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元始元年,恰好对应西历公元一年。
赵鲤换算了一下年份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有一个谜题,解开了。
为什么昆仑镜的碎片会在于清那里。
若是所料无差,于清便是于家后人。
先知用以占卜的昆仑镜在于家手中。
或是战乱或是其他,最后只余一片碎片传承至于清这一代。
于清跳下游船,尸骸被懒妇鱼所吞。
她因昆仑镜,在短短时间内化为鱼妖,最终又将这枚碎片带到了赵鲤手中。
这样安排的意义何在?
只是让赵鲤去别的时间线,看一下惨状让她珍惜现在?
赵鲤猛然想起一事——她从多子鬼母处夺得的蓝色光点。
那一粒朴素的碎石头粒。
她想到此时,石人像是为了应和她的猜想,咔哒一下石镜碎开掉落。
石人空出的左右掌心,各再次出现了两行字。
左手写着:补天石。
右手写着:袖子里有东西。
这怪异一幕,落入柴衡和沈之行眼中,两人都不约而同离赵鲤远了一些。
赵鲤无心解释,也解释不了。
她照石人右手心写的字,顺着望向石人袖中。
石头雕刻的袖摆里,果然有什么东西。
赵鲤用刀鞘拨弄一下,啪嗒掉下一个石匣。
以金水封死的石匣,落地即碎。
一团褪色的织锦散开,包裹着的双鱼佩静静躺在火光中。
散开的明黄织锦见光即褪色,但上面织就的铭文依旧清晰——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赵鲤头发丝都在发颤。
对于这位先知的猜测,一个名字跃入脑海。
她终于再稳不住,看着这枚双鱼佩,后脑跳痛之余,身形摇晃了数下。
面对这种状况,即便是她也忍不住皮肉发紧。
咽了口唾沫,赵鲤以织锦将双鱼佩包裹捡起。
再不敢有先前惫懒滚刀肉模样。
恭恭敬敬对着石人鞠躬一礼。
沈之行和柴衡都被她的反差弄得一懵。
又想到她仍未露真容的神秘,不由浮想翩翩。
柴衡问:“女侠,其中莫不是有些渊源?”
赵鲤颔首:“是,一位先辈。”
她的话很奇怪,柴衡愣了愣。
赵鲤手指收紧,突然指尖一痛,是织锦中藏着一根螺旋形的细针。
血珠从指尖溢出,珍珠似的滚落到织锦上。
无形、无声,却能让人清楚感知到的力量由这织锦上传出。
织锦上褪色的铭文骤然一亮,竟缓缓洇开成一幅千里江山图。
赵鲤胸前铜钟摆猛然一亮,一个小小的蓝光缓缓浮出。
这蓝光肉眼可见。
浮出铜钟摆瞬间,来自血脉的压制出现。
沈之行在变故突生时,将柴衡护在身后,便是稳重如他也在看见那蓝光时心跳漏了半拍。
只见这蓝光绕了一圈后,便一头扎进了赵鲤手中织锦。
随即,赵鲤只觉原本轻薄的织锦仿佛沉逾万钧,以她的力量依旧脱手掉下。
织锦入石台旋即消失不见。
整个祭祀场地动山摇震颤起来,随着机栝之声,一些石制的雕塑密密麻麻冒出。
匆匆一瞥,是地府阴司之景。
赵鲤站立不稳,再回首去看那石人,却见石人已经裂开无数条大缝,须臾崩解。
连带着石人肩上的蜡质人首,都迅速瘪塌下去。
石人立处,只有一个座子,上书:乾卦在天,一往无前。
又至子时,寒泉轰隆奔流,将要将此处淹没。
赵鲤将双鱼佩揣入怀里,便要去拉柴衡和沈之行。
却见涌入的滔滔激流中,探出数个覆盖鳞甲的猴子脑袋。
这些猢狲踏波而行。潇洒似鱼。
其中一个体型极大的水猴子,背上背着一具铁索缠身的发绿尸体。
游动时,尸身上铁索哗啦作响。
“太子哥哥!”柴衡脱口唤道。
那身背尸首的水猴子却不理他,只定定看着赵鲤。
而后如人一般,从背后掏出一个大白萝卜咬一口,还冲赵鲤挤眼。
地动山摇中,寒泉漫上。
“别怕,跟它们走!”
赵鲤猜测,这些猴子是被豢养在这的,就是它们在打理萝卜田!
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便被激流没顶。
几个叼着萝卜的猴子游来,生如人手的尾探来,抓住赵鲤的胳膊,猛拖着她朝一个方向游去。
第892章 雪月夜
初冬的夜晚,天空如被浓墨重彩渲染过,呈现一种深邃神秘的黑蓝色。
一轮银盘高悬,幽冷月光如水银泄地。
飘散的雪粒子洒下,飞舞于月色之中,恍如水晶屑。
风拂过芦苇荡中每一根苇叶,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长。
噗通噗通——
深水处传来几声响,阵阵水波荡开。
在水泽带着寒意的湿润泥土气息中,一个黑黢黢的脑袋,突然从水中钻出。
精疲力竭的柴衡,四肢着地勉力爬上岸,接着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水。
“之、之行!女侠!”
他呸呸吐掉一根水草,来不及抹掉脸上鼻涕眼泪,便回身在水中寻找。
他心中焦急得很,手忙往水里扒拉时,面前一炸。
一个头顶鳞片在月下反光的水中猢狲,龇牙咧嘴探出头。
见柴衡吓一跳,这水中猢狲扯着嘴巴笑,右爪一抬,将手中拎着的沈之行提放上岸。
沈之行水性不差,呛了两口水,也急一抹脸去寻赵鲤。
两人并着一只水猢狲,都翘首以盼。
两息之后,还不见赵鲤上来。
柴衡和沈之行焦急无比。
沈之行恐赵鲤沉下水底,一撩湿漉漉的袍子便要下水去寻。
此时,却听一阵哗啦声,两只水猴子一左一右搀扶着男装打扮的赵鲤,从水下浮出。
赵鲤垂着头,满头湿发散开挡住了脸,没有一点反应。
沈之行心中咯噔一下,忙上前去扶。
待将赵鲤平放在岸边,一只蹲在旁边看热闹的水猢狲,爪子高高扬起,随后爪背冲下,重重拍在赵鲤肚子上。
赵鲤猛呛出一口水,咳嗽不停。
三只送人的水猴子,牵着爪子绕圈乱蹦。
沈之行蹲身探了一眼,不由眉头紧蹙。
这些水猴子的猴车不好搭,赵鲤脑袋上的绷带被冲开,后脑糊着的虫胶不见踪影,鲜血潺潺淌下。
只这一会功夫,便淌了一小滩被赵鲤身上的水稀释成十分不吉利的淡粉色。
“这位女侠伤重,必须马上寻地方安置请大夫。”
沈之行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想辨明方向将赵鲤带去望源救治。
他突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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