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338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前张嗣修榜眼及第,两年前张若兰立为皇后,现在张懋修又钦点为状元。

  什么好事儿都落在他们张家头上,者不合适吧。

  朱翊钧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合适,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眼前这二十四份策问卷中,他哪怕不看名字,只读文章,也觉得张懋修写得最好,钦点他为状元,有什么问题?

  张敬修的文章,他就觉得没有那么好,就事论事,给他调到了二甲二十名开外。

  除了李承恩和张家兄弟,朱翊钧还关注到一个人,无锡籍考生顾宪成。

  当初在华亭,朱翊钧曾与他同桌共饮,听过他许多观点。其中有一条,朱翊钧觉得很有意思——他认为朱熹是继孔子之后集儒学大成之圣人,抨击王门心学宣扬种种虚、空、玄的主张是佛学禅宗,他自己则提倡“躬行”和“重修”。

  朱翊钧并不关心他主张“实学”还是“虚学”,但朝廷中,王门传人太多,需要他这样的反对者。

  张居正把亲爹接来身边,悉心照料,但张文明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八十来岁,再怎么努力,也只多活了一年多,还是死了。

  当年朱翊钧嫌弃丁忧时间太长,允许官员,只回家一年半载,回来之后可官复原职,非得守满三年的,要么不再起复,要么到各部观政一年半载。

  认为与理不符,激烈抗议的大臣,都回家歇着去了,那些本来就不愿丁忧太长时间的大臣,嘴上说着“这不好吧”,身体却很诚实。巴不得回趟家,安葬好父母,就回来。

  现在,朝中大臣凡有父母去世者,长则一年,短则半年,都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已经成为了常态,没有人觉得不妥。

  张文明是张居正的父亲,也是张若兰的祖父,自然也算朱翊钧的祖父。

  他甚至劝张居正趁此机会,回家多休息一阵,把身体养好,不必担心国事,放心交给自己。

  “我是先生的学生,定会坚持先生的治国之道,将变革推行下去。”

  张居正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眷恋这个首辅的位置,他只是放心不下。

  现在,他的学生完全继承了他的政治理想,那些反对变法的既得利益者,也在几年中被他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

  他就算致仕归去,也没有遗憾了。

  朱翊钧似乎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连忙拉着他的手说道:“但是不要太久,我会想念爹爹的。”

  这一声“爹爹”叫得,张居正心都化了,幸而文华殿内除了他俩,只有冯保。

  作者有话要说

  【1】《明实录》中,有很多皇帝赐便将飞鱼服的记载,并不是锦衣卫的工作服。

第297章 出了文华殿,冯保……

  出了文华殿,冯保戏谑道:“张阁老好福气。”

  张居正问道:“怎么讲?”

  冯保说:“儿子多。”

  张居正恍然:“冯大伴想要儿子,我送你一个便是。看上了状元,榜眼,还是进士,锦衣卫指挥佥事如何?”

  冯保敬谢不敏:“算了算了,能生我都不要。”

  这是肺腑之言,但张阁老不理解,别的太监想方设法从兄弟家过继儿子,再不济也要认一堆干儿子,到了冯大伴这里怎么能生也不要。

  冯保说:“只要不碰房贷车贷子孙后代,生活就能过得逍遥自在。”

  他位高权重,不贪污不受贿不收礼,不讨小老婆不认干儿子,孑然一身,随时准备回到二十一世纪,继续打螺丝。

  打螺丝这项技术活儿,他还传授给了戚继光,就是制造螺丝精度要求有点高,戚家军的兵器坊还得再研究研究。

  张居正忽然明白了,小声道:“冯大伴不想要我的儿子,是看上了我这女婿吧。”

  冯保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张居正回了江陵,朱翊钧一如以往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想问问他,于是,就像他当年出巡那样,虽然远隔千里,却是隔几日就要互通书信。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到了年底,除开一些特别偏远的地区,全国大部分布政使司都开始推行“一条鞭法”,以往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也得到了有效遏制,太仓的存银和存粮都在稳步上升。

  司农司试过多种作物,最后得出结论适合轮作还是萝卜和酢浆草,尤其是北方,因为边镇驻军需要战马,在北边屯田的休耕期种植酢浆草,既可以畜养马匹,又能让来年的粮食生长更好。

  朱翊钧当即决定,先在顺天府开始实施,再向宣、大、蓟、辽推行。

  朱翊钧选育的麦苗,司农寺本打算种在最好的一块良田中,却被朱翊钧制止,要他选一块寻常田地种植便可。

  但种出来的效果却出人意料,换算成亩产,达到了惊人的两石半,是所有试验田中产量最高的,司农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将其归结为陛下乃真龙天子,天选之人,非同一般。

  这倒也没错。

  按照朱翊钧的计划,过些年,粮食产量上来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种地,朱翊钧还想开放更多港口。

  一到春天,朱翊钧就想出宫逛一逛,尤其是到城外去,看京郊的老百姓耕种。可如今的京师可比他小的时候繁华许多。午时,城门口正是热闹的时候,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进出城门,甚至排起了长龙。

  没办法,现在做生意的人多了,天子脚下,各地商贾云集。

  朱翊钧临时改变主意:“算了,掉头吧,今日不出城了,就在城里逛逛。”

  街上人多、马多、马车也多,路两旁还有做生意的小贩,饶是道路比以前拓宽了许多,他们的马车调个头也花了不少时间。

  朱翊钧干脆从马车上下来,沿街随便走走。路旁新开了一家香粉铺,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除了女孩子,还有不少男子。

  朱翊钧仰头,眯着眼打量门上匾额,这招牌在南京和扬州见过,没想到分店开到北京来了。

  朱翊钧说:“咱们也进去瞧瞧。”

  他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公子看点儿什么?”

  朱翊钧问:“你们这儿什么最好?”

  “本店特色‘千金五香’,乃是香件、香粉、香油、香黛、香膏。黄金千两方可得之,正所谓‘美人一身香,穷汉半月粮’。”

  朱翊钧说:“拿出来我瞧瞧,究竟值不值黄金千两。”

  伙计打趣道:“贵的都是海外来的名贵香料,咱们这儿也有寻常香件,客观随便挑,随便选。”

  朱翊钧一眼扫过去,看到一旁的边几上摆着一个不那么寻常的物件。

  那是一方端砚,小才盈握,周边镌刻柳枝,仔细看去,内有一点嫣红晕染,尤为动人。

  张简修见朱翊钧看得出神,也凑过来瞧:“这么小的砚台,能磨墨吗?”

  朱翊钧说:“这不是用来磨墨的。”

  “那用来做什么?”

  “调胭脂。”

  张简修点点头:“真漂亮,这上面还有刻字。”

  “调研浮清影,咀毫玉露滋。芳心在一点,余润拂兰芝。”

  朱翊钧把这首小诗读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我就说,这东西我看着眼熟。”

  “啊?”张简修惊道,“难道是,宫里的?”

  “不是,”朱翊钧摇头:“这应该是以为故人的东西。”

  朱翊钧招手,把掌柜叫来:“这方砚,我买了。”

  掌柜笑道:“这是展示之用,不卖。”

  朱翊钧不跟他纠缠,命刘守有派锦衣卫去一趟苏州。

  他走到东长安大街,想起小时候,父皇经常带着他来这里买果饼,就在勾阑胡同,老板姓刘。

  果饼铺生意很好,旁边卖馄饨和驴肉的铺子也有许多客人。

  朱翊钧上前:“来五盒果饼。”

  老板打包的时候,朱翊钧看到,旁边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正摇头晃脑背书:“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朱翊钧问:“这小孩儿是谁?”

  老板笑道:“我儿子。”

  朱翊钧惊讶道:“我记得……我记得当年来你这儿买过一次果饼,那时你儿子也这么大。”

  老板叹口气:“那是我大儿子,他和母亲死在了通州。”

  “这些年,生意不错,日子也越过越好,我有了些积蓄,媒人又给我说了门亲事。”

  朱翊钧点头笑笑:“放心吧,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们。”

  老板递上果饼:“公子说的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算过上太平日子了。”

  老板皱了皱眉:“我瞧公子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朱翊钧挑眉:“都说以前来买过果饼,大明宝钞收不收?”

  “收,收!”老板接过钱,“现在大家伙儿都用宝钞,不爱用银子啦。”

  清明,朱翊钧带着果饼拜谒皇陵,又把他父皇的神位碰到永陵去,和他皇爷爷的并排放在一起。

  他把随行的大臣、侍从都赶去外面候着,自己关上殿门,拿了个蒲团坐在供桌前,从怀里摸摸索索,掏出一本册子,开始念:“嘉靖四十四年,太仓银库岁入两百万二十万两,岁出三百七十万两,亏空一百五十万两。”

  “这算好的了,你瞧嘉靖三十年,岁入两百万两,岁出五百九十五万两,亏空多达四百万两。”

  “父皇,再看看你,一共当了五年皇帝,第一年亏空三百五十万两,第五年一百万两。”

  好家伙,他到这儿算账来了。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再看看我的。第一年,亏空一万七千九百五十一两。”

  “我只能算一半,还有一半得算在我父皇头上。”

  亲父子也要明算账,既然那一年,他们一人当了一半皇帝,负债也该一人一半。

  “接下来,万历元年,结余八十二万五千二百两。”

  “好像也不多,再往后看看。”

  “万历二年,结余一百余万两,三年,二百余万两,万历九年,太仓银库岁末结余一千七百四十八万七千二百三十四两。”

  他最后精确到了个位数,就差告诉他父皇和皇爷爷,他们俩那些年亏空的银两,自己都赚回来了,往后还能赚更多。

  “这只是银库,我这还有存粮,我在给你们念一念。”

  这次,他爹和他爷爷都打起精神,听得很认真。不管自己皇帝当得如何,共同培养的继承人还是很成功的,这怎么不算是一项功绩呢?

  朱翊钧收起账本:“大臣们夸我是守成之君,中兴之主,可我觉得不是。”

  “隋炀帝,唐玄宗,宋徽宗……中兴之主和亡国之君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进,则名留青史,退,则万丈深渊。”

  “只要我一日是大明的皇帝,就一日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