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128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巷子口那几个乞丐频繁的往这边张望,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这糟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挺逗乐,一惊一乍,感觉随时有可能断气。

  事实证明严阁老身体不错,看起来行将就木,实际还能再撑个一两年。

  他嘴里碎碎念着“庆儿庆儿”,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又拿起树枝,在地上比划。

  朱翊钧实在好奇,伸个脑袋去看他写的字,看完之后,大眼睛里满是愕然与不可思议:“你你……你怎么好意思?”

  那地上写着两句诗:“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

  朱翊钧真是开了眼了:“这个忠孝和报国跟你有什么关系?”

  严嵩嘴里的“庆儿”忽然又变成了别的,他实在太老了,老得说长一些的句子都有些含混不清:“愿将忠孝酬今代,早见功名胜古人。

  ”

  大权在握的时候贪得无厌,现在落魄街头,却又演起了忠君爱国的戏码,也只能骗骗自己了。

  朱翊钧站直了身体,低头一看,靴子上落了些灰尘,他跺了跺脚,把灰尘抖落,动作太大,反倒将周围的灰尘全都扬了起来,严嵩写的那句诗词也随之烟消云散。

  “回家去吧。”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回你的家乡去。”

  豫章故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朝士半江西。

  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朱翊钧一蹦一跳的走出巷子,又路过那两个乞丐,其中一个站起来,正要往朱翊钧身上撞过去。

  小家伙这一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刹那间侧身避开,那乞丐却来不及调整重心,结结实实扑在了地上。

  朱翊钧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摔了,没吃饱吗?”

  他又看了一眼巷子里的严嵩:“抓紧再去吃点儿,他可没有那么多儿子可以斩首,让你们日日都能吃顿饱饭。”

  旁边几人憋着笑,护着他赶紧走出院子。冯保说道:“殿下,那乞丐是想顺走你腰间的玉佩。”

  “啊?”朱翊钧低头看了一眼,今日他腰间坠着的是一枚白玉蟠龙纹环佩,“这个又不好看。”

  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个装饰,他每天一枚,换着佩戴,也没什么特别的。

  冯保却说道:“但能让他们后半辈子顿顿吃饱。”

  朱翊钧想了想,取下玉佩,正想说“那送给他们”,转念又后悔了。

  路旁有个包子铺,旁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盯着刚出笼的大包子,不住的咽口水。小女孩儿小声的说:“哥哥,我饿。”

  摊主觉得他们碍眼,耽误他做生意,赶了几次也赶不走,准备动粗。

  朱翊钧跑过去,把玉佩塞进了那小女孩儿手里:“拿着,这个能让你们顿顿都吃上包子。”

  这时,冯保却蹲下来用一把碎银子换走了小女孩手中的玉佩。

  那兄妹俩拿着玉佩的时候本是一脸错愕,换成银子却瞬间欣喜,赶紧跪下来,向他们磕头。

  朱翊钧歪着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回到马车上,冯保又替朱翊钧戴上了那枚玉佩。朱翊钧不懂:“银子比这个能让他们过得更好吗?”

  冯保说:“不能。”

  “那为什么要换回来?”

  冯保说道:“银子能让他们吃饱,这个只能给他们带去麻烦。”

  宫里流出去的东西,普通老百姓认不

  出来,但这里是京城,认得这东西的人可不少。

  可以预见,一枚玉佩将来给这对兄妹带来的未必是衣食无忧,更有可能是杀身之祸。

  “还是银子实在一些。”

  午时快到了,街上的人流都在朝一个地方聚集——西市。

  朱翊钧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冯保问他:“殿下在想什么?”

  朱翊钧说:“我在想……严嵩当了大半辈子的好人,怎么老了之后,反而变成坏人了。”

  这些日子,因为严世蕃的案子,他在翻阅王守仁的资料时,也看了一些关于严嵩的,不了解的地方,就让冯保和陈炬讲给她听。

  严嵩的高祖严孟衡,永乐年间进士,官居一品,以以清廉著称。他每餐只吃一道青菜,又被人称为严青菜。

  到了严嵩爷爷这一辈,家道中落,他父亲是个穷秀才,屡考不中。

  而严嵩却是个天才,八岁中秀才,19岁中举人,25岁中进士,二甲第二名,选为庶吉士,后授予翰林院编修。

  他曾经也是个正值的热血少年,因为不满正德年间的太监刘瑾专政擅权,借着祖父去世回家丁忧,这一呆就是九年。

  他在老家建了几间房子,起名钤山堂,终日在此苦读不辍,写下不少忧国忧民的诗句。

  曾经的内阁首辅李梦阳专程登门拜访。王守仁在江西平定宁王朱宸濠叛乱的时候,也曾邀严嵩至南昌商议军机,二人登高作赋,把酒畅谈。

  与他交契之人,无不赞其人品高洁。

  后来,刘瑾倒台,严嵩重返京城复职,依旧担任翰林院编修。

  想当年,他曾带着扁鱼上朝,免了河南三年的赋税。也曾用两年的俸禄为你的家乡修了七桥一路。

  就连夏言也看重他的人品,推举他出任礼部尚书。而这,正是严嵩飞黄腾达的开始,也是他走上不归路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第82章 朱翊钧挠了挠脑袋……

  朱翊钧挠了挠脑袋,关于严嵩为什么会变坏这个问题,最后,冯保给了他答案:“这个世界本就物欲横流,充满了各种诱惑,能抵御诱惑,不改初心的人少之又少。尤其身处官场,权力是贪腐的根源。”

  朱翊钧问道:“那有没有有了权力却不变坏的人呢。”

  “当然有。”

  “谁呀?”

  “很多呀,”冯保笑得别有深意,“比如……”

  “比如谁呀?”朱翊钧忽然领会他的意思,“比如,我的张先生!”

  冯保向他投去赞许的眼神:“有的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站在高处,却始终心系底层百姓,体恤他们的疾苦,改变他们的命运,将之视作己任。”

  “这样的人凤毛菱角,正因为少,所以难能可贵。”

  朱翊钧双手捧着下巴傻笑:“我就知道,我的张先生最好啦!”

  “……”

  很快,西市就到了,中间的空地被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周围的酒楼今日也早早的被订满了。大家有说有笑,有吃有喝,有人甚至还带了酒菜,寻一处高地,就等着看严世蕃被斩首。

  朱翊钧很努力的往里面挤,但大家都想看热闹,谁也不让着谁。

  堂上,刑部尚书黄光升坐在那里。朱翊钧发现,就他坐的那个位置,是看热闹的绝佳之地。

  小家伙拉了拉冯保的衣袍:“大伴,我想坐他的位置。”

  “那可不行。”

  “我坐他旁边也不行吗?”

  “应该也不行。”

  “哼!”小家伙气得鼻子都皱了起来,“要是皇爷爷,肯定让我坐。”

  “……”

  他想看热闹,也不是不行,陆绎那个头,站在人群中本就高了半个头,再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人群中间的空地一览无余。

  严世蕃和罗龙文早已押送到刑场,此刻正跪在刑场中央。

  朱翊钧见过严世蕃在嘉靖面前仍然飞扬跋扈,和徐阶对骂的模样,也见过他在玉熙宫外,对着其他朝臣趾高气昂。

  如今,自诩三大奇才之一,五十多岁,肥头大耳,一脸凶相,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和罗龙文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这一幕实在太可笑了,周围的老百姓乐得不行。

  严公子一辈子都在作恶,死到临头,可算干了件好事——让全城百姓欢聚一堂,看了这么大个乐子。

  还没到午时三刻,朱翊钧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下巴搁在陆绎的帽子上,小手拍一下他的脸:“不看了,回去吧。”

  他要回去,几人也只好带着他挤出人群。上了马车,准备回宫。

  途中路过孔庙,朱翊钧忽然想起来,爹爹说过,孔庙旁边就是国子监。他今日没有读书,那张先生就应该在国子监。

  朱翊钧看了看,找到孔庙旁边一座颇具规模的建筑:“去那边!”

  只可惜,张居正不在,下面的人告诉朱翊钧:“司业大人进宫去了。”

  朱翊钧以为张居正进宫是去了翰林院,但其实,张居正去了文渊阁。

  现在严党彻底根除,严嵩抄家罢官,严世蕃、罗龙文斩首,鄢懋卿、万寀充军,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成不了气候。

  接下来,徐阶要开始布局自己理想中的朝廷,换句话说,就是把各个重要位置,都换成他的人。

  虽然都是拉帮结派,但是徐阶和严嵩不同,严嵩那是结党营私,带着干儿子们一起发家致富。徐阶作为心学传人,心中仍有安民济世的理想。

  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朝廷上下乌烟瘴气,这两年他已经很努力去补救和恢复,取得一些成绩,但想要恢复到以前,他还需要更多人才。

  去年他提拔了李春芳和严讷,将高拱和郭朴升任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就意味着这两个人将是未来的入阁人选。

  嘉靖登基之时轰轰烈烈搞了三年“大礼议”,他尤为看重礼部,从张璁开始,随后几任内阁首辅都是从礼部尚书升上来的。

  去年,高拱为春闱主考官,出题的时候冒犯了嘉靖,是徐阶求情保住了他的官位,不久又将他提拔为礼部尚书,今年再推举他入内阁。

  徐阶三番两次卖给高拱人情,一来,的确认可他的才能,二来,这个面子不但给高拱,也是给裕王这个名义上的储君。

  然而,一个运筹帷幄,拥有超高政治斗争经验,和敏锐度的老牌政治家,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徐阶根本就没有察觉,高拱和他并不是一条心,甚至,他们之间存在着执政理念上的巨大差异。

  但有人知道,并且提醒了徐阶,这个人就是张居正。

  他委婉的提醒了自己的老师,但徐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张居正想要争这个阁臣的位置,但目前来看,他觉得高拱比张居正更重要,值得他用一个阁臣的位置拉拢。

  张居正点到为止,既然老师旨意提拔高拱,他也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