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相比蛇中美少年沈白,这些无目黑蛇就丑陋许多。
身上鳞片狰狞,鳞上沾了油脂看着油亮亮邪恶无比。
随这些无目黑蛇钻出,旁地几个大瓮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接一个,人头从瓮口钻出。
赵鲤面上稳得要死,实际一个人都没认出。
她右手掌心酥酥麻麻,有一细小如针鼻的木胎狮子,正在她掌心写下瓮中人的名字。
瓮中的都曾是官吏。
他们官职不高善结党,在上一次王元庆应发的渎职案中被沈晏亲自扳倒罢官。
掌心酥酥麻麻,赵鲤脑海却思索着沈晏传递来的信息。
这几人都还有一重特性,都是南直隶人,与赵淮是同乡。
赵鲤指尖在桌面轻敲。
照着常理推断,这几人必是联手干了什么损事。
只不待她理清,屋中忽而白光大作。
遍地白烛爆燃。
下一瞬,赵鲤站定黑暗之中。
历练越多她早不是仓皇从赵家逃命时的狼狈小菜鸟。
一直观察着她的‘存在’咳嗽一声。
“你比我想象的更镇定有耐心。”
黑暗中,清晰传来沙哑的嗓音。
相比伪装过的纸人,这声音更加真切。
未见人影赵鲤已能感觉到,说话之人难以抑制的疲惫。
赵鲤混不吝答道:“一直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黑暗中的声音顿住,似乎不知怎么接赵鲤这厚脸皮的话。
沉默一瞬后,索性岔开话题:“向前走吧,让我看看你的记忆,看你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
不远处,突现一点白光。
赵鲤一步一步朝着那白光走去。
在踏进白光的一瞬间,一阵脂粉香并着酒气扑面而来。
光影交错间,千万盏灯笼高高挂起,华灯璀璨。
【叮——进入多人记忆碎片场景。】
【请注意辨别,勿要迷失。】
提示音落,赵鲤也嗅着酒气睁开眼睛。
她一身青布衣,站在了一座朱色长桥上,身侧人来人往。
赵鲤探出手指,在桥上翘起的木刺上按压,真切的感觉到一阵刺痛。
这时听得耳边一声叫唤,赵鲤回头便见邢捕头正带着手下差役坐在一间夜市卤味档口里。
瞧衣衫,邢捕头还未升官,仍只是巡街捕头。
但职位低不妨碍他老邢吃拿商户的。
只见他一口酒一口猪头肉,吃得美滋滋。
恰好脚下一游船经过,赵鲤看见张大人在喝花酒。
真是一点不担心回家又跪肿波棱盖。
赵鲤沿着桥走了两步,沿路看去,赵开阳在跟同窗打茶围,那时他还人模狗样能走能跑的。
远处教坊司,以赵淮为主的一群人醉汉一般饮酒行酒令,一人手揽着一个小姑娘。
赵鲤四处张望,寻找她自己。
找了一阵,才在河道边看见正拆洗被子的她。
显然同一时间,赵鲤小可怜还在辽城洗被子赚家用,只是因记忆碎片重叠,让她看着像是身在盛京。
蹲在河边的小身板,在那一票喝花酒老瓢虫和老混子对比下,显得尤为可怜。
幕后观测之人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沉默了一瞬。
下一瞬,天上金光破云。
一只专称量金银的戥秤从天而降。
云中,一个洪亮声音喝问道:“诸人,可有罪否?”
眼窝中生出两只小手,小手握着戥秤的神祇,坐在云中问到。
第1078章 断罪
在那目生小手,小手中握着戥秤的神像拂开乌云出现在天空时,赵鲤下意识垂眼避免直视神祇。
但紧接着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金光破云,她已有一瞬直视,却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与赵鲤仗着关系免疫阴司负面不同,神不可直视的规则在此处废止。
再次抬头,赵鲤这才发现这方记忆碎片汇集成的世界已然按下暂停键。
长桥下一只要跳进水里的蛤蟆,跃在半空。
路边卖烧饼的耍了个把式,将胡麻饼子抛起翻面,洒满芝麻的胡饼旋转在半空,连冒出的热乎烟气都凝固住。
赵鲤又看天空那神祇。
天空中的神像,应当是大景本土地方神祇。
眼窝生出的小手掌心生着眼睛,这手又握着称量金银的精密戥秤。
从神学角度看,两方面都象征着这位无名神祇应当掌管着观察及公平。
尤其公平。
公平者自无高低贵贱,因此无论是谁都可以平等的直视这位神祇。
并非邪神。
做下判定后,赵鲤越发平静的等候着后续的发展。
“有罪否?”
端坐云上的神祇,从眼窝中伸出的小手微动,作观察状。
这时,但见一阵流霞似的光带穿梭。
数个画面如卷轴般悬停半空。
上边依次是正聚众饮酒的赵淮,赵开阳,邢捕头等。
最后一张画轴,是蹲在水边洗被子的赵鲤。
这些画轴次第闪过。
待赵鲤看了个仔细,她根本没有半点思考的余地,一句有罪险些说出口。
幸而赵鲤六边形战士,各方面属性极高,这才没有被控制脱口而出。
不知是不是赵鲤错觉,天上神像眼窝中生着的手微动,似乎看了她一眼。
赵鲤及时咬住舌尖,其余人却未必。
她听得数个回应之声:“有罪。”
其中尤以邢捕头嗓门最大。
显然,他自己也知道当值吃拿卡要找商户要油水是错。
教坊司中眠花宿柳,高声清谈的赵淮等,也晓得是错。
一幅幅定格的记忆画卷滑过。
只定格在最后,‘赵鲤’寒冬腊月在水边浆洗被子的那一幅时,就是格外想要赵鲤死的赵开阳也不能违心说她有罪。
天空那尊神祇,眼窝里生着的右边小手空手一抓。
本无一物的虚空中,抓得了一把金中杂黑的砂砾在小秤上称量。
风起又落,赵鲤完好无损站在那朱桥上。
但左右却传来数个怪异声响。
不知何时,长桥上多出了除赵鲤之外的人。
为首的是邢捕头张大人,在他们身后,是六个浑剥了皮满身酱油色汤水的无皮人。
从保留完好的面皮看,赵开阳赵淮等,都赫然在列。
剥去了皮肤的身体,在瓮中腌成了淡淡的酱色。
隔着老远,赵鲤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八角料酒味。
有点香,赵鲤这般想着,随即自己便被自己的想象弄得犯恶心。
这时,天上称量的神像忽而倾倒秤盘。
金银戥秤的戥盘小巧得很,里头称量过的金黑砂砾撒向朱色长桥。
下一瞬,邢捕头发现自己面前搁着一个小臂长短巴掌宽的小竹板。
正是五城兵马司中,用以掌嘴的刑具。
“赵千户!”邢捕头不明所以,尖着声音喊赵鲤。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手自发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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