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生
那东西正好滚到木兮枝的脚边,她听到声音,顾不上继续夹菜给涂山边叙,先低头捡起来,一看是祝玄知?就还给他?:“你的。”
祝玄知?接过:“谢了。”
木兮枝被他?这一打断,也不再给涂山边叙夹菜了,专心吃。
辣菜香气招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祝令舟,他?问:“这是扶风今早准备的饭菜?”
涂山边叙抹掉唇角沾上的红油:“这是我小师妹叫人送来的,她今天想吃辣,你们的饭菜还没送来,你现在要不要坐下吃点?”
祝令舟淡笑道?:“不用了,谢谢,我不吃辣,你们吃吧。”
吃得正欢的涂山边叙抬头看祝令舟:“二公子也不吃辣啊,祝道?友也说?不吃辣,你们不愧是两兄弟,那你先坐旁边等?等?。”
涂山边叙喜欢用祝道?友来称呼祝玄知?,又念及对方跟自己小师妹木兮枝的关系,不叫什么大公子,叫祝道?友感觉关系更?平等?些。
木兮枝就坐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也抬头看了看祝令舟。
而祝令舟略感吃惊,看向?祝玄知?,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不吃辣,不想身份暴露,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祝令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打扰他?们吃东西的雅兴。
祝玄知?没看祝令舟,但能感受到他?在听到涂山边叙说?自己不吃辣的时候看过来,祝玄知?能猜到祝令舟在想什么,不由掐紧掌心。
每次看到祝令舟,祝玄知?脑海里就会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他?如今拥有的木兮枝的喜欢全是祝令舟的,而他?是什么呢。
他?是那觊觎着本?该属于旁人的喜欢、见不得光的阴湿妖鬼。
祝玄知?掐破掌心,血染红了指尖,祝令舟的魂血就在他?手上,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烧毁祝令舟的魂血,令祝令舟魂飞魄散。
可祝玄知?始终下不去手。
当然,不是因为跟祝令舟有什么兄弟之情?,而是因为他?手上一旦没了祝令舟的魂血,那么他?很容易被人识破真实的身份。
那时候,木兮枝可能也会知?道?他?不是祝令舟了,兴许还会恨他?杀了祝令舟,祝玄知?恍然发觉无法想象她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他?。
不过也不是没解决办法。
只要她在祝令舟死前喜欢上他?就好了,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他?身上套的那个名字。
但,有可能么?祝玄知?摩挲着掌心的血,像是感觉不到疼。
就在此时,扶风弟子匆匆来报,说?其他?四?大家族的代表人刚来到了,现在就在大殿里,扶风家主请他?们这些人赶紧过去。
最重要的是,云中家主亲自来了。按五族会审的规矩,每个家族只需要派三名八阶以上的长老过来就行,可他?竟然亲自过来了。
云中家主来到扶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云中大公子。
他?最疼的是这个儿子,得知?祝令舟被扣在扶风,雷厉风行地来了扶风,直言道?,如果?祝令舟在扶风出任何意外,扶风别想好过。
这口气不小,奈何扶风理亏,不得不承受云中的怒火。
祝令舟一听父亲来了,猛地咳嗽起来,父亲算得上是最熟悉他?的人,他?和祝玄知?同时去见父亲,被拆穿身份的可能性极大。
他?转头看祝玄知?。
祝玄知?看的却是木兮枝。木兮枝擦嘴站起身道?:“走啊。”
第55章
他们一行人随着扶风弟子到大殿,进去便能看到坐正上方的扶风家主水承安和?云中家主,其余三?个?家族的代表人坐在他们两侧。
木兮枝曾在祝玄知的意念世界里?见过?云中家主,一眼就认出?哪个?是他,走进去时看了几眼。
没想?到他和?水承安平坐。
这里?是扶风,水承安是扶风家主,无论谁来到这里?都是客,哪怕是其他家族家主,来客可?以与东道主同桌而食,却不能与他同坐正位。
再看水承安的脸色,笑容有些僵硬,一看就不是自?愿准备这个?位置给云中家主,想?必是他自?己要求坐正位。
其他家族的代表人也知道云中家主这样霸道行事不好。
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对方都是家主,他们不过?是长老级别以上的修士,来此只为五族会审,至于旁的,还是少管。
不过?真?正惹他们忌惮的不是云中家主这个?身份,而是他本人,自?从他当了云中家主后,云中的实力和?地位可?谓是扶摇直上。
几位家族代表人视而不见,扶风家主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木兮枝大约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以前她在琴川也经常听说过?云中家主的大名,因为他平等地看不起这世上的大部分人。
能入得这位云中家主眼的恐怕只有他那视若珍宝的大儿子,还有修为跟他不相上下的修士。
仅是三?阶修士的她默默地跟扶风弟子入列到中间站着。
今日大殿之上,只有几个?家族的代表人和?两个?家主有座,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她也不例外?。
云中家主正在和?水承安说话,扶风弟子不敢在此时上前去打扰家主谈话,又因他并未往台下看,也就没看见木兮枝祝玄知他们。
木兮枝听见站在前面的扶风弟子小声?议论云中家主。
他们感叹说云中家主有了两个?儿子,还这么年轻,但也羡慕不来,谁让他年纪轻轻就修到九阶,容貌永远停驻在那一刻了。
她不由得也打量他一番。
他穿着一身玄衣,上面绣着张狂金龙,尽显矜贵,剑眉星目,手随意搭在椅旁,听人说话时,眼尾微微下拉,看着像高人一等。
木兮枝好奇那些整天?跟在云中家主身边的人是怎么习惯的,谁能忍受得了别人用那种瞧不起你、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你。
她往人群里?躲了躲。
水承安显然是比较八面玲珑的那种人,时刻脸带笑容:“蓝屹,我们两个?相识多年,您也是知道我为人的,怎么会……”
云中家主掌握火,为火赐姓,名蓝屹。蓝屹抬手打断他。
“扶风家主,你刚刚叫我什么?”弦外?之音,你也配直呼我名字,谁跟你熟了,别给我东扯西扯的,老老实实称我为家主。
水承安马上改口道:“云中家主,张钰做的事,我真?是毫不知情,只要五族会审结果一出?,我必定大义灭亲,依法惩戒张钰。”
蓝屹冷笑一声?:“我亲自?过?来不仅是因为五族会审。”
水承安:“我知道您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令公子,他现在正平安无事,扶风不敢怠慢,这段日子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他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叫蓝屹看不惯,也愈发地看不起。
“我怎么听说有人想?杀他?差点得手了,这件事还发生在你扶风。水承安,你扶风如今本事可?大了,都敢扣押我云中的人了。”
在他们说话间,有扶风弟子上前送茶,蓝屹一挥手,直接掀翻了茶盏,吓得弟子伏地道歉。
台下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木兮枝由衷敬佩,这位云中家主可?真?敢,来到别人家的地盘都不带怕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水承安扫了一眼地上的瓷杯碎片,仍然笑着道:“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按规矩办事么,来人啊,还不快些请云中大公子过?来。”
他发话了,带木兮枝他们过?来的扶风弟子才敢说话。
“云中大公子到了。”
此话一出?,蓝屹缓缓站起来,挡住祝玄知的扶风弟子都默契地让出?一条路,站在他身边的木兮枝也是头?顶各方投来的审视视线。
水承安望着台下两个?身穿白衣,长相又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一时间看花了眼,不过?好在他们一个?是白发,一个?是黑发。
在场的大部分修士都知道云中大公子是天生白发,以此辨认。
来大殿前,祝玄知不小心弄脏衣衫,换了一套昨天新买的白衣,长发也随意地绑了起来,红丝绦落在白发间更显颜色艳红。
在众人的注视下,祝玄知往前走了一步,双手作揖行礼,低下头?,掩下眸中神色:“父亲。”
木兮枝不禁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有礼。
但也正常,云中家主那样的脾气,做事独断,只认自?己的礼,哪怕是他儿子,对他不尊敬就相当于藐视他身为父亲的权威。
祝令舟忍住向蓝屹行礼的冲动,云中人都知道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不好,就算他平日里?会对其他人行礼,也万万不会对蓝屹行礼。
他立在台下,不发一言,默然地配合着已经上前的祝玄知。
蓝屹先是看向“祝令舟”,再很随意地扫了一眼“祝玄知”,目光再转回“祝令舟”脸上时又变得柔和?了点:“近日身体如何?”
祝玄知:“尚可?。”
祝令舟尊敬蓝屹,但他面对父亲时话少,总不太能放得开?。
祝玄知观察能力强,他小时候没人教导,喜欢观察周边的人或物?,长此以往下来,知道祝令舟在面对蓝屹时会做出?什么样反应。
这一点,祝令舟是不清楚的,他自?小体弱多病,清醒的时候要学习琴棋书画,没观察旁人的时间,更没观察旁人的心思。
蓝屹还想?多关?心几句。
却见大殿门内走进一个?穿着绣花裙的女人,蓝屹见后脸色微变,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
此人不是祝忘卿,是谁?
陶长老摸了摸鼻子,悄无声?息往边上挪了下,他们见面,通常伴随火花,不是爱情的火花,是看对方不顺眼、能干起来的火花。
上次陶长老见祝忘卿来了扶风就想?用火蝶通知蓝屹,但被阻止了,后来等她和?木兮枝去逛街,他又放了一只火蝶飞回云中。
火蝶珍贵,能日行千里?。
蓝屹正是知道祝忘卿来扶风才来,不想?她和?两个?儿子接触。
祝忘卿手持几株在路上摘来的野花,花瓣还带着晶莹的露水,经过?木兮枝身边,抽出?一株最漂亮,最艳的送她:“送你。”
木兮枝当然是双手接过?,再道谢了:“谢谢祝姨。”
还剩四株花。
祝忘卿看了祝玄知一眼,不送他,他肯定会拒绝的,自?己多没面子啊。祝令舟为维护蓝屹的脸面,应该也不会接,两个?都不送。
她挑了扶风几个?长得好看的弟子,将花塞进他们手里?。
台下弟子知道她是云中家主前妻,皆惶恐不已,拿着不是,扔掉也不是,如接了烫手芋头?。
台上长老面面相觑,水承安唇角有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不能得罪人。
蓝屹目光如炬,恨不得将人撵回蓬莱:“你怎么来了。”
祝忘卿娇笑一声?:“这里?是你家?我爱来就来,关?你屁事,你管那么多作甚,以为你是谁,云中家主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水承安难得见蓝屹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唇角险些压不住。
蓝屹冷脸:“粗俗。”
祝忘卿像施舍般撇了他一眼:“好,就你不粗,行了吧。”
台下的木兮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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