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予昭晖
与周边邻国的外交本就是一件涉及多地域、多民族、多宗教,非常复杂的事情,再加上从太祖高皇帝到现在两百年,国策也在根据形势变化而变化,
就算能讲清楚历史,但错综复杂的派系斗争和政治关系也是很难理清楚的。
冯保灵机一动:“殿下,咱们也别讲故事了。这后面满满一书架的史书,咱们一起学习吧。”
朱翊钧歪头,看向陈炬调皮的眨眨眼:“大伴想偷懒了。”
陈炬却说:“我也认为这样很好,殿下亲眼看来的,记忆更加深刻。”
朱翊钧左手拉着冯保,右手拉着陈炬:“那你们要陪我一起看。”
“那是自然。”
王安端了梅子茶进来,搁在书案上:“那我呢?”
朱翊钧昂起头,颇为严肃的教育他:“你好好在内书堂读书!”
“诶!”王安点头哈腰,“奴婢谨遵殿下教诲,一定好好读书,不能给小主子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翊钧被他逗得仰头大笑,笑完了赶紧端起梅子茶喝一大口,润润嗓子。
他身边这几个太监,日日陪伴在他左右,照顾他的起居,哄他开心,也敦促他读书。
这天休暇日,不用上课。上午,朱翊钧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自己就回了书房看书。
他也不挑,史书也好,诗词也罢,抽出什么是什么。他不挑,还看得很认真。
冯保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走近一看,“孔明挥泪斩马谡周鲂断发赚曹休”,难怪他看得入了迷。
冯保说道:“殿下别看了,快更衣,皇上宣您过去。”
朱翊钧笑道:“皇爷爷想我了。”
他换好衣服来到正殿,径直跑到嘉靖跟前,贴着他,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皇爷爷,皇爷爷,你是不是想我啦,我也想你。”
他甚至还想扑上去亲一口,被嘉靖推开:“哎呀呀,站好站好,都多大了,还这么粘人。”
朱翊钧冲着他傻笑:“长多大我也会粘着你。”
嘉靖脸上嫌弃,心中却美滋滋的:“你一直吵着要的武学师傅,朕已经给你挑好了。”
朱翊钧左右张望:“在哪里?”
嘉靖说道:“一早来的,朕看过了,教你绰绰有余,朕便让他退下了。”
朱翊钧蹙起眉头:“可我还没见到呢。”
“明儿你不就见到了?”
“嗯~”朱翊钧不满的哼哼,“还要等到明天呀。”
嘉靖瞪他:“一日你都等不了了?”
朱翊钧坐在一旁的墩子上:“等得了。”
嘉靖抬手,搂着小家伙的腰,把人拉到自己跟前:“朕可告诉你,功夫、骑射、谋略,都是你嚷着要学。最好的师傅天南海北,朕都能给你找来。”
“要学,你就得好好学,不可半途而废,知道吗?”
朱翊钧乖乖点头:“知道了!”
“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锦衣玉食,骄纵调皮,大臣都说,朕对你过分宠溺。”
“习武须得行之以诚;持之以久,百折不回,你能做到吗?”
“能!”朱翊钧目光坚定,“我能做到。”
“我还要让皇爷爷在观德殿看我骑马射箭呢。”
“好好好!”嘉靖大笑,“好孩子。”
朱翊钧走出正殿,看到陆绎和刘守有,赶紧跑过去问道:“与成,思云,你们见到教我功夫的师傅了吗?”
“师傅?”刘守有笑道,“不是与成在教你功夫吗?”
朱翊钧嘟嘴:“我不是说与成,我是说……”
他发现,他还不知道师傅姓甚名谁:“我是说,新的师傅。”
刘守有逗他:“噢~殿下有了新的师傅,就不要陆与成这个临时的师傅了。”
“胡说!”朱翊钧向前迈一步,紧贴着陆绎,拽着他的衣袍,“我可喜欢与成了,才不会不要他。”
听到这话,陆绎忍不住抬手在他后脑摸了一把。朱翊钧指着刘守有,吩咐道:“打他。”
“好。”
陆绎抬腿,踹在了好友屁股上。
刘守有捂着屁股,夸张的冲朱翊钧求饶:“殿下饶命!”
“使劲儿打!”
陆绎踹他两下还帮他求情:“殿下,饶了他吧。”
“那好吧!”朱翊钧拉着陆绎的手,“与成说饶了他,就饶了他。”
刘守有靠过来,碰了碰陆绎手臂:“和陆与成做兄弟,少挨好多罚。”
朱翊钧问道:“那个新的师傅,他厉害吗?”
刘守有说:“殿下,您把后面那个‘吗’字去掉,那是相当厉害。”
朱翊钧又问:“哪儿厉害了?”
“严格来说,他最初并非朝廷官员,而是一名江湖人士。”
朱翊钧不懂:“什么叫江湖人士?”
陆绎给他解释:“一些身怀绝技之人,自诩狭义的人士。他们周游四方,行侠仗义,这些人通常不受朝廷管束,就被称为江湖人士。”
朱翊钧皱眉:“听起来不像好人。”
“有好人也有坏人,比如李良钦,他于国于民,他都是一位大好人。”
朱翊钧问:“李良钦是谁。”
“正是殿下的新师傅,他武艺超群,任侠结客,曾经结实一位高手,习得齐眉棍法。后加又自创丈二剑法,在江湖上颇有威望。”
“东南地区倭寇猖獗,隧组织族中弟子、江湖人士和当地百姓一同抗倭。”
“因他文韬武略、操行端严,生性秉忠又勇猛过人,在抗倭战役中屡立奇功,后被朝廷封为义勇将军。”
现在福建的倭寇基本已经肃清,谭纶和戚继光已经率兵赶往广东。他经人推荐,来竟是面圣,被皇上选为殿下的武学师傅。”
“哇!”朱翊钧抗倭故事听了许多,对戚继光、俞大猷这样的抗倭英雄也有滤镜,“听起来真的好厉害呀。”
“那当然!”刘守有说道,“他可是大明第一剑客。独门绝学,荆楚长剑,我都想学呢。”
这么说起来,这位新的武学师傅,比朱翊钧想象中更厉害,他更是期待不已。
第二日下午,还未到习武的时间,朱翊钧就提前出了门。
冯保提醒他:“太早了吧,李将军还没到呢。”
朱翊钧说:“可我等不急了。”
上课地地方没有变,仍是太液池边的一块空地,风景绝佳,安静清幽,旁边有柳树环绕,伴随着鸟雀的鸣叫,时不时湖面的微风吹来,凉爽宜人。
太液池旁边,好玩的多着呢。朱翊钧先在假山上爬上爬下,又跑到池边看锦鲤,红色的鱼儿穿梭在碧绿的荷叶之间,若隐若现。
朱翊钧正看得着迷,冯保忽然在后面轻轻拍了他一下:“殿下,师傅来了。”
“哪里?哪里?”
朱翊钧抬起头,顺着冯保指的方向望过去,迎面先看到一个领路的太监,看向那太监身后,终于,看到了他的武学师傅。
朱翊钧见过的,最老的老人是严嵩,八十多岁,动作迟缓,目光浑浊,走路颤颤巍巍,说话慢慢吞吞,脸上有老年斑,皮肤就跟树皮一样。
眼前这个人须发皆白的老人,看起来并不比严嵩年轻多少。
看着他慢悠悠从远处走来,佝偻着脊背,老态龙钟,朱翊钧实在难以和昨天刘守有口中那个“大明第一剑客”联系起来。
他想象中的武学师傅应该是高大魁梧,相貌英武才是,怎么会是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呢?
朱翊钧大失所望,不由自主的贴到冯保身旁,小声的喊:“大伴。”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家伙,现在突然又情绪低落。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心中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冯保蹲下来,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李将军可是抗倭英雄。”
这是在提醒朱翊钧,李良钦福建地区抗击倭寇多年,且能得到当朝廷、江湖以及当地百姓的认可和敬重,那就说明此人一身绝学,绝非浪得虚名。
况且李良钦还是嘉靖给他挑的武学师傅,虽然与朱翊钧想象中师傅的样子有一点差距,也该以礼相待。
朱翊钧虽然平时活泼好动,在嘉靖面前不拘礼数,但他毕竟是宫中养大的皇孙,该学的礼仪,一样没落下。
此时,李良钦走到朱翊钧近前,动作缓慢的朝他躬身,抱拳行礼:“臣李良钦,见过殿下。”
“嗯,啊?”
这个官话说得有些生硬,朱翊钧愣了一下,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又见他年纪这么大了,专程从福建赶来京师教自己武功,赶紧说道:“李将军免礼。”
李良钦站直了身体,用浑浊的眼眸,将他上下一打量,又捋了把胡子,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进入正题:“臣从福建来到京师,奉圣上谕旨,为殿下教授武学,不敢耽误,这便开始罢。”
“那……就开始吧。”
朱翊钧又指着太液池边一块大石头:“李将军,要不你坐在那里给我上课吧。”
李良钦大手一挥:“不坐!”
朱翊钧又说:“那我让人给你搬个凳子来?”
“不必!”
朱翊钧颇为担忧的看着他:“那你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李良钦拍拍胸脯:“殿下放心,臣还硬朗着。”
“放……放心。”
朱翊钧眉头紧锁,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皮——他放不下这个心。
李良钦又看向朱翊钧身边那一群太监:“请诸位往后推一推。”
师傅发话了,冯保只好带着太监推了开去,空地上只留下朱翊钧和李良钦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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