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李庆却没有如他所想,多看一眼地上的金子,更不必说弯腰去捡。
他轻咳两声道:“别去看地上的东西,都是假的,一旦捡起来,就是承认了与这东西的契约,届时便得任由他摆弄了。”
闻言,几个校尉纷纷从掉在地上的金子上收回视线。
这些都是赵鲤千叮万嘱的注意事项,不会真的有蠢人被这两块金子迷了眼。
此时,盘在梁上的东西,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的这群人对他的了解实在太过,几乎能洞察到他的全部弱点。
这些人身上的恐惧,正渐渐消失。
他肥硕的下半身盘在梁上,就好像一只蛆。
依旧鼓弄着唇舌,张开的手心蠕动着,流水一样的金粒涌动出来,堆在地上,金灿灿的一堆。
但他的伎俩无法哄骗有备而来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提刀逼近。
惨绝的叫声,冲破黑雾。
一直盘踞在香灰圈之后,不停涌动的黑雾突然好似凝固了一般。
而后一点光芒从中心炸起,平地风起,一个象征破煞的阴气风卷卷着黑雾,朝着空中升腾。
赵鲤的小纸人,用一种舒服的姿势趴在沈晏的手心,见状翻身坐起,踮着脚尖看了一眼:“成了!李庆干得不错。”
卢照手搭在眉上远望,闻言也是一喜。
只见笼罩在赌坊周围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真正属于正午的阳光撒了下来,照在赌坊屋脊的嘲风雕像上。
大堂之中,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弥漫开来。
李庆甩去长刀上黑臭的污血,看着地上被乱刃分尸的东西。
砍杀了那个东西的一瞬间,从袁孟之三人身上骗到的东西零碎的掉了满地。
这些肢体和器官,接触到空气,便发出一阵恶臭,冒出黑水。
李庆吩咐随行的校尉,撒上朱砂,集中焚烧之后,便转头看向了赌桌旁的三人。
没了猖神的操控,这三人萎靡在地。
坐在椅子上的那庄家,浑身的伤口都迸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喘息数下后,头一歪没了气息。
袁孟之却是死死捂住自己左腿的断处,试图堵住伤口的血。
只有赌坊老板王求,背靠着赌桌,虚脱瘫软在地,他的视线在李庆等人身上扫过,又看见了地上那一堆零碎部件。
他嘴巴蠕动,劫后余生的癫狂笑声回响在赌坊上空。
第159章 赌坊善后
赌坊内门前一片空地上,青石地板上堆积了无数横七竖八的器官零碎。
这些都是被赌局诈走身体的可怜人。
猖神取走的肢体,在瞬间掉落了满地,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在最上方的,正是那个蜘蛛一般的男人。
“烧了他!烧了他!”赌坊老板王求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双目赤红看着那堆尸体。
笼罩在赌坊上空的黑雾被驱后,正午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劫后余生的王求,第一次觉得这大景靖宁卫鱼服看着是那么有安全感。
“这位公子,不,这位官爷,多谢了。”
他抬头正欲再说些感激的话,李庆轻咳几声,看着他,朝后招了招手:“来人带下去。”
王求的庆幸凝固在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靖宁卫上前,给他扣上铁枷,倒拖了下去。
这个卷入诡事的倒霉蛋固然可怜,但被他赌出去的小妾便不可怜了?
无论何时,法律都没有以牺牲他人性命为代价紧急避险的道理。
虽说是小妾,却也受大景律法保护,并不可随意杀害处置。
待王求被拖下去,李庆视线又移向了另一边。
袁孟之正躺在那里。
作为重要人犯和证人,他还不能死。
滋——
伴随着一阵青烟,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躺在地上的袁孟之,被几人狠狠压制住,发出一声闷沉惨嚎。
他左腿伤口用绑带做了紧急处理,但要保命是远远不够的。
便有校尉寻到了一把菜刀,在火盆上烧红了,按在他的左腿伤口上。
烧红的菜刀,贴上皮肉。
因失血而发白的皮肉边缘,便滋一声卷缩起来。
血管经络一瞬间收缩,伤口糊上了一层焦壳。
袁孟之嘴里塞着两块牌九,以防在给他治伤的时候,他咬断自己舌头。
此时剧痛之下,他狠狠咬住这些牌九,发出清脆的声响,也不知是牌九碎了还是牙碎了。
这狼心狗肺的赌徒,若是侥幸不死,会被靖宁卫收押。
至于是否牵连家人,便待大理寺官员审理了。
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赌坊前边那一堆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因此人而丧。
李庆带着几个天赋较好,已经学会开心眼的校尉在赌坊中搜寻,绝不遗漏一个诡物残留。
一些散落在隐蔽处的东西,一两根手指或是一粒眼球,都被他们搜寻到一处,堆在院中。
最终,这些尸身摞在一处,上面泼了火油撒了层朱砂。
“火折子。”
李庆立在尸堆上,接过一个火折子,吹出火苗后,抛到了尸堆上。
顿时,烈火的火舌将尸体卷入其中,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随风飘散,黑色烟柱冲天而起。
沈晏肩上站着赵鲤的小纸人,带着卢照走来。
“干得不错。”沈晏看向李庆,素来阴沉沉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李庆十分不适应,一时激动便咳嗽了两声。
沈晏蹙眉:“你先下去吧,既肺上有问题,便走远些,免得烟气熏人。”
“稍后去经历司,按四等功勋领用银钱,和弟兄们分分。”
李庆面上露出些喜色,他高兴道:“多谢沈大人。”
银钱倒是其次,关键是四等功勋。
他和鲁建兴三人一同加入巡夜司,对比出任务最多的郑连,他的功劳簿实在有些寒酸。
有了这个四等功勋,纸面上也好看一些。
他想着,又对坐在沈晏肩上晃荡脚的小纸人一拱手:“多谢赵千户。”
“行啦行啦。”赵鲤的小纸人随意摆了摆手,“下去吧,这里烟气对肺不好。”
李庆将烧尸、防火,清点赌坊财物的工作交托给卢照。
沈晏却是带着赵鲤的纸人,一路去了五城兵马司。
一个袁孟之惹出这样大的麻烦,五城兵马司监狱可是还收押着五个同样用过请神术的人。
虽说鲁建兴去得及时,封锁监狱,及时转移走了监狱中的人犯,但也恐生变。
沈晏一路行到五城兵马司,在校尉的带领下进了大堂。
原本五城兵马司与靖宁卫并不在一条线上,白莲教事件后,沈晏朝堂之上借机发作清洗,五城兵马司已经换成了他的人手。
五城兵马司的长官兵马司指挥使,正焦躁的坐在堂上。
他方才上任月余,就摊上这样诡异的大事,焦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见沈晏来了,顿时如得救赎,迎了上去:“沈大人!”
“张大人不必多礼,情况如何?”沈晏办事雷厉风行,没有与他多寒暄,直入主题问道。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张大人是一个黑面膛的中年人,眉头紧锁回道:“已经转移了监中大部分犯人,但昨日那几人送来便看押进了地下重刑区。”
“现异变横生,重刑区有不少人犯来不及移走。”
他说着面上露出苦色。
和镇抚司昭狱那些死十个来回都不冤的犯人不同,五城兵马司即便是重刑犯也不过是一些暂时收押的杀人嫌犯。
还未明确罪责那种。
现在地下重刑监区,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沈晏嗯了一声,在他的带领下,大步走向五城兵马司监狱。
刚一进后衙,远远的就看见一尊半人高的狴犴像。
自从镇抚司开始供奉狴犴,大景的刑狱系统,尤其最为阴暗,最易出事的监狱都开始强制供奉狴犴。
也正因为有狴犴镇压,现在虽然监区黑雾涌动,却无一丝泄露。
鲁建兴正在奔走,组织人手。
他来时,监狱已经生出变故,只得紧急转移上层监区那些因口角纠纷被关押的轻刑犯。
地下的重刑监区究竟是什么状况,鲁建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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