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第60章

作者:余何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案上书写的是莎车国主送来祈求风调雨顺的绸编经幡。

  缘起在案前一面磨着墨,一面望一眼金钟罩里供着的宝器,嘟囔道:

  “那戾英王子随莎车王每年都要来寺里一回,就是旁敲侧击讨要转经轮上的雪玉。那可是高昌国送给佛子的圣物,转轮王的法器,怎么能给他?”

  “不过身外之物,是他机缘未到。”洛襄目光仍定在经幡上,声色平淡。

  “就算王子富可敌国,四处搜罗,衷于收集各色宝石,怎能动到佛祖的头上来。”缘起仍是愤愤不平。

  洛襄提笔挥墨,笔走龙蛇,笔法优美流畅。

  半个时辰后,经幡写成,他将笔尖搁在砚台上,淡声问道:

  “她可有吵闹?”

  缘起想了想,答曰:

  “王女近日来十分安生,自言要闭门思过,连院门都没出过。只是请人买了丝缎,还请了裁缝来寺里,说是要裁新衣。”

  洛襄拾起经幡,细细阅览,道:

  “库中有汉人的丝织绢布,让她去挑。”

  缘起心道,王女的母亲是汉人,她自是也惯穿绢丝质地的衣衫。库房里都是王公贵族进贡的各国宝物,师兄从来不用,倒是替王女想的周道。

  他心念一动,突然想起在王女庭院中正在裁纸的那件薄纱裙,立即低头红了脸。

  那片衣料少得可怜,寸缕一手都可握住,应是十分暴露的。也不知道她裁来作什么。

  正在此时,守在堂外的小沙弥敲门而入,道:

  “戾英王子送来一幅请帖,说是只能请佛子过目。”

  缘起跑过去接过请帖,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洛襄道:

  “师兄,好像是一幅画。”

  缘起看着他放下经幡,接过那卷绢帛,在指间缓缓摊开。目光触及的刹那,他的面色骤沉。

  在他将画卷密密合拢的时候,缘起分明看到他脸上似有一股凛然杀气。

  “她请来的裁缝,可还在寺中?”洛襄沉声问道。

  “不在了。已送出寺门了。”缘起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问。

  缘起愣了一愣,见洛襄将身上袈裟褪去,转而披上一件氅衣,不由问道:

  “师兄,你要出门?一会儿就是晚课了。”

  佛子只要在寺中,可从未断过一次晚课的。

  又见他取下转经轮上那块镶嵌正中的无瑕雪玉,缘起一时大惊失色。

  ……

  华灯初上。仙乐阁。

  胡乐喑哑,弦歌并起。胡姬舞姿娇蛮,面比花娇。

  夜舞还未开场,已是来客如云,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一道纤巧的身姿掩在幕布后面往台前看去,另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她背后,低语道:

  “殿下,这么溜出来不合适吧?佛子那边,如何交代?……”

  朝露望了望身后不住挠头的邹云,白了一眼,道:

  “你难道不想要牵丝的铠甲,新焠的玄铁兵刃?想不想领兵?”

  “万丈高楼平地起,今夜一步便可上高楼。”她环顾四周,数着来客的人头,手指掰着,笑道,“现在已有一千金了。”

  朝露正要收回飘来荡去的目光,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人流掩映,只能看到半个侧脸。微微仰首饮酒时,一道利落的下颔线锋锐如刃。

  她一下子如入冰窖,僵在原地。

  “他怎么在这里?”朝露喃喃道。

  邹云见她的手揪紧了幕布,似在发颤,不由问道:

  “谁?”

  朝露沉下心,问道:

  “是大梁使臣。你今夜带了多少人来仙乐阁?”

  “怕看着我们的武僧怀疑,大部分还在王寺,就带了百人在阁外。” 邹云见她慌乱,皱眉道,“殿下可是认出谁什么?”

  朝露将面纱重新覆在面上,额饰的流苏也遮住眼帘,将一张脸掩得严严实实,道:

  “是我阿母来抓我的人。”

  她没有向邹云点名李曜的身份,她有私心,不想让邹云知道未来一统西域的大梁皇帝此刻就在他眼前。

  她也不曾想到李曜真的会追来莎车。

  他随意地倚在大厅雕花的圆柱前,三两亲卫将他簇拥在中间。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在饮酒,端得是矜贵儒雅。头顶,一盏斑斓的琉璃灯流光轮转,与他手中玉杯交相辉映。

  可李曜应是不知道她在这里,若是为她而来,此刻应该已派人将这仙乐阁翻个底朝天来找她。

  朝露凝神细思片刻,唇角勾起。

  李曜乃一国皇子,身份尊贵,一生倨傲,怎会来仙乐阁这种鱼龙混杂之所。

  她离开乌兹王庭前的计谋奏效了,定是她故意泄露之后,大皇子的人知道他的行踪,如前世那般前来追捕。

  李曜才会躲入仙乐阁中,掩藏身份。

  朝露正暗自偷窥,那道素来让她心惊胆战的身影忽而侧了过来,锋利的目光也投向幕布。

  她一惊,慌忙拉着邹云后退,全然贴在帘幕背后。

  李曜鹰视狼顾,是何其敏锐之人,她怕被他发现她的窥伺。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她只露出一双眼,隔着重重人影,李曜就算注意到幕布,也未必看得见她。

  邹云见她大口喘息,忍不住替她拂去冷汗浸湿的鬓发,低声道:

  “殿下,今夜不如算了。太危险了。养兵之事,我会想办法的。”

  “不。我不是为了那千金。”朝露摇了摇头,很快镇定下来,道,“今夜难得敌在明,我在暗。是个斩草除根的良机。”

  她上回那一箭定是伤了李曜使他不敌大皇子的人。追他之人定是也盘踞在莎车附近,今日她心中顿生一计,可以引得两人相斗,斩草除根。

  几名碧眼胡姬在筵席间散开来,下腰舞臂,姿态挑逗,挥洒披帛如云如雨,场内叫好声一片。

  身旁的亲卫见李曜时不时往那块巨大的幕布那望去,问道:

  “主子,怎么了?”

  李曜抿一口酒,收回目光,道:

  “好似有人在偷看。”

  “主子玉树临风,我看这场上的胡姬都在朝您抛媚眼呢。”亲卫们相视一笑,忙道。

  李曜浅笑不语,手腕轻摇,晃了晃夜光酒杯,浅酌低饮。再巡视一周,确有不少胡女在趁他不注意偷偷观望。还有胆大的,朝他抛掷锦帕和团花。

  许是他的错觉。

  他苦心在找的人此刻应该躲在莎车王寺,被那佛子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不肯现身,怎会来这种地方。

  不一会儿,席间与客人们调情的胡姬来到了他们这一侧。

  玉臂扬起,挽着的柔纱披帛飘飘洒洒,拂过男人结实的臂弯,拂过云纹青蓝的衣襟,最后落在他英俊的面上。

  三两陌生的胡姬在李曜身侧游荡,始终流连不去,几缕薄纱一次次在他面上拂过,最后用整段披帛将他的眼覆住。

  周遭开始有了起哄声,世人皆爱看娇娘戏俊郎的戏码。

  亲卫见他不动,不曾推拒,以为他乐在其中,便也在一旁笑看,没有插手。

  李曜只眉头微蹙。若在平时,他大概已拂袖而去。此时却也放任胡姬这般戏弄他。

  他只是想起,从前她也爱这样与他嬉戏。

  衣衫都被他尽褪去了,她还且喜且怯,猫儿似的在榻上东躲西藏,被他捉住了反用锦帕盖着他的眼,不让他偷看她。

  她不会知道,哪怕被她蒙着眼,她的每一寸身段曲线,他都能在心中描摹出来。

  她也不知道,他贵为帝王,平日不苟言笑,不该有所偏好……

  却实在,实在爱极了她。

  可最后,明明拼尽全力,却始终没能留住她。

  李曜闭阖双眸,手里握紧酒杯,想要对口猛饮。

  唇边缓缓抵上一片清凉的杯沿。

  盖在面上的薄纱朦朦胧胧,他看不见眼前人的样貌,只见一双佩环琳琅的皓腕,正举着酒杯,调情般喂他喝酒。

  酒香清冽,满溢唇口。在周围如潮的哄笑声上,李曜默默由着这个大胆的胡姬,饮了一口,又饮一口后,俊眉渐渐紧皱。

  这名胡姬似有些紧张。他感到她拿着酒杯的手一直在他唇侧微微颤抖。指尖一根根翘起,似是一点都不想触碰到他的唇。

  李曜心中一动,一瞬万念。

  遒劲的双臂猛然抬起,将面前之人一把扣入怀中。

  玉杯震落,碎裂一地,酒水汤汤,蜿蜒迤逦。

  她似是一惊要急速避开,他双手扶一把束素,把人箍住。粗砺的掌沿着柔肌一寸一寸地抚上去。

  峰峦沟壑,玲珑起伏,眼前的云霭茫茫散去,每一寸失而复得的轮廓都在心底无比明晰。

  “你是谁?”

  李曜一把扯去面上遮眼的薄纱,迫不及待想要确认怀中之人的容貌。

  四目相对,一时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围猎描写引自《汉书》《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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