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鹦鹉晒月
林无竞没想到夫人是这个态度,没有一点心虚,没有对他们的愧疚,更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她真切的在恼皇上对殿下,因此而淡薄的父子关系。
为什么,夫人守了这么久的秘密,难道不该是秘密被切穿厚的惊慌无措,或是心虚胆怯,即便都没有,也该有一丝愧疚,但现在……
好像这件事根本无关痛痒一样,根本不值一提,夫人不喜欢项世子?怎么可能?没道理。
项心慈非常镇定的盯着林无竞,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她刚刚脑子瞬间乱在一起,前生就是从此奠定了一切的杯具,争权夺势、你死我活、残杀阴谋的开始。
但如今,最初的惊慌过后,又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坚韧和解脱,和近乎无情的冷漠,原来……她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并为此做了足够的准备。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鱼死网破,死是归宿,上一次又不是没烟消云散。
项心慈重新转身,脚步慢下来,却坦然无畏,这过眼云烟,几世繁华,除了对不起一直无怨无悔照看他的父亲,她没有可愧疚人,而一直握在手里的人,会跟着她离去。
能让她坦然面对的,是她肯定的项逐元始终会落在她身上坚定的目光和跟随。
项心慈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甚至还不如上一世二十多年的沉浮肆意,可又比上辈子,多了心平气和的宁静和安详,不至于歇斯底里,失手害死了撩到困苦的大哥。
这一世他还是骄傲风月的项家长子,定格在没有对自己疲惫的目光里,似乎短短几载比上次四十年圆满、知足。
秦姑姑拉住夫人的衣袖:“夫人……”
林无竞也拉住她:“心慈……”
项心慈回头,看着林无竞,世家子弟,一身好相貌,是喜欢她的人。
项心慈伸出手放在他肩上:“无碍,一些小事而已。”
林无竞却心惊胆战,瞬间握住她的手:“心慈,你和世子没什么对不对?”因为没什么所以不在乎,他迫切想听到是。
“别急,没事,我不会让他迁怒你。”
林无竞瞬间拉住项心慈,他觉得很不对:“我不在乎他迁怒,心慈,心慈……”她怎么了,为什么……
项心慈异常坚定的抽出自己的手:“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不需要!”
项心慈却没有回头,不管从前,还是这辈子刚开始,她怎么说服自己,她本质上都不愿意放手项逐元,那个人就是化成灰、背叛家族、失去所有、怨恨她,也要之属于她,看着她,一切情绪属于她,只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所以……这个无论如何最后都会让所有人难堪,让家族蒙羞的结局,随着明西洛的愤怒,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湮没在历史尘埃中也好,对一切都是解脱。
对她也是,否则就不是她自己偏执的弄死了项逐元,而是毁了项逐元,让大伯难堪,让父亲愧对家族,让所有真心相待项逐元的人痛苦不堪。
最后项逐元也会在他们的失望里日渐消磨,再不是她眼中高高在上的大哥哥,如果那样不用别人动手,她也会杀了一无是处的项逐元。
所以,怎么看都觉得现在不错。
她除了需要跟父亲说一声‘保重’,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说让明西洛帮忙安排她和项逐元的结局。归依尘土,留给项家的是伤怀,而不是耻辱。
只是始终有些对不起明西洛,好在彼此没了上辈子拜过天地的承诺,他也没有以前那么恨吧。
第968章 一更
“心慈!”
项心慈已经顾不上林无竞,若是以前,明西洛不会拿孩子出气,而是悄无声息的把已经麻木的恨深埋在心底,只等着伺机而动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痛不欲生。
如今如果恨的不够……她该担心的似乎是明西洛不赐死她怎么办。
还是赐死吧。如果不够气,自己再说些拱火的话,应该也能凑效。
项心慈是抱着成全明西洛的心的,慢慢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平静,他会非常想让自己这个东西死的无影无踪。
秦姑姑拦住了林无竞还欲上前的脚步。
林无竞焦急不已:“姑姑!”夫人情况不对,她感觉不出来!
……
项心慈站在宣德殿外,长裙摇曳在地,仿佛比权势之巅的虚幻融合在一起,让见到这一幕的人,享尽了一生的地位和容色。
长安等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项心慈伸出手,关了一天的宣德殿门缓缓打开,她无法体会明西洛切实的痛苦,但如果她尚尊重这个男人,应该与自己失去大哥时不差凡几,所以但后那几年,想安抚他痛苦的心是真诚的。
所以结束在没有蚀骨饮血的痛苦前,未必不是救赎。
大殿内宽广明亮,十二根石柱上,五爪金龙盘旋而上,威严肃穆,陈列的摆件厚重大气,仿佛也带着震慑人心的骄傲,坐在正中位置上的人,稳稳压住这一切,帝王威慑。
项心慈走进去,长裙划过高高的门槛,慢慢落在光亮的青石砖上,姿态轻盈,娉婷妙美。
明西洛看过去。
项心慈无惧结果,自然不生怯心,只是叹息他眉宇间轻生的愁苦,仿佛在越来越接近她曾经更熟悉的明西洛,而不是现在意气风发的他,这一切,让她不自觉得软了声音:“怎么没回去用膳?”
梁轩晟闻言瞬间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瓜皮,哇的哭出来,嘴里还含着被自己千辛万苦撮下来却怎么也咬不碎的绿条花纹,哇的伤心不已。
项心慈走过去,温柔的俯下身在不惊吓孩子的情况下,将指甲盖大小的西瓜皮从他嘴里取出来,欲抱起他。
明西洛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手臂瞬间收了一下。
项心慈没有妥协,手依旧放在在孩子身上,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色彩,清冷一片。
明西路松开手,似乎更加狼狈,有怨恨有不忿,想质问她什么意思,当初选择自己是不是也知道做了不可见人的事,此生无望,才随便找个人享受私欲!
但又问不出来,有些话一旦出口,两人之间便没有收回的余地,而最后被放弃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不甘,更不想轻易结束,恨与焦躁交织,怎么看现在都不是鱼死网破掐死她的时候,只能忍下要碾死自己的蚀骨怨恨,逼着自己低声解释刚刚的行为:“我看到了……正准备取出来……”为什么要妥协!
项心慈将孩子抱起来,声音同样不高,同样温柔,没有责怪:“嗯,看到了。庄姑!”
庄姑姑快速冲进来,从夫人手里接过哭泣的太子,礼也忘了,头也不回的带着太子下去吃饭。
宣德殿的大门重新关上。
偌大的宫殿内,仅剩两个心思各异的人。
明西洛想开口,缓和突然怪异的气氛,至少不想让项心慈看出他的异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公让他不得不退,更不想局面更糟糕。
但沉重的不甘,压的他做不出对他最有利的举动,僵硬的让他觉得狼狈又怨恨自己退却。
项心慈看着他,发现无论多少次都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按个从未被岁月好好相待过的,如今又脆弱、纠结的他,这些东西会一点点压垮他,让他心里种满仇恨,无法脱身。
虽然这一切多半是她造成的,同情来的廉价又让人不耻。
项心慈还是上前几步,下意识伸出手,将他头埋在自己腹部,手一下下安抚的拂过他后颈。
明西洛心里烦的像被凶兽挠了一爪,果断拉开她的‘施舍’!中途手不受控制的加重了甩的力道,最后又快速收敛力道:“对不起……”
项心慈看着自己的手腕,自嘲一笑,果然自不量力了,随即收起了没有必要的温柔,高贵从容,冷静的后退几步,做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客气了。”
明西洛有些不悦,看着她这样,一样心生起伏,他比所有人都看不起弄不死又得不到她的自己,但又沉默下想吸干她血的恶念,克制着解释:“最近被太皇太后闹的有些烦,不是有意的。”
太皇太后,什么东西,明西洛不提她都忘了这个人:“能两次甩开我的手,我还坐在你面前,可见就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一次又一次给你了挑衅的机会,是我的问题。”
明西洛有些急:“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只是心情不好……”
项心慈现在想的,无非是自己两个孩子还小,希望活下来的人看在他们这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上能照看孩子一二,若实在觉得孩子碍眼……
不是,项心慈看向他,明西洛什么意思?他没有打算提?
上辈子他忍,无非是他身份低微,奈何不了自己,不得不向令国公府背后庞大的势力低头……但他功成名就后也报复了。
以明西洛如今的地位,他需要隐忍仇恨?
……
林无竞看着不肯让开的秦姑:“秦姑,你是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皇上非常介意夫人和世子的关系您知道吗!”皇上极有可能——
秦姑姑明白,可又觉得不会很严重,林无竞和狄路在前,甚至前姑爷是先皇,怎么也不该有什么更坏的结果:“你冷静点……”
林无竞冷静不下来,他看着秦姑,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乐观:“秦姑,就连我也很介意,我尚且一再说服自己不过是先皇挑中的合适人,心中还有不忿,皇上会善罢甘休!所以,没有你和夫人想得那么简单!”
秦姑姑强撑着,她也觉得夫人进去时不对,可:“那也是夫人的决定……”
第969章 二更
何况有夫人和老爷还有孩子在,夫人不会乱来才对,耐心道:“你进去只会让情况更糟……让夫人去,也许只是吵的厉害些罢了,以前又不是没有闹过。”
怎么就不明白。
“如果真的……就算你进去也改变不了结果。”
……
项心慈若有所思的看眼自己手上颜色饱满的丹蔻,小指的指盖上画着一条锦鲤,纤毫毕现,憨态可掬:“没有要问我的?”
明西洛突然想被踩了尾巴一样:“你什么意思!”
项心慈声音依旧平静,欣赏着那条鱼:“还是问了吧,放在明面上来个痛快,也好过你将气撒的不尽兴,到头来我受的莫名其妙,你也烦、我也燥,弄的更难堪。”
明西洛看着她不痛不痒的神色,无名火蹭蹭往上冒,一次次让自己冷静的劝说,真对着她时冲动瞬间占了上风,轻易击垮了他建立了一天的防线,筹谋了一夜的无用‘逻辑’:“你还怕难堪!”
项心慈叹口气,看向他:“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向我欠了他一样跟我说话。”
“那你跟项逐元什么关系!”明西洛不管不顾的盯着她,眼中火光肆意!不管不顾!
项心慈让他看着,他以前发怒从来隐忍,无非是将桌上的茶壶打落在地,转身就走,这样质问她的气场他没有。
项心慈仔细想想:“……说不清了,什么都有吧。”项心慈若有所思,似乎也想用一个词总结,却哪个都觉得太浅显。
明西洛被她眼里的坦然激的心瞬间锁紧,恨的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桌子,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散了一地,他眼睛赤红的盯着项心慈。
长安、秦姑姑,林无竞心都慌了一下,里面怎么了?
项心慈依旧坐着,除了几滴四散的茶水落在她曳地的裙摆上,让色彩更加艳丽,什么都没有。
明西洛隐忍压抑:“为什么——”
“不知道,最初是看他不顺眼吧……不是说吗,一个人对一个人最初的关注可能是他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智慧、财富、权势,甚至自由,很多很多,具体的已经忘了,后来……慢慢便如此了,接受不了?”确实挺让人难做的。
明西洛看着简单诉说的她,发现从她询问的眉眼间给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令国公府的项世子,风靡整个梁都城的世家公子,同代翘楚,折服的不单是闺中女子,他们更能领教这位世家公子的风采,风度翩翩、谦逊有礼、学识渊博。
这样的项逐元无论是谁,都能轻易被他吸引。
项心慈笑了。
明西洛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是你堂兄。”
“嗯,所以有些可惜。”项心慈眼中的惋惜一闪而过,沉入眼底,不让人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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