家。

  由不得卫家不做!

  “可,若是如此,世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大都督性子严苛,便是咱们想要打点一二都不允,若是卫家不愿作证……”

  安王看了一眼幕僚,淡淡道:

  “卫家愿不愿意不重要,本王点了他的名,姓周的便容不得他们,除非卫见桥敢直接向姓周的投诚,可是,他敢吗?

  这事儿暂且不提,这次善儿的玉佩是如何从府里丢失的,可曾查出什么?”

  “王爷记性好,一月前见世子带过,故而我让人查起来也省事儿不少。

  半月前,府里放了一批签了长契的下人,大部分都在京城住着,只有那么一位奔着山阴去了。”

  “你确定他去的是山阴?”

  安王“啪”的一下子将帕子丢到铜盆里,溅起的水花浇了侍从一脸,可他却一动都不敢动,安王更是狞笑道:

  “好!好!好!好一个右相!本王真是小看你了!你的爪子何止伸到了户部,那是连本王的身边都敢来啊!”

  幕僚这会儿也是噤若寒蝉,此事他只用了两日便查出来了,可之所以今日才说,也只是看王爷今日心情好罢了。

  但没想到,还是让王爷气的够呛。

  “这一次,这个证,卫家不做也得做!哪怕那卫知徵残了,瘫了,只要能喘口气,也要给本王抬到刑部作证!”

  安王厉声下令,随后立刻便有人去办。

  而另一边,徐韶华用完饭,小憩了一会儿,便洗了把脸,准备朝乐阳侯府而去。

  若是这次他不曾猜错,卫家无论如何也都避不开了,卫知徵那顿打,也是白挨了。

  安王哪里是不知玉佩的猫腻,那是借着玉佩之事,拉更多人下水,借着右相的手,为自己壮声势呢!

  也不知右相若是知道安王的打算,又会如何?

  不过,到现在为止,安王都在全心全意的和右相相斗,难不成……越十三是右相的人?

  徐韶华脑中浮起这个猜想后,不由得睁开了眼,眼中难得的不解。

  右相明明大权在握,又为何与江湖势力勾结,并且对凌兄屡次下手?

  不过,如今徐韶华还未见过右相一面,更未与其打过一次交道,只能暂且先观望了。

  徐韶华按了按眉心,将方才的种种猜想抛之脑后,忽而觉得马车一顿,原来已至乐阳侯府。

  不过,徐韶华上门之时,吃了闭门羹,那门子虽然有礼客气,可话中的意思却是世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徐韶华照看了卫知徵一夜,哪里不知道卫知徵如今的情况,可他今日为的可不止见卫知徵。

  当下,徐韶华只好脾气的笑了笑:

  “小哥不妨再去通报一声,我与卫同窗相交甚笃,他一定愿意见我。”

  随后,徐韶华将几颗金瓜子放入门子手中,门子登时便看直了眼,这金银瓜子虽然权贵赏人之物,可是这成色却大有不同。

  便是他们乐阳侯府如今赏人用的金瓜子,也不及这位小郎君手中的金瓜子晶亮!

  再看这小郎君的品貌,似乎更能说明他来历不凡,门子当下便慎重了起来,请徐韶华稍后片刻,他则重新进去禀报。

  而此时,乐阳侯府内,卫知徵因为一场高热昏昏沉沉,还是管家发现了卫知徵的昏睡,他对于卫知徵身上的包扎和铺盖都未多置喙,瞒着乐阳侯将此事压了下来。

  毕竟,他掌管乐阳侯府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是侯府的,什么东西不是侯府的,他都心中有数。

  可是,那是唯一一个帮了他家世子之人,何必让侯爷给人家平添烦恼?

  而乐阳侯也在得知卫知徵高热昏迷后,终于大发慈悲的让人去请了大夫。

  “侯爷,药喂不进去!世子的药根本喂不进去啊!”

  没过多久,管家便一脸急色的冲进书房,乐阳侯面色一变,冷冷道:

  “这个逆子,他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那铁鞭便是习武之人都受不过三鞭,可昨日侯爷却对世子打了四鞭,一夜不饮不食,无医无药……

  我去时,世子脸都是凉的,也不知在祠堂里昏了多久。这哪里是世子不想要命,分明就是……”

  侯爷您想要世子的命!

  管家不敢僭越,是以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可即使如此,乐阳侯还是听了出来,他忍不住瞪了管家一眼:

  “你素来护他,当真那么听本侯的话?”

  管家苦笑一声:

  “我不过是您的仆人,哪里敢违令?至多,让人给世子送了一个炭盆罢了。”

  管家的话,让乐阳侯面色一时青,一时白,半晌,乐阳侯袍袖一甩:

  “跟上!”

  管家见乐阳侯终于愿意去瞧世子一眼,当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而等乐阳侯到了卫知徵的屋子时,一股子苦药味儿扑面而来,素来好洁的乐阳侯难得没有嫌弃,而是走过去,看着卫知徵,居高临下道:

  “明乐,本侯来了,你快些喝了药吧,乐阳侯府不能没有你。”

  卫知徵只是发出几声呓语,若是他这会儿清醒着,怕是又要说什么不敬之言。

  乐阳侯看着卫知徵一动不动的模样,皱了皱眉,走过去几步,拾起衣摆,坐在卫知徵的床边:

  “取药来。”

  管家将一碗温热的汤药奉上,乐阳侯吹了吹,将汤勺抵到卫知徵的唇边,低低道:

  “明乐,爹来了,吃药吧。”

  褐色的药汁顺着卫知徵的唇边滑过,没入织锦缎的竹纹枕中,留下一滩丑陋的痕迹。

  “侯爷,没有用的,咱们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世子除了唤了几声娘外,便,便都是这样子了……”

  管家近乎叹息的说着,乐阳侯亦是面色难看:

  “本侯从哪里给他找娘过来?便是本侯,这么多年来,夫人尚且不曾入梦……”

  乐阳侯适时的住了口,这是个不合时宜的话题,正在这时,二门的门子走了过来,禀报道:

  “侯爷,有客前来,是世子的客人。客人说,他与世子相交甚笃,世子一定愿意见他。”

  “世子这样子怎么见客,打发了去吧!”

  乐阳侯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可那门子欲言又止,乐阳侯皱起眉,管家随即道:

  “你还有话要说?”

  “是,这是那位客人给的打赏。”

  门子递出一枚金瓜子,乐阳侯本不放在眼中,可是那小小一粒金瓜子,即是在有些昏暗的里屋,仍绽放出光亮,让他一时愣住:

  “这,这,这……”

  “这是文思院的手艺。”

  乐阳侯捏着这颗金瓜子的时间有些久了,连门子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乐阳侯这才将金瓜子丢给他:

  “本侯还不至于贪你这么点儿东西,让人……先进来吧,明乐病着,本侯替他一见。”

  况且,能拿出这样成色的金瓜子的人,左不过就是那么几家,只怕是见明乐是假,见自己才是真!

  而这个念头,在乐阳侯看到徐韶华的第一眼时,便直接在乐阳侯的脑中炸开。

  这京里数得上名号的权贵族亲他都有印象,可唯独这少年他不曾见过,而且,观其年岁,怕是才入国子监读书才是。

  “学生徐韶华,见过侯爷。”

  徐韶华冲着乐阳侯拱手一礼,乐阳侯这会儿表情呆呆木木的点了点头:

  “免礼,你便是徐韶华,刘摘星亲自选定的那位点贡生?”

  哪怕是乐阳侯,对于之前国子监的动向都略有耳闻,不过他只卫知徵一个儿子,卫知徵又争气,故而乐阳侯对于国子监的名额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听到点贡生之事,也只当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可是这会儿,那位大名鼎鼎的点贡生真的站到自己面前时,乐阳侯忍不住暗中打量了一下徐韶华。

  是个美人。

  这是乐阳侯心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哪怕他的夫人曾是京中第一美人。

  少年如今眉眼尚有些青涩,可却已是世间难寻的绝色,待到他日及冠之时,也不知会是何等的倾世之姿。

  可是,刘摘星可不是看脸的,最起码这位点贡生当初可是远在清北的,刘摘星那家伙半辈子都没有出过京城一步。

  那么,只能说明这样的容貌也是在他有真才实学的情况下了。

  乐阳侯在打量徐韶华,徐韶华何尝不是在打量乐阳侯,乐阳侯如今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他的鬓角染了点点霜白,一双眼平静如死水,眼角只有零星几条皱纹,并未打弯,显然是素日不爱笑,自然衰老留下的。

  整个人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仿佛若是没有什么支撑着,便是他此刻长眠不起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