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所以,安同窗这两日都在忍吗?我还以为刘先生转性了……”
徐韶华看了一眼徐宥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齐哥儿,且仔细看着吧。”
……
与此同时,泰安知府的侧门又一次被人扣响,门一开,那人直接便抬脚进去:
“你们大人呢?”
“丁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要是让大人知道,只怕又要怪您了!”
守门之人乃是袁容带来的老人,这位丁大人便是他们大人昔年故交。
只不过,丁大人如今本应在清北省,好端端来此实在不合规矩,少不得要被他们大人念叨了。
“怪我?哼,本大人这次来自有要事,只不过是路过此处,看看他袁铁头是不是真的准备在此颐养天年了!”
丁衡佯怒的说着,可实则眼底却早已蕴起笑意。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后院,刚一进门就看到在院子里喝茶的袁容,看到丁衡他也毫不意外:
“啧,我算着日子也知道你该来了,来,坐吧。这是你最喜欢的云雾茶,尝尝吧。”
丁衡一听,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几时通了这能掐会算的本事?”
袁容瞥了一眼丁衡,方才还称得上一句谦谦君子的丁衡这会儿直接瘫在自己的摇椅上,跟没骨头似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不过他日若是巡抚大人问起,我便将丁大人你这般尊容仔细描摹一番,送给巡抚大人瞧瞧可好?”
“袁铁头!”
丁衡气的连忙坐的端端正正,连头发丝都抿齐整了,这才小声嘟囔道:
“这一次我可是给大人上书三次,这才得了大人准许过来瞧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丁衡这话一出,袁容一脸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丁衡立刻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
“唔……看聪慧之人的眼神吧。”
袁容慢吞吞的说着,丁衡冷哼的一声,将那刚好可以入口的云雾茶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袁铁头,你这烹茶的手艺又长进了啊!”
袁容:“……”
“你再唤一句袁铁头试试!”
“本来就是,大人说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是铁头是什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
丁衡在袁容的怒视下,消了声,等一盏茶喝完,丁衡这才小声道:
“袁铁,咳咳,袁大人,你就给我小小的透个口风呗,大人为何让我大老远跑来去私访一个……许氏族学?
我倒是听说过,这是许青云当初高中之后才办起来的,难不成是大人他想要搞许青云?”
“你在巡抚大人身边办事便这般懒怠吗?如此耳目闭塞,真不怕哪天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我本就志不在此。”
丁衡撇了撇嘴,随后还是看着袁容:
“袁大人,你就告诉我吧!”
袁容叹了一口气,道:
“半月前,我府中得安家后人献宝,正好解了我不知用何物献礼圣诞之忧。”
袁容对上丁衡那渐渐变色的眼神:
“对,就是你想的,先帝玉佩。”
丁衡不由倒吸一口气:
“难怪,难怪这两日大人的院子戒备的跟什么似的!可是,这跟我走一趟许氏族学有什么关系?”
一个小小的族学,还要让他大老远来一趟!
袁容淡淡的看了一眼丁衡:
“自然是谁也不能确保圣上不会看到玉佩,念及安家昔日之功。届时若是圣上问起安家,又该如何作答?
而现在,安家后人便在许氏族学读书,自然需要人去察看一番了。”
到时候,圣上问起之时,总不至于无话可说,反而败了圣上的兴致。
“啧啧,你们这些心,都心脏!”
丁衡啧了啧舌,随后又忽然顿住:
“等等,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这次能来此的,只有我?”
丁衡指着自己,随后把自己气成了河豚:
“好嘛!大人他又忽悠我!”
亏他为了见一见袁铁头,还答应了大人要做的那么许多差事!
丁衡颇有些愤愤不平,这会儿他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他们为官并没有那般自由。
大人他们可没有他这位学政有私访之期来出门一趟,否则若要计较,少不得要落得个擅离职守之罪!
袁容看到丁衡这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不由大笑出声。
二人又作闹了一通,倒是难得找回了几分少年时光的滋味。
翌日的晨课依旧还是刘先生的,刘先生照旧讲了一遍经书,随后便开始直接提问。
而随着刘先生让学子们合上书的那一刻,其余学子纷纷同情的看了一眼安望飞,如无意外,安望飞又要被刘先生罚了。
果不其然,随着刘先生屡次提问经文释义后,安望飞皆答不上来,刘先生怒极:
“朽木不可雕也!安望飞!吾记挂你曾是甲班学子,没想到你一直这般冥顽不灵!今日,吾定要请铁先生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刘先生话音刚落,随后直接一把抓起那把泛着寒光的戒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安望飞,速速上前来!”
安望飞抬步上前,在第一排与徐韶华的目光对视后,立刻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
“伸手!安望飞,你屡教不改,这一次吾罚你铁尺掌手二十下,你可有异议?!”
刘先生这话一出,众学子纷纷倒吸一口气凉气。
二十下!
那怕是要奔着将人的手打废了去的!
“学生有异议。”
同一时刻,一片衣角在门外闪过。
第25章
“好,你既无异议……咳,咳咳什么?你有异议?!你有什么异议?!”
刘先生被惊的岔了气,咳了一阵才缓了过来,可是脸上那震惊之色依旧浓烈。
他明明已经将那安望飞揉圆搓扁,任他如何也不敢反抗!
他明明已经磨的他心性全无,只等最后舍下丁点恩赐!
他明明……
为何这安望飞竟然敢反抗自己了?!
刘先生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掺杂了一丝阴翳,但他抬眸看去,下面是一张张稚嫩而熟悉的面孔。
他们是他的学生。
他们都在看着他!
刘先生只得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安望飞,眼神锋利的几乎要从安望飞的脸上刮下一层肉来。
“你有什么异议?”
刘先生的语气极冷,在场学子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刘先生,离得近的几个学子,纷纷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而安望飞听了刘先生的话,只是拱了拱手:
“学生实在不知学生错在何处?先生每每授课,所有经文只讲一遍便直接合书提问。
学生也曾在课前将经文尽数背下,先生便只考经文释义,可是……即便是先生您也无法将方才您讲过的经文释义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吧?”
“你放肆!你竟然质疑师长!”
刘先生厉声呵斥,安望飞方才得了徐韶华都眼神安抚,这会儿毫不退却,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此乃学生现今之疑惑,恳请先生一解!”
安望飞说着,腰弯的更低了些,一派诚恳之色,刘先生闻言面色冷冽:
“即便吾复述出来,以汝之驽钝只怕也不知对错!”
刘先生被安望飞彻底激怒了,原本一个整日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意儿竟然反抗起来!
他只想将其一掌拍死!
可下一刻,徐韶华放下毛笔,吹了吹,将自己桌上其余铺着的纸张按顺序整理好:
“刘先生,这些日子您讲经的内容,学生皆已记录下来,安同窗且拿去比对便是。”
徐韶华声音不高,可是他这话话音落下,刘先生直接瞪圆了一双眼:
“你!你!你!”
徐韶华缓慢的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刘先生:
“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这些时日您每每讲经只讲一遍,故而同窗们都是参考学生记录下来的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