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烬木
最近收益颇丰,红豆镇上的墨记因着孤品牵连进杀人案而蒙上了一层神秘,好些人甚至为了这一层神秘远道而来就想买她的孤品,好事的商人们大力宣传,越传越脱离现实,以至于孤品最终都决定摇号了,还有很多人等在门外,就想从幸运儿手里高价收藏。
收起了账册,陆晔看向窗外,几个月前还被雪压低的枯枝,已经抽条换上了新叶,明明记忆还停留在上个冬天,眼前居然就快要入夏了。
“师姐。”
约定好的材料送到,陆晔想着亲自去码头验货,在回廊上遇见了姜繁,却发现少年心事重重,再不复前些日子刚来时的活泼,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纯净一片,带着羞涩与爱慕。
陆晔到没觉着不好,年少时自以为的心上人,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其实他不了解她,也不是真的懂她,他恋上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少年心中幻想的那抹影。眼下粉红的迷雾散去,大家不过是站在原地罢了。
陆晔这次挑选的材料是一些海边的贝壳,她下一次想要制作关于海中鲛人的孤品,那些绚丽的色彩,海中被折叠的光晕,以及鲛人身上鳞片显现的光泽,宝石珍珠贝壳都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她做孤品向来随心所欲,成本可贵可便宜,出售也全看墨记自己人评估,此次买好了自己的地,也大约算好了建宅的成本,日后只要她能继续将墨记开下去,养活自己一辈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好女子就该在家中伺候长辈,侍奉兄弟,出门行走算什么正经人家,连个帷帽也不戴,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陆晔刚下船就听见一酸腐书生站在路边对着路过的女子指指点点,猖狂至极。
那人明显也见着陆晔从船上来,眉头皱的更紧,嘴上刻薄道:“这莫非是哪个楼子里的窑姐,大白日生意做到船上来了?”
陆晔还未动,身后的泽彦几步过去,也不用什么武功招数,直接举起手掌,狠狠的抽了过去,那打脸的声音犹如击打在水囊之上,先是重重一击,然后是漏气的噗噗声,接着混合着口水碎牙飞溅而去。
脚步不停,这次不说陆晔没有说话,点翠也跟在身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这种造谣的人 ,多说一句都是给他的奖励,与之争辩,吃亏的永远都是受害者,倒不如压根就不去辩解,当成路边的恶犬,给他一巴掌让他滚就好了。
“你们……你们动手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可是秀才……秀才!!”捂着漏风的嘴,那秀才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贱嘴还是不停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不说话是不是羞于启齿,你……”
话音刚落,身后又出现一女子,模样平庸极其普通,可她手上拿着一柄短剑,开了刃闪着寒光,那短剑就抵在这秀才的喉结处,稍稍一用力就能割破对方的咽喉,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
“舌头不要,可以切掉!”女子一挥剑,直接切掉秀才的额前发,随着那发丝落地,一股子腥臊的气味蔓延开来。
女子收势,转身跟着陆晔上了马车,身后是的秀才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我就说他有病,什么不好,去学府城那些恶心的做派,天天在这里怨气冲天的,说的好像他不是女的生的一样。”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是个秀才,啧啧……”
“快走,他吓尿了,小心他讹你!”
“这人有毛病,快走快走。”
那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又羞又恼,爬了好几次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家赶,凉风吹着湿透的长裤,再伴着那古怪的气味,秀才脑海里已经将陆晔一行人剁成肉酱了。
“刁民,刁民!”进了院子,那秀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这屋子不是他的,是他姘头小寡妇的宅子,他若敢在宅子里放肆,回头就要让人撵了出去。
还未换好衣物,房门就让人从外头踹开了,那秀才回头就要骂人,见是小寡妇进来了,不得不抽着脸上的皮肉笑道:“你回来啦。”
“回来啦,我再不回来恐怕会污了你大秀才的名声。”那小寡妇不过二十多岁,虽然长得一般,但到底娇艳欲滴,走起路来很有风情,她依着门框讽刺的看着男人。
“你说什么呢?那个……家里还有吃的吗?我……”秀才见着情形不对,忙岔开话题。
“哪敢留秀才公子吃饭,寡妇门前是非多,公子啊……还是回家吃饭去吧。”也懒得再打太极,小寡妇一挥帕子让出一条路,这是请他走了。
“幺娘,你要赶我走?”秀才不可置信道。
“可不,秀才公子可是出息了,整日在外头指点江山,万一公子得了哪位大人的青眼,我这等小寡妇就要立牌坊为夫家守节,往后也别想着再嫁了。”想着这个,小寡妇怒道:“我不图嫁人,我要你做什么,我都守节了,你留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为了给我说什么三从四德?滚!赶紧滚,没了秀才娘子的位置,我要你有个屁用。”
秀才气恼也心虚,这是他在外头骂人寡妇时候的说辞,也是他从府城的朋友那里听来的说法,那会子越听越觉着有理,女子不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受男人摆布吗?这女子都要出去做工做生意了,谁在家里伺候男人和老人,谁还能自愿带着嫁妆贴补夫家,男人要的是个贤惠的老婆,都比男人强了,男人还怎么镇压女人!
那会儿是快活嘴了,到没想到他也住在小寡妇家,被人家养着。这时候被人知晓了,他也就彻底没了退路。
“幺娘,你听我说,我说的是学问,你不明白……”
“我管你说什么,现在我也不要你娶我了,老娘有人要了,下个月我就过门,这宅子我要卖了,你赶紧给我滚蛋。”小寡妇找这人原就想要个秀才娘子的身份,现在看来,这人满口的谎话,那就只能及时止损,再找个合适的嫁过去。
“好啊,你有相好的了,你就要赶我走,你就不怕我搅黄了你的婚事!”秀才被推出了院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没穿好的裤子。
“那行啊,你要不想走也没问题,你准备二十两银子,然后三媒六聘请我过门,那咱们就踏实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小寡妇手里拿着烧火棍,看着秀才说道。
二十两,两个铜板他现在都没有。
“你们女人就知道钱,眼里都是钱,我与你的感情那是钱可以衡量的吗?你不过是嫌贫爱富!你……”秀才气急败坏,站在门口大声的吼道。
小寡妇压根就不怕他,她早就把房子卖了,明儿人家就来收房了,到时候她嫁去了外地,谁知道她在这里有过什么故事。
“滚吧,这几个月你在这里吃软饭,连内裤都是老娘买的,我都没让你扒下来,你要是还不走,我等会儿就让你光着屁股上街去。”
秀才到底还是要脸,他敢怒不敢言,提着裤子就往胡同外走,身后的小寡妇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院门。
天气渐暖,单衣到不算冷,可自从他再次落榜之后,他就没敢回乡下老家,他读书父母已经欠了身边很多人钱,多次落榜早就让家里一贫如洗,这会子他要是回去,指不定父母都把房子卖了还债,他说不定还要被同乡奚落。
“真晦气。”
秀才垂头丧气的走在巷子里,还在考虑今晚的住处。
“你说真的,做了这个什么教徒,就真的能做官?”
“那是当然了,我乡下的亲戚已经好几次科举不中了,可是现在人家做了个县丞,虽然官职不大,但县官不如现管,他也就是个秀才。”
“这朝廷不管吗?”
“管什么,那么多地方官员,朝廷管的过来嘛。”
“可是这段时间都是抓冒名顶替的,这风险……”
“怕个屁,富贵险中求,就是县丞光孝敬一年怎么滴也要有个几百两吧。”
“这……怎么变成教徒……”
秀才在巷子里,越听心头越热,他也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直接冲了过去看着那两个说话的人道:“也带我一个,否则,我就把你们说的话报告朝廷。”
对方两人被吓了一跳,但多一个教徒也没什么不好,干脆三人一同去了县里的慈济院。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受,今天晚上多码一点
第50章
夜奔
“笨手笨脚的,我看啊,还是要听大仙儿的,未出阁的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
本想去厨房拿点儿零嘴,陆晔从窗棱外看见厨房的帮厨正在训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年岁不大,瘦小枯干,正被她母亲用藤条抽着后背,看起来很是可怜。
见状没了食欲,陆晔带着点翠原路返回。
“这个什么大仙儿从哪里来的,最近怎么都在传这些。”
点翠跟在一旁嫌弃的说道:“都是些无知妇孺信这个,整天女人晦气,女人卑贱的,还说只有女人过的苦,家里的男人才能兴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陆晔想起那日路边遇到的穷酸秀才,她大概知道丰州以及周边这些年刮的邪风从哪里来的了。
“找个机会把人弄走,家里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点翠也觉着邪门,立刻应了,之后却又有些迟疑道:“刚刚那个挨打的小丫头叫春草,她娘这段日子可能要卖她,她手脚勤快,人也讨喜,要不咱们把她买下来吧。让她老子娘滚蛋。”
“别露了要买她的心思,小心人家坐地起价。那丫头不是有个好吃懒做的兄长嘛,既然这家子有儿子万事足,那女儿就别要了。”在这里这么久,陆晔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对买卖家奴并无不适,最多就学纪家,当个有良心的主家。
点翠见姑娘应了,心头也是为这春草高兴,这样的世道,与其当个被人磋磨的良民,还不如找个有善心的人家为奴为婢。
就在陆晔用心完成她未来的豪宅,并等待兰清越归来之时,某些人早已预谋的“炸弹”正在一步步的爆炸。
事情发生的格外突然,从听说到红豆镇出事也不过就三日时间,前两日陆晔还在感叹有人作死居然打着雪莲教的旗号在其他几个州兴风作浪,这一日就开始满大街的喊口号,好些人着了魔似的涌入街头,就连衙门的捕快想要驱赶都驱赶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好好的菜也不卖了,好好的肉也不卖了,跟着些个装神弄鬼的往外跑,男人也就算了,那个什么雪莲教把女人贬成了粪土,那些女人居然还跟在后头崇拜的要命,天天求来生做男子,再不受女人苦。”点翠去铺子里盘了个账,回来满头大汗。
“让她们去呗,来世世界上全是男人,让他们自己生孩子去。”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精神男人,然后通过压迫其他的女人,就显得她们自己高人一等,愚昧无知还蠢笨。
“姑娘,我看那架势,怕是后头不太好,咱们要不要回沛州躲一躲。”现在丰州,殷州还有其余几个州都不大对劲,点翠唯一觉着安全的就是沛州的墨宅。
陆晔想着她那个才刚盖围墙的宅基地,心里只剩下叹气,她觉着她可能和盖房子犯冲,上一次盖房子遇到泥石流大洪水,别说地没了,山都塌了。这次更好,地契都在手里了,外头一群精神病暴动,就算匠人来了,她也不敢让人去盖屋子,毕竟人命关天。
“关店,收拾收拾,回沛州。”
根本不纠结,她已经听说外地有些地方的店铺富商家中被抢,这些人就算披着所谓信仰的外皮,也掩盖不住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强盗土匪的本质。生活中的不如意,无法填满的欲/望,还有对比他们过的好的人的嫉恨,都会让这些虔诚的信徒变成魔鬼,举起屠刀。
点翠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她招呼家里的奴仆收拾东西,为了以防万一轻装上阵,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去地下库房,那是每个墨家宅子里必备的库房,完全不怕有人撬锁。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轻车简行换了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趁着夜色准备混在出城的人群里离开丰州。
“这世道是要乱啊。”五年前兵变和自然灾害,如今又是什么雪莲教作乱,再结合兰清越那边的消息,藩王估计也要下场,宣帝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太难了,百姓也没什么安稳的日子。
“要我说,咱们还是暂时回老宅别出来了,咱们又不用建功立业,还是以安全为主。”为了以防万一,点翠将会武的家仆都带在身边,泽彦一身黑衣坐在亚伯身侧,时刻关注着外头的情形。
陆晔想着前几日寄出的信,也不知兰清越收到没有,看来定亲就真的只能在沛州了。
“仙尊驾临,尔等还不献上贡品!”
黑夜中枯哑难听的声音,划开了整片寂静,随后火把齐聚,把夜空染成了白昼,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到处敲门,走街串巷,引得各家各户养着的看门狗,叫声连成了一片,叫得人心口噗噗直跳。
“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惨叫声,之后就是叫骂与哭喊,女子们如同牲口般被人从家中拽出,谁敢阻拦,就将接受仙尊的惩处。
“太夸张了,这之前还没那么疯呢。”点翠和陆晔都在车厢里,这里虽然没有宵禁,可半夜出城总要打点,前头的马车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
陆晔掀开一个窗帘角往外看,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凉州石新镇外那条大路上,富人们逃走的马车也像今日一样排成了长队,只是那时候她躲在树上,眼下到成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县令呢?州兵都不管吗?”陆晔压低声音疑惑道。
“县令前几日自己就跑了,留下的县丞今早被人杀了,说是仙尊显灵了。”泽彦在前头听见了,贴着车帘说道。
这事儿陆晔根本没听说,老百姓知道的估计也少,她原还想殷州凉州都出过事儿,丰州是曾经纪家叔老太爷任职过的地方,应该还算安全,谁知不过五年,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有人敢违背仙尊的旨意出城,快来人啊,有人要出城了!”
远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模糊,可这每一个字都打在了排队出城人的心里。陆晔心知要糟,从车垫下摸出匕首揣进怀中,然后一撩车帘就要往车下跳。
“姑娘!”点翠吓得也跟着跑了出来。
“弃车,把钱财拿上,其余不要了。”车上除了细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晔原就担心路上会出意外,就将不好带的东西都锁在地库里了。
“可是……”点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晔拉着往城门口跑,她们今日为了赶路都穿了骑马服,没有宽大的袍子,跑起来很是灵巧。
其余跟着陆晔的家仆也都弃了车,一同往城门口跑。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城门口的士兵被捆在了一旁,一行穿着白色粗布衣的教徒蒙着脸正要关闭城门,要是陆晔她们还留在车上,今儿是肯定出不了门的。
“谁也不能过,谁也不许通过!”教徒中有一人格外亢奋,举着火把,挡在门口,耀武扬威的大喊道:“男子全部回去,女人留下献给仙尊。”
城门周围都乱了,马匹嘶鸣,女人哭泣,男子想要奋起抵抗,却被一群人围上去乱棍伺候,不一会儿就被打倒扔到一旁,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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