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他奶奶的怀义人,先帝才走了多久,就敢对咱们下手,这是打量着老子提不动刀了?!”
副将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说来也是奇怪,这段时间怀义国似乎有些有恃无恐,起先还是只敢围剿一两个小旗官及其部下,若是发现我们派兵回援也不恋战,可如今……连带兵巡逻的汪千户都被他们袭击了!”
“区区怀义小国何足挂齿,汪曲争那蠢货都能给老子打输了!去,让人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武取义气呼呼的说着,他们当兵的最不怕打仗,但怕丢人!
最重要是,这回输给了那群怀义人!!!
副将默了默:
“将军,汪千户的事暂且不急,可怀义小国如今竟然使得汪千户都要退避,只怕有异。”
武取义并非马虎之人,这会儿他闻言只是轻哼一声:
“此事本将心里有数,这些杂碎们打咱们大周建国至今就没想安分过!
你甭管了,这都已经进了九月,也到了各地调兵的时候了,咱们这些将士受了这么多年的冻,也能换换地方了。
嘿,听说雷尚毅那家伙还得了侯爷的爵位,这回我可要让他吐点东西出来,给我武家军添上两成兵力不过分吧?”
副将拱了拱手:
“将军英明。”
第147章
二人正说这话, 忽而一小兵冲进帐中禀报道:
“将军,马巡抚派人前来送信。”
“哦?信在何处?”
“那人说要亲自交给大人您。”
武取义眉梢微动,看了副将一眼, 嘀咕道:
“这姓马的这是玩的哪一套?这两年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如今又不是逢年过节,他送信来此作甚?”
小兵闻言,面上表情也有些奇怪:
“对了, 大人, 此番来此的信使共有三人, 且瞧着都不是等闲之辈。”
武取义听到这里, 突然来了兴致:
“带他们进来。”
小兵应了一声, 不过一刻钟便将徐韶华等人引入主帐,武取义本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 可下一刻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也难怪小兵说这三人皆非等闲之辈, 最前面的少年眉眼如画,丹唇含笑,此刻迎面走来,恰如画中人活了过来一般,武取义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至于左边那位看着慵懒却气质不凡, 举手投足间仿佛用尺子度量一般的少年, 一看便只其身份不凡,而那隐约熟悉的五官也让武取义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而右边静立的少年, 虽不及前两位出彩,可那身远胜同龄人的温和稳重的气质亦是不俗。
“学生徐韶华/卫明乐/安望飞, 见过武将军。”
徐韶华等人冲着武取义躬身一礼, 武取义心念电闪间,心中却已肃然起来, 他只不动声色道:
“免礼,那书信既要亲自交给本将军,那便呈上来吧。”
徐韶华并未多言,只从怀里取出书信,交给副将,副将将那封书信交给武取义,暗地里也在打量着三人。
徐韶华身若松柏,即便第一个直面武取义身为一方将领的煞气,也仍面不改色。
而一旁的安望飞只消站在徐韶华身旁,便好似有了定海神针一般,亦是波澜不兴。
唯独卫知徵心里有些没底,这会儿忍不住抚了抚袖口,看了徐韶华一眼,但随后亦是安静下来。
只须臾功夫,副将便已看出这三人之中,乃是以这位容貌最盛,却年岁最小的少年为主。
这着实是一件稀罕事儿。
徐韶华对于副将的审视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只见武取义的表情越发难看,片刻后,武取义这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真他娘的丢人丢到文官面前去了!柴副将,去把汪曲争那小子给老子先打四十军棍,就在帐外行刑!”
随后,武取义看向徐韶华等人,那黑漆漆,却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
“马巡抚既说你三人有意在营中历练一二,本将军可要提前与你们说明白了,甭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都,来了本将军这里是龙你们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
武取义语气冷冽,满是震慑的说着,徐韶华闻言只拱了拱手:
“学生,谨记在心。”
安望飞和卫知徵对视一眼,同声附和。
武取义瞥了三人一眼,将马清的那封信收入怀中,直接带着三人出了主帐。
不多时,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被副将带了过来,这会儿他亦是面色黑沉,武取义厉声道:
“汪曲争,你带兵千人,干不过一群怀义的怂蛋,老子罚你,你认是不认?!”
“末将认罚!”
随后,汪曲争红着眼睛,直接单手卸甲,只听咣当一声,沉重的铁甲狠狠砸在地上,激起一层黄土,也仿佛砸在了一众被集合在此的兵将心脏上,一时众人不由绷紧了脸。
随后,汪曲争将上身的衣衫褪尽,露出被包扎的肩胛骨,旋即他才直接赤膊趴在了木凳之上,武取义看了一眼副将:
“柴副将,你来行刑!若有徇私,军法处置!”
柴副将一愣,便知是自己方才替汪曲争说话,被将军警告了,这会儿原本的二十军棍又翻了一倍,汪千户若是知道的原委,只怕要怨上自己了。
柴副将心中苦涩,但也不敢推辞,随即应下。
武取义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个人,不再言语,可却让一众人的心都不由得高高提起。
柴副将高高举起军棍,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汪曲争肩胛骨也因为皮肉的震动,洇红了一片。
随着一下下军棍落下,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卫知徵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久听闻武将军爱兵如子,可这位将士明明身负重伤,您仍如此待他,难不成您想要将他活活打死不成!”
卫知徵看着汪曲争不过十下军棍,后背便已经血肉模糊,心惊之余,这才知道他爹平日的下手有多么轻了。
可正因如此,卫知徵想起方才武取义下令杖责的缘由,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若是傲舜国与怀义国联手,以傲舜国精妙的武器,这位将士打输也是情有可原啊!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质疑本将的军令!”
“乐阳侯世子,卫明乐是也!”
卫知徵梗着脖子,怒视着武取义,武取义一怔:
“乐阳侯?你是卫老将军之孙?”
“不错!幼时听我爷爷说武将军是个心善之人,今日倒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卫知徵不无讽刺的说着,下一刻,一只放在了卫知徵的肩上,卫知徵回身看去,方才爆发的气势一下子收拢起来,他小声嘟囔道:
“华弟,对不住,我没忍住……可是如今对战之失本就不在我大周将士,我岂能坐视他们带伤受罚!”
卫知徵说完,还是没有忍住瞪了武取义一眼,武取义想起了老乐阳侯的音容笑貌,并未计较,也没解释,但随后只挥手示意柴副将继续行刑。
卫知徵顿时瞪圆了一双眼,可因为肩上的手,让他只定定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四十军棍打完。
汪曲争后背一片血刺呼啦,随后被两个小兵抬回了营帐,武取义这才看了一眼三人:
“你们进来。”
卫知徵何尝不知道这是武取义的下马威,这会儿他愤愤的咬了咬唇,忍不住去看徐韶华,却见徐韶华面色很是平静,只觉得自己这满腔怒气都好似扑了空。
武取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随后这才示意三人落坐:
“说罢,马巡抚让你们过来作甚?”
武取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给卫知徵一个眼神,仿佛方才在帐外走神之人不是自己一般,这会儿他只看着徐韶华。
这少年很有意思,看似懒散实则烈性的世子服他,那看着温文尔雅,不言不语的少年十息之内也总有一息是要看他神色的。
“马大人派学生等前来助将军您一臂之力。”
徐韶华这话一出,武取义气笑了:
“他一个耍笔杆子,嘴皮子的,派来的也都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啧。”
武取义没有说再多过分的话,可一个啧舌,赤裸裸的轻视让卫知徵不由得气红了脸。
安望飞飞快的抬眼看了徐韶华一眼,继续安坐。
徐韶华闻言,看了武取义一眼,笑了笑,并指为剑,轻描淡写的在桌上轻轻一划:
“敢问将军,如此可算缚鸡之力?”
话音落,只听“咣当”一声,木桌的一角应声而落,武取义不由微睁了眼睛,但徐韶华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给武取义带来的一点儿小小震撼,当下只淡声道:
“况且,若是学生等不曾前来,将军只怕还盼着今岁武将的增兵吧?”
武取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他靠坐回原位,审视的看着徐韶华,不动声色道:
“你私探军营消息,本将军即刻便能让人将你拿下,军法处置。”
徐韶华一边按住卫知徵,一边轻轻一笑:
“那将军不妨一试,学生能在这节骨眼前来边疆,本就身怀必死之志,但……”
徐韶华不在说下去,武取义忍不住追问道:
“但什么?”
“但不知若无增兵前来,今岁冬日,傲舜兵将压境之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你满口胡沁什么?!”
武取义一脸怒气,徐韶华却自始至终都安坐在原位,他声线很稳,倒是显得武取义有些虚张声势。
“若非如此,将军何必对一受伤兵将用此刑罚?傲舜铁箭入身则废,将军今日可以掩人耳目一时,可待明日,后日又当如何?”
卫知徵一时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武取义,难不成方才那顿军棍,竟是武将军为了不将怀、傲两国合谋之事暴露这才为之?
武取义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明白马清信中那送信之人中,有军师之才这句话的指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