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53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弟子以佛法克制,幸未受邪魔所控。”

  师尊眉头紧皱,拂袖道:

  “是了,你身有恶疾,本只需在寺内按律苦修,必有一日可破执破魔,修得大道,渡得己身。如今你既知她或是你的劫难,又何必非要立于危墙之下,冒险将她留在身边?”

  洛襄抬头,一字一句道:

  “若是此心魔无法根除,弟子也不配再做佛子。”

  “小乘渡己,大乘渡天地。天地浩大,因缘万千,若非亲身遍历,又何以渡己渡人,何以破执破魔?”

  净空法师面色一沉,一时不知如何规劝。

  “佛子既执意如此,为师无甚可言。一切因缘际会,皆有其法。许是前世之因,今生得果。此劫既避无可避,不如直面,倒也不失为一应对法门。”净空法师长叹一声,微微一笑道,“为师修行数十年,反倒患得患失,不如你看得通透。少年人有此气魄心志,为师甚是欣慰。”

  净空法师顿了顿,望向面容沉定的洛襄,面露犹疑。

  “那她既对你生了情根,你为何不顺势而为,让她了却俗念,皈依佛门三宝,和你一道修行,断情绝欲,”净空法师喃喃道,“如此,你毕生的劫难也就不攻自破,迎刃而解了?”

  “她是否出家修行,不该由我而定。王女自有她的姻缘,于我不过一时同舟共乘。”洛襄摇摇头,面容清冷,目色坚定,“若非她自愿,弟子不会逼迫于她。”

  净空法师看了一眼面色平静而冷峻的洛襄,不由想起塞外风吹不移的磐石。

  自少年时,他便一贯如此,认定之事,不可转也。

  “也罢。”法师微微颔首,轻声道,“昔年,为师将你的法号定为空劫。便是希望你今生此大劫为空相,不受果报。但愿,但愿……”

  ……

  待洛襄离去后,净空法师仍在佛前独立良久。

  他此生修佛已过半百,如今已是须眉皆白的年纪,加之研习佛法,早已将死生之事看淡。

  唯独对眼前的少年佛子始终放心不下。

  人间百年如白驹过隙,只因他仍有这一丝尘缘未了,始终难以参透大道。

  乌兹先王当年将洛襄交予他之时,不过是半身高的孩童,是他手把手教之习字读经,教养成人。

  稚童终有一日长成巍巍少年。

  他身为僧侣,一寺长老,终身守戒,无妻无子,永绝红尘。可谁又能说,十余年来如师如父的情谊,不是人伦之乐。

  终是他贪恋红尘罢了。

  苍渊难困潜龙,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又岂会因浅薄的人间爱欲,迷失己心。许是他多心了罢。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王寺的其余三位长老纷拥过来,净空法师收回思绪。

  他扫视一眼欲言又止的佛门高僧,述道:

  “佛子空劫,自幼天资极高,三岁早慧开蒙,五岁受五戒十善,十岁便可日诵千偈,十八岁受比丘戒,辩经大会名震西域,万方来朝。是佛门数百年不遇的奇才。”

  “他有心魔,当日我等定下他为下任佛子之时,诸位一致并无异议。自今日起,他要顺应佛祖之意,以身应劫,自是无可厚非。”

  “诸位,还有何事要说?”

  一名长老沉吟片刻,犹疑道:

  “听闻佛子在乌兹王庭受困之时,就与王女过从甚密。若王女到来不肯再走,佛子的心魔愈发深种不可自拔,那该如何是好?”

  四处安静,落针可闻。

  一扇精致的莲纹雕窗半开,可见窗外阵阵轻沙飞扬,天地间时而混沌,不辨颜色。

  四处连绵的亭台楼阁尽数隐没在漫天风沙中。

  唯有至高的佛塔岿然不动,气势恢宏,周身莲纹似清辉,光明磊落,不为纷扰的风沙掩去一丝一毫的轮廓。

  净空法师敛了敛袍袖,淡淡道:

  “恰恰正因他有心魔,才离成佛之道更近。”

  “佛与魔,不过一念之间。有心魔之人,一旦放下,反而比旁人更易顿悟成佛。”

  闻言,其余长老点了点头,另一浓眉长老怒意未减,大声道:

  “可那乌兹王女素来淫逸放荡,王寺怎能容下此等妖女?”

  净空法师看过去,眉目顿生几分严厉,他沉声开始叙述道:

  “诸位可曾听过,佛经中有一佛陀旧事。释迦牟尼成佛前,尚是悉达多太子之时,魔王波旬害怕其觉悟成佛,影响魔王在凡间的权势,于是派三名魔女阻挠他证得菩提正果。”

  “魔女谄媚诱惑,极尽妖娆之态,淫媟之状。悉达多太子深心寂定,对魔女视而不见,毫不动心,犹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太子又劝诫魔女,使之得见自身恶态,只见骷髅骨节,皮包筋缠,脓囊涕唾。魔女自惭形秽,转了意念,便很快发了佛觉心,最后都成了佛的弟子。”

  “众生在佛陀眼中毫无分别,皆可渡化。王女在此,或是劫难,亦或是成佛的机缘。我们不可怠慢。”

  几位高僧精通佛法,自然都听过这段经文,此刻领悟过来,认为极有道理,纷纷点头应是。

  净空法师眉目淡然,堪堪望了一圈已知天命的各位长老,眉峰微耸,了然一笑道:

  “不过区区一红颜劫,谁少年时又不曾经历过呢?”

  已是长须飘飘的高僧面面相觑,终不再言语。

  少年心事,午夜梦回,谁人不曾拿起,谁人又不曾放下呢?

  无量劫中,风沙滚滚,点滴往事,云来或成雨,风来必消去。

  皆散于广阔天地间。

  ***

  莎车王寺从远处看来,不过方寸之大。可进到王寺中,才知内里庭院楼阁无数,枝繁叶茂,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洞天。

  洛朝露被安置在王寺深处的一方庭院中,远离王寺前庭。旁边便是一群年少的比丘尼修行之所,以一面宽阔的影壁隔开。

  庭院不大,却清幽异常,雕栏梁木皆刻有半开的栩栩莲纹,精美如画。

  她被缘起领到庭中一汪碧池前。绿水回通,菡萏葳蕤,清香幽长。

  小沙弥一板一眼地向她交待道:

  “佛子每日有早课晚课。早课在日出之时,晚课在日落之后。佛子上完早课,不是去附近佛窟编译壁画经文,就是去寺庙里与俗世之人讲法。哦对了,我们僧人过午不食,你要是错过了饭点便没有了哦……”

  “等等,早课在日出之时?”朝露惊异。莎车国在乌兹以南得多。她之前在王庭,日上三竿都未必起得来,莎车国的日出,只会更早。

  “早课约在中原时辰的寅卯之间。”

  一道声音在身后传来。

  朝露回头,看到洛襄正超她缓步走来。

  她一愣,寅时连鸡都未打鸣呢,她如何起得来?

  可她不过是借住王寺等她三哥归来,为何要上佛子的早课?

  “我要一直与你在一道吗?”她犹犹豫豫地问道。

  “既是渡劫,自当寸步不离。”他淡淡回道。

  朝露撩了撩散开的额发,抿唇不语。忽闻一声熟悉的大喊:

  “殿下!”

  朝露回身望去,看到邹云和几个禁军亲卫忙奔了过来。

  她惊异地望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披头散发,脸涨得通红,问道:

  “这是?”

  “当日,为了避免沿途的洛须靡眼梢认出,我将他们化为我们随行的僧众。”缘起拍了拍胸脯,得意地掰着手指道,“男子要进我们这佛寺,自是要正式成为僧人的。他们硬要跟来找你,我便帮他们剃度,这可是我今年头一件大功德。”

  邹云身旁的亲卫跺了跺脚,委屈道:

  “你这小和尚胡说什么啊!我还要跟着王女封妻荫子的!我,我还没娶妻呢,怎能出家?……”

  “是啊是啊,王女救救我们吧……”几人应声附和,哀嚎道。

  邹云一扬臂,几人的呼喊声停了下来。只见他缓步走近朝露。几日不见,俊朗的眉目风尘覆满,正定定望着她。

  “佛子。王女殿下。”他躬身一拜,道,“非我不愿出家为僧,只我尚有情缘,看不破红尘,无法得法修行。”

  朝露挑了挑眉,看向一旁冷着脸的洛襄,问道:

  “这是,你的意思?”

  “你在我的王寺,很安全。”洛襄也回望她,面无表情道,“这些男人非佛门弟子,不能进入王寺跟着你。”

  朝露抬起眼帘,与他对视。

  “那我可以跟他们一道,不住在王寺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保证不会惹事生非,也可以随叫随到。”

  她不想上早起上课,也不想被圈禁似的一个人住在王寺。她和邹云,尚有大事要谋划。李曜的到来,大梁的介入,预示着西域的变局,只在朝夕之间了,她必要早做准备。

  洛襄偏过头望她一眼,眉头轻蹙一下,低声问道:

  “你,是不愿意么?”

  既然不愿意留在王寺,又为何要说出那番动魄惊心的话语。

  洛襄想到一桩事还未说明,他面色微沉,宽大的袍袖垂下,微微伸臂拂手,对朝露道:

  “你随我进来。”

  朝露心下一紧,遂跟着洛襄进入房中。

  绕过一面缠丝屏风,一张楠木矮案摆放正中,案上的鎏金铜器燃着熟悉的檀香。

  洛襄进门后,负手在背。窗棂的花纹在他高大挺拔的背后投下斑驳的碎影。

  他始终立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间,自有一股冷漠的威严之气。

  气氛有些微妙。朝露侧坐在一侧蒲团上,心中揪紧,隐隐的紧张。

  俄而,她看到洛襄身形终于动了一动,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递到她面前:

  “你父王在时,曾为你与莎车国定下一门亲事。洛枭临走前,亦将你的亲事托付于我。”

  洛襄叠平的袖口微微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道:

  “他,已为你备下了丰厚的嫁妆。你随时可以出嫁。你的未来夫君是……”

  “襄哥哥,是我说错话了,你要把我送走吗?”朝露平静地打断了他,唇瓣死死抿着,藏在案下的袖中手指紧绞在一起。

  到底是她哪一句说错了。是她不应计较早课的时辰,甚至是不该违背他王寺里的规矩,拦下邹云等人的剃度?

  朝露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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