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 第93章

作者:未眠灯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裴莺知他是故意的,但也只能说,“非也,其中一人是我大兄,另一位是他友人。”

  果然,话音刚落便听他嘲弄道:“你们兄妹叙旧,干他一外人何事?莫不是你大兄看他生得桃腮杏脸、俏丽多姿,与夫人有几分神似,因此把人喊来,让你们来个义结金兰?”

  裴莺:“……”

  这人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话。

  裴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心平气和,“大兄只是想多个友人和他一同给我说说他这些年的行商经历。”

  霍霆山冷呵:“夫人之兄瞧着也不像是那舌头被猫儿叼去的喑人,怎的自己不会说,偏要叫旁的人来?还是说,他嫌自己长了条多余之舌,若是那般,我不介意帮他个忙。”

  最后一句听得裴莺心头微紧,他人虽还坐着,但话中的戾气不可小觑,仿佛随时都会提刀到隔壁,割了她大兄的舌头。

  裴莺捏了捏手指,忽然发觉自己和他绕圈子并没有用。

  他肯定是听到某些风声才来到,若她一味和他周旋,说不准反而会愈发激怒他。

  还不如实话实说。

  许多思绪只是瞬间便有了决定,裴莺隔着氤氲的雾气看他,有了这点朦胧的水雾相隔,他没之前那般唬人。

  裴莺如实道:“将军,我也不瞒您了,其实是我大兄知晓我夫君罹难,我如今成了寡妇,他心疼我无依无靠,因此才起了当媒人的心思,为我引荐了程郎君。”

  霍霆山目光暗沉。

  那么一会儿时间,她连人家姓什么都知晓了。不过还行,她今日倒也诚实,没再扯些有的没的,拿谎话诓骗他。

  “夫人自己何意?”霍霆山沉声问。

  裴莺认真道:“我自是无意的,如今这般生活不错,我无意打破现状。只是大兄古道心肠,我与他又数年未见,实在想家人想的紧,他为我担心如此,我不好直接拒了,就想着后面见到人后再说清楚。”

  “不忍拒绝,因此便见那个粉郎白面?”霍霆山眉目间黑压压透着阴鸷。

  她不忍拒她大兄,倒是好意思对他推三阻四。他这两日找她用膳,她一天能变出八百个借口来推辞,还个个不同样。

  裴莺抿着唇不说话,实在是他那话令她不知该如何接。她人都在这儿了,隔壁的程郎君也在,那肯定见到了。

  这人果真多长了张嘴,要不就说些难听的,要不就说废话。

  “在偷偷骂我?”他忽然道。

  裴莺被他吓了一跳,忙说没有。

  隔着中间氤氲而起的水雾,他的面容不甚清晰,唯独那双眼睛犹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破一切伪装。

  裴莺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霍霆山早知她有点小脾气,也懒得和她计较,直入重点,“夫人说清楚否?”

  裴莺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这“说清楚否”,是在问她是否已正式拒绝程郎君。

  他的目光穿透水雾,直白地落在她身上,有些锐利,像要将她剖开来看个彻底。

  见裴莺不答,霍霆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夫人。”

  “我本来要和他说的,但是您恰好来了,于是就耽误了一下。”裴莺轻声细语。

  霍霆山气笑了:“所以怪我来得早?”

  裴莺:“……不是那意思。”

  “那夫人是何意?”霍霆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在案上轻点着。

  裴莺拧起细眉,之前被她按下去的小火团又冒起了点火星子。

  泥人都有三分火,她都和他解释了,他居然还在阴阳怪气,当即裴莺也不高兴了:“将军,您不必如此。我有守约的自觉,在你我之约的持续期间,我不会和旁的郎君有牵扯。”

  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在世人眼里就是高人一等。

  他们出身优渥,被高高捧起,拥有更多的银钱、宅舍、奴仆,以及宠姬。权贵将那些视为自己的领地,占有后派奴仆守着,就和狗儿似的,后腿一抬用尿圈住。一旦发现有旁的人来抢,就会勃然大怒。

  裴莺觉得霍霆山今日会来茶舍踹门,纯粹是男性那点劣根性在作祟,是“领地”被他人冒犯而不悦。

  并不知晓裴莺心中所想,霍霆山听了她这番话眉目舒展,心里舒坦了。

  不错,她挺有自觉。

  罢了,这点事和她计较什么,是她那个没眼力的兄长硬要旁人贴上来,她无意就行。

  下一刻,霍霆山听裴莺后面还有一句:“且如今这世道,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嫁。”

  刚刚展了眉的男人一顿,片刻后说,“本朝不兴学前朝立贞节牌坊,妇人二嫁的比比皆是,若是遇到能力出众又兼适合的郎君,夫人再嫁也无妨。”

  裴莺只是道:“往后再看。”

  霍霆山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眉心动了动,又恢复了方才的面无表情。

  *

  隔壁包厢。

  裴回舟几乎是张目结舌的看着方才那一幕,直到裴莺将霍霆山带走,他才回过神来。

  当下裴回舟想起身去追,却被孟灵儿拉住了:“大舅舅,您莫要过去。”

  裴回舟着急道:“为何不去?你娘和那个蛮子都到隔壁去了,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妥不妥。”

  在霍霆山踹门而入,还将门踹坏后,他在裴回舟这里已是蛮子之列。

  世人皆道幽州易出蛮子,裴回舟觉得这话是诚不欺他也。

  沙英站在门口,将那句“蛮子”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头墙壁,双目逐渐无神。

  说这话的是裴夫人之兄,应该不打紧吧,就算打紧,裴夫人大概也有办法让大将军消气。

  罢了,他就当没听到吧。

  “大舅舅,不会有事的。”孟灵儿抓住裴回舟的袖子不放:“我娘……我娘平日时常和他一同用膳,有时也仅二人。”

  裴回舟大惊失色:“平日时常如此?怎的幽州军的军纪如此松散,武将可随意携女郎随军,还与之单独同食。这般全然不顾其他同僚之事,霍幽州他不管吗?”

  裴回舟虽然没参过军,却见过不少解甲归田的老兵。

  从他们那里不难知晓军中纪律异常严明,军规铁律,军令如山。

  军中餐食分配是有定额的,高阶将领比大头兵好许多,然而据他所知,也未优越到能和女郎单独开小灶的地步。

  孟灵儿听大舅舅第二回提起“霍幽州”,语气还愤愤不平,似乎恨不得替之管一管底下那名“肆意妄为之徒”,不由脸颊发烫。

  他们这包厢的门没了一边,门口就站着沙屯长和旁的幽州兵,他们肯定听见了。

  “大舅舅,您别说了。”孟灵儿低声劝。

  裴回舟皱眉,心想这外甥女怎的胳膊往外拐,她娘都被欺负了去,竟还不让他为之出头。

  按他说,那等粗鲁无礼的幽州蛮子就该找人治一治他,最好想办法令其上峰知晓此事,若上峰还压不住,就去找霍幽州。

  听闻霍幽州在幽州内颇有建树,很受幽州百姓拥戴,想来定是一位明事理的州牧。

  裴回舟正要向外甥女传授经验,就听外甥女轻声道:“方才踢门进来那位,就是霍幽州。”

  裴回舟身躯一震。

  孟灵儿见她大舅舅仿佛丢了魂似的,并不意外,她偷偷看向一旁的程云筝。

  方才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估计也恰好够他听清楚,而如今一瞧,果真见他面色发白。

  显然惊得不轻。

  意外的,他却没立马起身离开。

  裴回舟浑浑沌沌,满脑子都是方才那蛮子竟是霍幽州,霍幽州居然是蛮子。

  惹上那等权贵,他的胞妹该如何是好?

  裴回舟那颗心仿佛在油锅里滚过一遭,坐立不安,想问外甥女她们究竟遇到了何事,但又没忘记旁边还有个程云筝。

  他和程云筝交情很好不假,但不至于当着对方的面说胞妹的私事。

  煎熬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过了多久,在裴回舟看来,似足足过了几个时辰,而后他才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一声响。

  “咯滋”的一下,很像房门打开的声音。

  站在外面的沙英见两人自包厢里出来。走在前面的竟是裴夫人,大将军随其后。

  再看大将军的面色,虽还是冷着脸,看着生人勿近,但已然没了之前那股磅礴的怒意。

  这是,被哄好了?

  沙英暗自咋舌。

  幸好他方才当没听见那句“蛮子”,否则要出岔子了。

  裴莺回到包厢里,对上大兄紧张担忧的目光,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无事发生。

  “说吧。”身后男音低沉。

  裴莺心知肚明他要她说什么,但贸然开门见山,好像也太怪了些。

  裴莺斟酌着用词:“大兄,我晚些时候有事,就不和你们一同用膳了。大兄的好意我心领,也很是感激,但如今我不需要,还请大兄不必为我再绸缪。”

  这番话是对着裴回舟说的,但话中带了一下程云筝,没让他难堪,不过该说明白的都说明白了。

  裴莺站在前,霍霆山站在她身后,他身量足,目光轻松越过裴莺的发顶落在程云筝身上。

  他目光很平静,平静到不像在看一个活物。

  程云筝浑身僵硬,仿佛血液被冻结,连脚尖都是麻的。

  他当行商多年,自然是落入过不少险境,最危险的一回是不慎遇到林匪。匪徒劫了他所有货物不谈,他还被抓到匪窝中当奴隶。然而那回刀已横在颈边的感觉,竟也不及现在。

  程云筝低下头,避其锋芒,不敢与之对视。

  霍霆山心里不屑。

  就这等软骨头的粉郎白面,她若真看得上,他定要找百八十个杏林治治她的眼疾。

  包厢中的气氛凝滞了几息,裴回舟生硬的打圆场:“无事,既然莺莺有事要忙,那你且先去忙。”

  “天色已晚,回吧。”霍霆山道。

  一锤定音。

  派人通知霍霆山时,沙英顺带让卫兵调了辆马车过来,如今裴莺回厩置,不再如来时一般步行。

  裴回舟一路送裴莺和孟灵儿到茶舍门口,待看见车厢质地上乘的马车,和马车旁那匹膘肥体壮、连马鬃都比普通骏马要顺滑的乌夜,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好的衣裳料子砸钱能买来,但千里马难求,前朝有千金买马骨之事,可见其稀罕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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