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店铺外头摆了三张桌子,几张条凳。
这家显然味道不错,大清早竟就坐满了人。
门前一口大锅咕嘟冒着奶白色的汤,一旁的铁鏊上抹了油,油饼呲啦一下贴上去,腾起一阵青烟。
阵阵香气钻进鼻子,赵鲤探头看了一眼,正想说可能要等等位时。
老成的鲁建兴转头问道:“赵百户想坐里面还是外边?”
赵鲤心说,难道不是哪里空出来了坐哪里吗?
随口说了一句:“外边空气好。”
说完就看见鲁建兴直接大步走过去,一路跟瘟神一样,门前排队的人轰然而散。
鲁建兴似乎已经习惯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走到了一张方桌前站定。
那桌吃饭的客人,立刻抛下吃得差不多的东西,垂头起身就走。
“老王来收拾一下。”鲁建兴冲一脸苦相的店家喊了一声。
店家面上一道横过半张脸的狰狞伤疤,抱怨道:“老鲁,下次来能不穿官服吗?大清早的赶客呀?”
嘴里抱怨,店家回身拿了张抹布扔在桌上,自己将桌上的碗收走。
“这不是巡街顺路吗?”鲁建兴混不在意地拿起抹布擦拭桌上的汤汤水水。
赵鲤心说自己还是小瞧了靖宁卫的威慑力。
走到桌前,那店家又迎了上来:“卢爷,还是照旧吗?”
“对,照旧!五份,五张油饼。”
卢照说完转头介绍赵鲤:“这是赵百户。”
多的卢照没提,但看赵鲤年纪长相,结合最近京中传闻,店家多少也能猜测一二。
他面上不显,笑道:“赵百户,请坐,我去切肉。”
卢照大手一摆:“去吧,你忙你的。”
说完他招呼赵鲤坐下:“老王原本也是靖宁卫中弟兄,后来觉得当差没做羊肉有趣,就辞了差事,开了这家店。”
赵鲤这才明白,为什么旁人怕他们怕得跟鬼一样,这店家却那么随意。
她坐在桌边,四处打量时,突然记起自己荷包里的金镯子不能直接当钱使。
看见远处一家挑着当字幌子的店,站起身来:“卢爷,你们先坐,我去趟当铺。”
“当铺?”卢照不解,“有什么东西要当吗?”
赵鲤总不能说当了镯子请客吧,就没答话,也不要人跟,只身去了当铺。
想着她穿着靖宁卫鱼服,也没哪个不开眼的敢惹她,卢照便随她去了。
赵鲤走进当铺时,正好与一个眼圈发红的年轻姑娘擦身而过。
当铺这地方,和医院一样,多的是悲欢离合,人间苦难。
赵鲤并不太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那姑娘却是脚步一顿,看着赵鲤的背影神情怔愣。
一踏进当铺大门,赵鲤感觉光线都暗了下去。
高高的柜台,像是一堵墙立面前。
旧时当铺多会特意将柜台加高。
这样人来典当时,就得踮起脚尖,双手高高地把要典当的东西举起来。
此时再有坐在柜台后的朝奉伙计尖酸刻薄唱当贬损,来当东西的人便从心理上被压了一头。
赵鲤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吐槽着店家柜台高度,从荷包里掏出金镯子,垫脚试了一下。
顿时恼火!
以她此时的身高,垫脚举手居然才堪堪够到柜台的边。
一只枯枝似的手从柜台的小窗里伸来,自她手里接过了镯子。
饮着茶的老朝奉验过真假后,拿起戥子称了一下,看着高高翘起的秤杆,随口拖声唱当道。
“不足金不足两,破铜烂铁旧镯子一个——”
按照行规,东西是一定要贬低的,金银叫做破铜烂铁,皮裘就是虫吃鼠咬破洞秃毛烂棉袄。
朝奉唱完又问:“是死当还是活当?”
赵鲤听得来气,便道:“不当了!”
那老朝奉听她声音年岁不大,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看见她毛茸茸的头顶。
赵鲤穿着靖宁卫鱼服,却没戴官帽,头上用黑色发带束起。
老朝奉心说,不是什么大富人家。
于是啪的一下,将手里的镯子扔了出来。
镯子叮叮当当在青石地板弹跳,转着圈,滚到屋角才停住。
赵鲤脸沉了下去。
“不当,您就请吧。”老朝奉阴阳怪气说了一声,抬起茶杯。
又听外面那小姑娘道:“不当镯子了,当另一件东西。”
说着有什么递了上来。
老朝奉嗤笑,不耐烦地伸手接了。
入手是一块乌金牌子。
正面写着,靖宁卫北镇抚司百户。
老朝奉手一哆嗦,嘴比脑子快,先喊出声来:“见过大人,大人饶命!”
第38章 拍花案
当铺之中,除了前台的朝奉,还有司理掌柜,以及必不可少的护卫。
听得外边骚动,以为是刁民或是江湖人士闹事,掌柜急忙带着护卫从后院走来。
一进前堂,就看见老朝奉双手捧着金镯子和一个牌子,点头哈腰在向一个姑娘道歉。
那姑娘身上标志性的玄色鱼服让掌柜眼皮一跳,心道这个月孝敬交过了啊。
走近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老朝奉又犯了毛病,看碟下菜乱扔东西。
却没想到这桩撞上了铁板。
掌柜急忙上前道:“你这老货,莫不是又犯老毛病失手摔了东西?”
先骂了一声,掌柜的才转向赵鲤,直接不打折扣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这老东西,老眼昏花,失了手,还望您原谅。”
面前两个面上满是褶子的老人又是鞠躬又是赔礼的,赵鲤也不能为这点小事喊打喊杀。
稍出了口气,抬手从老朝奉手里接过了腰牌和镯子。
转身要走,就被掌柜的拦住:“大人,请留步,这老东西摔瘪了您的镯子,哪能就让您这样离开呢?”
掌柜的瞄见了赵鲤腰牌上的百户二字,心思一转,心说这么年轻的百户,也不知是什么背景。
若让她带着气走了,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呢。
掌柜忙不迭叫唤来司库,取来五个十两重的小银锭子呈在托盘里给送到赵鲤面前。
“这赔偿还请收下。”
赵鲤看见白花花一片,狠狠地心动,她一个月月俸才七两。
但前世接受过的教育提醒她,这钱不能拿。
她扭头不再看那盘银子,转身离开。
却不知她不收,反而让掌柜更加不安。
收下就代表这事过去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一般事后也不会寻机报复。
不收,即是对方还没放下,以后自家当号为什么被打压都不知道。
想到此,掌柜的急忙拦下赵鲤:“大人,您别走,是小人思虑不周,这确实少了些,我再加再加。”
说着又要叫人去取银子。
赵鲤心说你可别考验干部了,举步往外走。
掌柜的又要拦,正在这时,一个人踏进门来:“阿鲤,怎么这么慢?”
来者正是卢照,见这阵势就是一愣:“有人找麻烦?”
卢照原本负责这片,与掌柜相识。
掌柜的看他进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面色不善,心里咯噔一声。
忙解释道:“卢爷明鉴,这位大人进来当东西,被冒犯了,小人这正送上茶水钱赔礼呢,只是这大人不收。”
卢照一看满头大汗的朝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们家朝奉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
“平日里欺负平民百姓,无权无势的百姓含泪便忍了,遇上惹不起的,又点头哈腰道歉。一把年纪,就不能好好做做人?”
掌柜应道:“不再让这老朝奉坐柜了。”
训斥了一番,卢照转头看向赵鲤:“阿鲤,收下吧。你不收下,他们不安心。”
赵鲤愣神,沉默了一阵,抬手从盘子里捡了一个银锞子:“收了。”
卢照愣了一下,失笑。
即便从前在家受了苦,但还是个小姑娘的脾性啊。
“行,走吧!”卢照点了点头道,“油饼都快凉了。”
“嗯!”赵鲤应了一声,在当铺一干人等的礼送下,跟着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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