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弑神,赵鲤专业对口。
一斩将祝连绳斩断,她双手握刀刺入黑瓮中。
“嗯?”
这一刺,赵鲤神色一凝,手感不对。
她向后一跃,听见那落下的蟾蜍发出绝望哀嚎。
“打开了。”
“海幸御子的束缚被打开了!”
阴阳师们仓皇的声音告诉赵鲤,事情又变得有意思了。
但见那口黑瓮中,汩汩流淌出大量沥青样的黑水。
浓稠黑水咕咚咕咚淌了好些,随后一只新鲜章鱼脚从瓮中滑落。
在黑水中蠕动了两下,竟直立而起。
它像捕食的蛇,先将青褐触须对准赵鲤。
但又察觉到赵鲤难惹,旋即竟是一弹朝那只巨蟾蜍去了。
卜部氏老者化身的巨蟾蜍,从跳过来到被章鱼脚钻入身体只眨眼。
若非它惨叫连连遍地打滚,赵鲤都要怀疑它是故意来送的。
那只章鱼脚黏着在巨蟾蜍身上,无数章鱼须从蟾蜍后背密密麻麻的脓包中挤出。
水草似的晃动,跳着怪异的舞蹈。
天上月相浓云遮蔽,雷声隆隆。
平地飓风起,有风暴从堺港爆发。
巨大水龙卷通天彻地,八爪章鱼攀在水龙卷上,乘风暴朝着京都而来。
这会赵鲤倒也猜出因果了,她无语至极的失笑:“你们束缚了海幸彦的御子?”
海幸彦,倭国神话中被诅咒子子孙孙为山幸彦看家护院的海洋神。
赵鲤转移视线,果见在黑瓮中看见了一只巴掌大的断鱼钩。
鱼钩为山幸彦的代表物,也是让那八足章鱼看家护院的信物。
方才被赵鲤一刀毁了。
满身都是触须的巨蟾并未回答她,只沉重喘息一声吼,突出的蛙眼怨毒看着赵鲤。
“唇亡齿寒,风暴从不只针对我们。”
污染御子驭风暴肆虐,大景想来亦无法幸免。
这样一想巨蟾觉得身上的痛都淡化了些,它呵呵笑了两声。
仰头还想看赵鲤什么神情,下一瞬脑袋被长刀剁成两半。
“笑个屁!”
赵鲤踩在巨蟾头顶,看它整个眨眼间化为剧毒的黑水。
一滴冰凉的雨落在她脸上,接着大雨倾盆。
四处看去,发现阴阳师竟都没跑,还在维持笼罩神宫的结界。
大概这些家伙也都晓得,束缚并污染了一个神子当看门狗是什么下场。
天边雷云隆隆,雷电如蛇在云层中穿梭。
数十柱飓风,卷着碎木泥土各种畸变动物和妖邪的尸体朝着京都合拢而来。
几乎有整个京都城大小的八爪巨鱼,呕吐着黑色毒水,朝着神宫上方的结界探出触须。
薄薄的结界,肥皂泡似的啵一声散开。
地动天摇中,赵鲤一边避让天上落下的毒水,一边揉着丘丘的脑袋:“你就不能派上点用场吗?”
她朝着山下跑,打算先开溜到相对安全之地,冒险请太岁来收尾。
被她夹在手臂间揉脑门的丘丘,圆脸蛋变形了两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人我们跑……”
它突然一激灵,将后半句话咽下。
豆子眼中精光闪烁:“不过话说回来,有时丘丘我还是可以力挽狂澜的。”
第1161章 御龙
丘丘诡异的支棱,让赵鲤在雨中逃窜脚步停了一瞬。
紧接着,她觉得玩偶似的丘丘坠手一沉。
一声钟响压过了雷声雨声。
钟声穿越了时间长河,回响在整个世界。
将世界淹没的瓢泼大雨都仿佛停顿。
天上那天灾似的八爪巨鱼怔住,竟朝着赵鲤‘看’来。
在大雨中逃窜的赵鲤足下骤然升腾起一柱风暴,将她卷上天去。
赵鲤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小蚂蚁,身不由己在风中乱晃。
天旋地转之际,雷光闪烁的乌云中,熠熠发光的银白龙尾一甩。
硬生将这御风的八爪巨鱼抽飞出去。
紫蓝雷蛇一道接着一道,以令人应接不暇的频率落在它身上,眨眼将它炸成一团巨型血肉烟花。
鱼肉沫还来不及落地便蒸发。
风暴骤然停歇,乌云遮蔽的月光重新照亮天空。
气势无匹,美丽无双的巨龙御云盘旋京都上空。
毁了大半的京都,幸存者全都仰头望着天空那美丽的神龙。
不少仓皇逃命之人忘情跪倒在地,以为神祇降下慈悲拯救。
便是神宫之中残存的几个阴阳师也脱去帽子,如疯癫了般跪拜。
然而紫雷当头落下。
一声清啸,天空的神龙架着祥云离去,穿梭云间,飞向义州战场。
在风暴中颠簸了无数圈的赵鲤,湿漉漉躺在龙角旁。
捂着嘴,克制自己别吐龙君脑袋上。
丘丘大抵晓得自己装逼失误,畏畏缩缩在赵鲤旁边转悠了两圈后,嗫嚅道:“我去通知宫战和崇德水军。”
它扑腾着从龙背上跳下,临走还不忘顺走一根鬃毛。
……
“他娘的。”
宫战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作为北地人他头一遭见识海上风暴的可怖。
“不顺,不顺,不顺。”
熟悉水战被指派来支援的魏世碎碎念,宫战听得恼火又无奈。
手猛按住魏世脑袋摇:“我晓得你小子是好意,但是你能走远点念吗?”
两人站在摇摇晃晃的战船上,对话被同在船首的崇德水军将领霍宗听了个清楚。
老人家迷信得紧,忍不住冲他两人瞪眼。
待要教训教训后辈时,忽听得左右阵阵惊呼。
霍宗冒火呵斥:“吵什么?”
他四下看去,只见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上。
便是水中的鲛人,都是同样愕然表情。
霍宗缓缓抬头看,夹在胳膊肘里的兜鍪嘭一下掉落在地。
“龙……?”
霍宗张大了嘴,想问左右是不是他眼花。
但已经无人有空回答他。
宫战嘴巴张太大,嘴角都快淌下哈喇子。
他猛一扯旁边的魏世,没敢指天上,仰着下巴问道:“那,是不是咱赵千户?”
魏世哪有他的好眼力,眯眼细看,扯着根龙须的黑白团子从天而降将他砸了个后仰。
等他手忙脚乱将这黑白团子从脸上撕扯开,便见企鹅丘丘趾高气扬站起来,扬声命令道:“那边完事了,各位可以去洗地了!”
它嚣张得紧,叉着腰喊。
……
义州战场,钟声响彻战场时,裹在寒雾与骨灰阴云中的双方碰撞在一起。
说是碰撞也不妥当,是单方面的屠杀。
寒雾中,听得阵阵铁索声马蹄声,所过之处枉死又被唤回人间的亡魂消失不见。
立在巨大法身中的沈晏,张开右手掌,掌心浮着一枚双瞳眼珠。
眼珠注视处,黑火中青鸟飞扑,精准将敌阵中头目要人狙杀。
听见钟声,他眉头蹙起。
这钟声响过几次,每一次都是赵鲤遭遇危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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