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烬木
她确实羡慕这样的感情,也确实忍不住收藏这样的心意,不论是陆仁义父母对这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爱,还是武安侯府夫妻豁出命去,死前仍对孩子带着遗憾的爱。可她即便羡慕,也不愿沉溺其中,她亲缘唯有姐姐,再无旁人。
“回去吧,想必他们也应该回去了。”看出燕十娘眼底的担忧,陆晔安抚的说道,她虽没有拥有双亲的福气,但日后她会拥有更多的其他感情,再不济她还拥有那个疯癫的男人,不是吗?
她们刚进客栈,江城和吴为果然都回来了,只是他们站在大堂表情有些微妙,再见身边还站着一陌生的男子,陆晔她们以为那两人遇上了难题,不由上前询问,谁知那陌生人见着陆晔倒是亲近起来。
“小的殷州殷城墨记的掌柜的,见过十四姑娘。”那陌生人很是恭敬的说道。
“你从殷城来的?那么远!”陆晔惊讶道,她在春和没少听到旁人说春和县距离殷州本土甚是遥远,春和县又很偏僻,墨家根本不可能到这里开店,所以她都是写信直接送到沛州,到没想到殷城的掌柜的会亲自到春和县见她。
“本应是南州南城的掌柜的过来,但正好最近殷城有新货要进,管事就干脆把东西运到殷城的店里,小的索性无事,便跟着过来了。”这殷城的掌柜姓石,并非宅子里出来的,可也被宅子里那几位管事教导的很好。
“我师父他们给我送东西来了?”陆晔在军营寄给师父最后一封信就是关于她与吴为一同回京的计划,其中她设想了不少可能会遇上的阻力,以及应对之法,她写这些完全是想让师父放心,她一路从京城到军营也是平安无事,就更别提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谁料,师门不但没有放心,眼前看来好像是更担心了。
“正是,主家那边说了,十四姑娘是要去办大事的,一路上必然要轻车简行,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但可以到各地的墨记去补充,家里都准备好了。”说到这里石掌柜的更恭顺了,想想他亲自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主家对这位年纪不大的亲传弟子如何宠爱,就恨不得把整个墨家仓库搬过来了。
完全没想到家里会这么安排,觉得有些羞耻之外陆晔还觉着特别暖心,终归她都是有人疼的。
“那,那就去看看吧。”没眼去看吴为他们,出门还被当做小孩子,陆晔觉着她还是要点面子的。
被通缉,然后一路没怎么通知家里就这么硬挺着跑来殷州,想来是让家里担惊受怕了,否则也不会那么老远还送来一辆马车,尤其是这辆马车还被改装过,上头的功能她自己都没研究明白,就更别说车上堆着好些个箱笼,她当着众人的面都不好意思打开,谁知道里头是不是什么违禁品,还是那种弄不好要把人送上天的。
“应该没有了吧。”陆晔站在马车跟前,笑得很勉强。
“这是大少爷给的,让小的务必送到十四姑娘手里。”石掌柜拿出一个木盒,上头带着机关锁,一看就知道是家里人送来的。
“江屿舟?我大师兄回来了?”陆晔只叹时光飞逝,大师兄的伤都养好了,她接过木盒也不着急打开,而是顺手扔进了车厢。
“是,大少爷和十姑娘都回来了,说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石掌柜很是温和的笑道:“老爷这次将除了姑娘以外的各位少爷姑娘都叫回去了。”
“嘶——”陆晔倒吸一口凉气,总觉着大事不妙,家中师父收徒十四人,活跃的还依旧经常待在墨宅的只有他们六人,其余师兄师姐多是回归家庭,或是避世不出,此番全员召回,肯定还是因为她。她觉着这事儿了了,她也不用回沛州了,干脆和兰清越私奔了算了。
“十四姑娘若是无事,小的就先回去了,之后还请十四姑娘路过殷城时来小的店中补给,再给主家老爷送封平安信。”石掌柜的交接之后,功成身退,反而是陆晔目送他离开,总觉着要大祸临头。
“姑娘?”燕十娘瞧着那辆外表朴实,内有乾坤的马车,再次被墨家震撼,这么个犄角旮旯都能送东西过来。
“就换这辆吧。”陆晔转身,有些难为情的对吴为道:“家中惦念,所以……”
吴为却颇为欣慰道:“小晔,这是好事,你爹泉下有知,知道你过的很好,墨家又对你如此疼爱,他和你娘就都会放心了。”
陆晔点头应声,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人若真有灵魂,那她姐姐也必定会欣喜不已,再无牵挂。
交代店家仔细照顾石掌柜送来的马匹后,陆晔与其余三人回到了店内,正是午膳的时间,大堂里坐了不少人。
“你们今儿去看了,情况怎么样?” 顺手给吴为倒了酒,陆晔好奇道。
吴为闷了口酒好半天说不出话,只有举杯颤抖的手显露了他的心痛,到是江城还算平静的说道:“我家里确有地道,很是隐蔽,竟是在一处衣柜之中,只是那衣柜从底部到通道都被用木板钉死,若不是有意寻找,根本无法察觉。”
“不是在地窖,就是在堂屋,要么就是在厢房,这么小的宅子,也难为他们能找到地方。”一口闷掉杯中酒,吴为只觉苦涩无比,当年兄弟们相约定居在春和县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居然是将家眷都往火坑里退。
“我把家里的通道全部打通,然后也下去了,确实如陆姑娘所说,那些地道四通八达,我还……我去了武安侯府。”江城偷看了一眼吴为,低头拿着筷子夹菜却没放进嘴里。
“如此也好……”解开了多年郁结于心的谜团,又将那么多当年的凶手捉拿归案,吴为眼角含泪,却又怕被小辈看见,只仰头一饮道:“等我去到京城,也好在侯爷跟前禀报此事。”
陆晔这才想起,她去京城这么长时间,武安侯的坟墓她是一次都没去过。原因到也简单,第一她没觉着自己是武侯的亲生女儿,总觉着事情还有反转,第二她就是去个亲友家路上都被截杀,这若是去郊区,估计兰清越能让她带上整个龙甲卫,第三变故太多,她也没那个时间,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坐在殷州春和县的客栈里。
四人接着休整一日,吴为将他们来时的马车托付给还在春和镇的同僚,接着又给军营送了封信,详细讲解了地道的事情,只等魏术在之后专门派人来仔细调查,以免有所遗漏。
次日清晨,吴为架着陆晔的马车,带着剩余三人一同离开了春和县,他们假装是兄弟四人从春和带货回殷城卖货,他们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路线,朝着殷城去,准备从殷城补给后去往凉州,在从凉州坐船去沛州,虽说路途肯定要比直接去京城绕路,但只要到了沛州,他们再入京就安全多了。
坐在马车上,陆晔终于有心情研究这辆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她先将江屿舟送来的盒子打开,上面一层十分的俗气,不用看就是一叠银票,这是家人对她最直接的疼爱,至于下面一层,里头有许多用蜡封住的丸子,看里头的说明,大约就是解毒丹,止血散,还有一些补气血等等的药丸,一看就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这肯定是乌师姐送的,只是数量多到她被人砍个十几次都能救的过来。
放下盒子,陆晔又看了眼其他几个箱笼,她立刻对这辆马车的车厢有了大概的设想,那些叠起来的箱笼里大部分都装了箭矢和弹药,最大的那个箱笼里甚至还有给马匹穿着的防箭矢战衣,这哪里是马车,这分明是战车,也难怪石掌柜让她过去补给,这是生怕她弹尽粮绝,遭遇危险。
靠在车壁上,感受到这辆战车从内而外的不同,陆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路途漫漫,人心却暖。
东南大营内,火光通明,魏术一身疲惫的从牢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门外早已守着的亲卫跑了过来,将吴为的信放到了魏术手里。
“方将军回来了。”
“怎么样?”魏术将信放在怀中,准备回帐细看。
“说是山上都清理干净了,其他那些山贼也都敲打过了,不过还是跑了几个外邦人。”亲卫扶着腰间的刀跟在魏术身边回道。
魏术皱起眉头,瞥了一眼他,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儿?”
亲卫迟疑的说道:“方将军回来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下头朱雀旗的兵士回来的时候轻点人数,少了四五个,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丢的。”
“丢了人?不是给人杀了?”魏术脚步顿住。
“应该不是,没有尸体。”
魏术突然大骇,眼睛睁大,如疯了一般往议事的大帐跑去。
“不好,大将军的行踪恐要暴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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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雨夜伏击
漆黑的夜晚,山林被笼罩在黑暗与冰冷之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天空如同被利刃撕开的幕布,周围翻滚着浓密的乌云,闪电的光亮瞬间染上了大地,所有的景都被镶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边缘,仿佛天地间都是那把利刃的余辉。
雷声轰鸣而至,如同战场上的战鼓在天地间回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听觉。雷声在林间回荡,不断冲击着路人的耳膜,让亲临者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大地似乎也在这雷声的震动中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可能崩塌。
逐渐狂风骤起,吹得周围的树木哗哗作响,树枝在风中狂乱地摇摆,挣扎着不愿妥协。大雨随之倾盆而下,雨点如豆般砸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山林间,雨水汇聚成股,淅沥沥地流淌,混合着新鲜的泥土,搅拌着成为泥浆,似要将这路过的一切永远留下。
换了马车,这是陆晔在这样的天气里唯一觉着庆幸的事情了,师兄师姐们应该也是考量过她将会遇到的地形与天气,这辆马车的车轮被特别设计过,材质也不是一般木轮可比,在遇上这样泥泞的道路,不说如履平地,也通过自如。就更别说这用特别材质制作的车厢,刀枪不入,还防火防水,连窗户和门都做了双层,平时可以用做车厢,特殊的天气还能当成营房,甚至车板都能够自由翻动,一片木板一面带着软垫,完全可以当床。
除此之外,就连前头驾车的人都有挡板防护,必要的时候,在车头按下机关,头顶两旁会形成一个门字的空间,既可以挡雨也可以挡箭,再加上马匹的软甲,这辆车在这个时代简直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小晔,现在风雨太大,恐怕没法到村镇了,前方有一座破庙,咱们去那里暂避吧。”吴为敲开车厢的小门,扯着嗓子喊道。
陆晔一开门就被风雨打了一脸,雨滴砸下的声音伴随着打雷,让她不得不探出头去喊道:“行,先避一夜,明日再走。”
寺庙破败,已然被人废弃,应是原先附近的乡民自发盖起的寺庙,可随着时间流逝,乡民移居,这里逐渐被山林覆盖,再无香火。
因着门槛腐朽,江城将车前的防护撤去,跳下马车,直接带着马车进了寺庙,还好寺庙内还有一处回廊瓦片完好,他干脆将马车停在边缘,也可少接些雨水。
吴为随后也跳下马车,手持着普通的片刀,他一进寺庙就发现大殿有人,橘黄色的火光映衬在墙壁上,到显得墙壁上的阴影如同群魔乱舞。
“你在此,我进去看看。”吴为拦下要进大殿的江城,低声道。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间稍大的瓦房,迎面是一尊掉了色的泥塑,供台与蒲团早已腐朽,唯剩余的残渣废木成了流浪人取暖的工具。吴为一进大殿,缩在角落里的几人就转过头来,透过燃起的火堆,这些的面孔半明半暗,带着木然和冷意。
吴为不愿攀谈,直接坐到了大殿另外一边,也不生火,就抱着刀靠在斑驳的墙壁,坐在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地面上闭目养神。
“你们看像不像他?”
“不是很像,画像上很英武啊。”
“那咱们……”
“他手里有刀,指不定是个硬茬。”
几人躲在对角,嘀嘀咕咕商议了几句,接着停下就看吴为的反应。
吴为眼皮子都没抬,就这么靠着,好似睡着了。
“时限不够了,要不就拿他交差。”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外头好像还有马车。”
一矮个身穿灰黑色粗衣的瘦小男子,趴在漏风的窗户上往外看,磅礴的大雨掩盖住他们躲藏在暗处的窃窃私语。
“无妨,管他是不是,拿他交给门主交差。”
说完这话,众人低眸,不再言语。
大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原本夏日的天气却在这样的夜里感到阴寒潮湿,破烂房顶漏在房梁上的水滴很有节奏的掉入地面的一个小坑内,一滴、二滴,三滴……
吴为将手中的片刀收紧。
嗖——
利刃划破空气,带着肃杀毫不留情的飞了出来,紧接着刚刚那个瘦矮的人跳出破窗直接朝着回廊旁的江城扔出了梅花镖。金属嵌入的墙壁的声音好似开战前的号角,一触即发。
“找死!”吴为不愧是沙场上的身经百战的将军,不过几个来回,就将大殿内的歹人砍倒一片,他一脱身就急急跑到殿外,暴雨中,江城拿着一把长剑也与来人拼杀在一起,地面上倒着几人生死不知。
陆晔和燕十娘都没逞能,她们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往外观察战况,见那两人游刃有余,也就安心待在车内等待战斗的结束。
“不好!”
陆晔刚准备关窗就见马车旁不远,原本还以为是尸体的歹人从怀中掏出一支讯号筒,燕十娘紧赶慢赶打开窗扔出一枚匕首,也没来得及阻止,那讯号筒在空中炸开,哪怕是雨夜也闪烁了耀眼的光芒。
燕十娘不再等,推开车门将马车附近的歹人全部补刀,再去取回她扔出的匕首,顺便还在这些人身上搜了一搜,果然小有收获。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浑身湿透,燕十娘跳上车架,眯着眼睛大喊道。
吴为与江城也看到那枚讯号筒,所以赶紧处理了周围这些人,跳上马车就往寺庙外跑。
“姑娘,你看!”关了门用手巾擦拭头发的燕十娘将她从死尸身上搜到的东西递了过去。
陆晔接过那张纸,宣纸已经被雨水化开,可依旧能看出上面画着个人,这人满脸胡茬,表情狰狞,一看就是个凶狠之人。
“悬赏令?”
“看着不认识。”燕十娘看了半天,迟疑道。
陆晔只得再看剩下的那件,那东西四方光滑,四角圆润,拿在手上很有分量,再一翻面,燕十娘举着墨家特制的不灭灯往上一照,这石牌上赫然刻着三个字——无心门。
“这不是……裴百枯……”燕十娘心惊道。
“快走!”陆晔推开前面的门大喊道。
吴为也不知陆晔有何发现,但依旧快马加鞭朝着山林外冲去。
但毕竟山路崎岖,夜黑雨急,越往前走越看不清前方的路,吴为又担心挂起不灭灯会引来追兵,所以只能和江城仔细辨认方向,想要冲出一条生路。
雨声影响了听力,所以等箭矢砸向车厢掉在地上的时候,陆晔他们才发现附近的山林已经布满了弓箭手,而他们的马车都是这些人的移动靶子。
“我们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陆晔用力一拍车顶的机关,车厢外顶部翻出一排发射孔,陆晔从侧面的窗户大概控制了下位置,就按下了按钮,一排暗器齐发,直接将对面的弓箭手射死在树林中。
“和吴叔说,侧面靠近那些弓箭手,我就不信了,他们带的人能比我的暗器多!”陆晔不太熟练的给发射器安装新的暗器,除了暗器,车上还能放出箭矢,迷烟,甚至她心爱的窜天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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