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熊弼咽了口唾沫。
“宫战这犊子,我从来没见他叫得这么惨过。”
这喊声惨烈得叫他都心有余悸。
那些被训斥的靖宁卫全都离开了大帐。
帐子中央只剩一张桌子。
上面活动着两个小纸人。
其中一个安静无声,另一个却是在桌上挣扎打滚,实时发出一声声惨叫。
“不要裹脚!”
小纸人用宫百户的声音一边喊,一边满桌滚。
“走开,我不要洞房!”
赵鲤听得惨烈,也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鬼遮眼和鬼遮耳,是讨死鬼害人最常见的方法。
这类诡物,会将受害者拖入幻境,让受害者绝望之后,选择投缳自尽。
赵鲤知道杀入最后决赛圈的两个百户一定会遇上这一遭。
但裹脚就算了,还洞房?
那个吊死的女子徐玉,到底给了这两个大男人什么幻境,让他们绝望?
赵鲤也不是什么魔鬼,要看两个大男人裹脚受摧残。
她正想提议,可暂停演习。
一直躺着不动的那个纸人突然簌簌颤抖起来。
这是赵鲤祭练的田百户纸人。
“不一样大小!”
小纸人呢喃着,声音中满是压抑的痛苦和暴躁。
大帐中赵鲤、沈晏和熊弼,同时被他与宫战相反的反应吸引。
只见躺着的小纸人越抖越厉害。
他嘴里的喊声也越来越大:“右脚大了!”
“死老太婆,听见了吗?回来,右脚大了!”
赵鲤一愣随即忍不住歪了一下头。
连沈晏都暂时搁下了看着的县志,冲着田百户的纸人微微挑眉。
只有熊弼露出痛苦神色:“田齐这混蛋!这时候还犯老毛病!”
赵鲤却整个人精神起来。
有时候,有大病也是一种好事!
说不得田百户不必中断演习去救援。
赵鲤的判断颇为准确。
田百户的小纸人越抖越厉害,站在旁边都能听见纸人颤抖的声音。
赵鲤忍不住联系自己藏匿在徐家房梁上的纸人。
徐家窄小的厢房中,只有妆台前一根蜡烛照亮。
积着灰尘的地面,横躺着两个人。
两人都双目圆瞪。
蒙着翳壳的眼睛圆溜溜瞪着房梁。
其中一人牙关咬紧,正发出暴躁的低语。
而一人却是发出惊恐的叫声:“不要,不要!”
在这幽暗的房中,还有一个素衣女人坐在妆台前。
她背对铜镜,双手放在膝盖上。
端正坐着。
长发披散在肩头。
没有一点表情,看着地上横躺的两个人。
地上宫百户陷于幻境中的惨叫和绝望,成为诡物的绝佳的滋养养分。
端坐在妆台前的女人,惨白的嘴角缓缓勾起。
……
“过来!”
坐在床上的男人,咳嗽着对徐玉命令道。
他悄然藏起咳出血的手帕。
冲着徐玉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掌。
“别过去!快跑快跑!”
宫战大喊着。
徐玉也是畏惧的,只是两人畏惧的东西不同。
宫战畏惧于未知的恐惧,还有不知何时能解脱的绝望。
而徐玉却是畏惧于冰冷的现实。
坐在床上的男人,看着和她爹爹一样老。
看她时冰冷像是看物件牲口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的丈夫,她未来人生的支配者吗?
徐玉露出畏惧神色,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便被一双铁钳子似的手,狠掐了一把。
王家秀才的老娘年轻寡居,用这双手独自养大儿子,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现在她这双手,掐在徐玉的腰间软肉上,狠狠一拧。
对付上一个媳妇的经验告诉她,掐这最疼。
“真是个丧门星!耳朵聋了吗?”
老妇的呵斥伴随着剧痛响起。
徐玉猛然回神。
她没有喊疼没有闪避。
这疼痛让她回到现实,她急忙摇晃着去倒茶。
走得急了,小脚生疼,裙摆晃动。
这一幕落在床上的王秀才眼中,他喘着气,眼中闪过不喜。
媒人说媒时,说过是个有规矩的。
现在看来,到底小门小户出身,仪态差,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
等徐玉摇摇摆摆抬来茶水,他才冷然道:“谁叫你这样给夫君奉茶的?”
徐玉双手端着茶盏,茫然抬头。
还未出声,便被旁边的老婆子硬按着跪了下去。
膝盖嗑在地上,咚的一声。
徐玉吃痛,险些丢了茶盏。
抬头便看见丈夫和婆婆居高临下的眼神。
“我只教你一回,在有头有脸的人家,妻子给丈夫奉茶要跪着!”
王秀才的娘亲其实哪知道大户人家什么样子?
她的倒霉儿子一把年纪才熬出头,中了个秀才。
刚中秀才放纵得意了两天,便得了痨病。
没有接着考试,家中钱财全填进了药罐子。
但这些都不妨碍这老婆子胡乱教导新妇。
徐玉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但也哆哆嗦嗦的抬高手,捧了茶去。
王秀才就着茶水饮了一口。
看向他娘亲。
王秀才的娘这才露出点笑模样,伸手扶起徐玉:“儿媳,不是婆婆要为难你,只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规矩就是多。”
徐玉懵懂点头。
看她这懦弱的样子,王秀才的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你也瞧见了,你夫君身体不好,今日便先不圆房了。”
徐玉听见这消息,莫名松了口气。
在她身体里的宫战则是猛地长舒一口气。
“不过……”
王秀才的娘话音一转道:“不过我们得了一个偏门方子,对我儿的身体好。”
“只要用了这法子,说不得就能好转起来,你希望自己夫君快点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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