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 第135章

作者:神仙老虎 标签: 天之骄子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对着宋景辰考教夸赞几句,皇后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御花园走。

  出来延福宫后,沿着雕梁画柱的木制回廊走出没多远, 一大片开阔的荷花池豁然横在眼前, 周围绿荫环绕, 水面上一座白玉浮雕曲桥连接到对岸,一行人过桥, 来到此次赏花的群芳园。

  群芳园中百花争艳,阵阵幽香随风而来, 皇后领着众人在园中走走停停赏花游玩。

  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微妙, 没几个人的心思会真放在赏花上,太子是嫡长子, 靖王却是皇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儿子,感情自不比后面出生那些。皇后娘娘虽统领六宫, 刘贵妃却最得圣心,

  尤其前些日子皇帝治了李国舅的贪腐之罪,几乎等同于断掉太子一臂,最终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此时园中牡丹开得正好,姚黄、魏紫、赵粉、豆绿这些稀罕品种就不说了,就连极不易开花的乌龙卧墨池今年竟然一下子盛开了两株。

  若是往年赏花,皇后必定会要众人以“牡丹”为题作诗,今年却是提都不提。

  人皆趋利避害,皇后深知如今己方势弱,若叫众人题诗,捧场者较之往年变少,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白白叫刘贵妃得意。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她自是明白。

  皇后不提,刘贵妃又不能越过皇后去叫众人题诗芍药,眼瞅这作诗的环节就要免了,冷不丁范庆阳开口了——

  “姨母,既然都夸宋景辰是神童,他作诗必然也不在话下,不若叫他作诗一首,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就不知道咱们的宋神童几步成诗。”

  众人: “???”

  皇后深吸一口气,维持住脸上的表情道:“就如这园子里的百花各有特点,即便同为神童,有善谋略的十二岁甘罗,亦有蔡文姬五岁辩音律,辰哥儿会不会作诗,就凭他能写出牛论造福百姓,又造出那收纳夹子造福百官,庆阳就当以辰哥儿为榜样才是。”

  皇后一句话解了宋景辰的围,另外斥责自己外甥的同时亦为其留了情面。

  宋景辰对范庆阳这种没事找事的挑衅无语,作诗他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是皇后举办赏花宴为灾民募捐,以彰显其仁德之心,轮不到他一个小官之子出风头。

  想到此,宋景辰朝着皇后揖手一礼,坦然向皇后承认他在诗词一道上尚需努力,不敢出来献丑。

  没直接说他自己不擅诗词是因为不能把以后的路堵死,万一以后有用到作诗的场合呢。

  皇后嘴上说无妨,心里好笑,暗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果然都是最爱面子的,把不会做诗说成是尚需学习。

  这下轮到范庆阳傻眼了,他没想到宋景辰又不按规矩出牌,竟然会当着皇后以及众人的面直接承认他自己作诗不行!!!

  尤其对方不以为意的模样叫范庆阳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简直快把他憋屈死了。

  李氏不耐烦地盯了宋景辰一眼,感觉自家儿子同这姓宋的小孩犯冲,回回遇上都得不了好。

  察觉到李氏不善的目光,秀娘虽不敢明目张胆地瞪回去,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家儿子倒了什么霉才会招惹上这种小孩。

  小孩子的事,看似不大,只是以小见大,在场有女儿的夫人们,心里默默把范庆阳取关拉黑一条龙。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但嫉妒到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就不可理喻了,当远离之。

  皇后在园子里领着众人转悠一圈,开始进入正题。

  园中观景亭前面空地上摆放了左右两排长条桌,桌上高脚托盘中盛放着精致的小点心以及时令水果,皇后居中落座,请众人入席。

  在场的孩童们单有两桌,好巧不巧,宋景辰与范庆阳坐了个对面,宋景辰看见他心烦,立即找人换座,在永昌伯府他忍让了范庆阳两次,刚才又忍他,从小被宠大,宋景辰也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范庆阳简直要被气炸,他气自己没有在宋景辰嫌弃他之前先嫌弃对方。

  入席后没多久,皇后同众人说起了今春大旱之事,并带头捐出自己的心爱之物,一些珍贵的首饰等物。

  刘贵妃在一旁不屑的撇嘴,心说装什么穷,你们娘俩何时缺过银子,李国舅贪腐之事傻子才相信背后没有太子的影子。

  若没有太子的影子,皇帝也不会动如此大的肝火,朝廷里贪腐的人多了去,若要真办,有几个不是掉脑袋的死罪?

  必然是太子与李国舅所为让皇帝感觉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毫不留情的断掉太子根基,让太子明白谁才是老子。

  老子还没死呢,身为太子,你手里要这么银子想干嘛?你有何居心?

  皇后会演戏,刘贵妃也不差,直接褪下手腕上早就准备好的羊脂玉镯,感慨道:“这对玉镯本宫戴了多年,如今若能多救活一些灾民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不过比起皇后的大方,刘贵妃显然吝啬得多,她只意思性的捐了一些银两,有数的一点首饰。

  银子和首饰刘贵妃自然是全都不缺,但她就是要同皇后做对,她倒要看看哪个捐得银两敢越过她去,那便是明目张胆与她作对,与靖王作对了。

  果然,在场诸人虽非一定是站贵妃,却也都不敢直接得罪她,除了皇后这一边极其亲信之人,比如皇后的亲妹妹李氏,太子妃家人等,所捐银两没有一个敢越过她去。

  皇后娘娘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她没料到刘贵妃才刚一得势,就敢如此嚣张。

  下面秀娘看得目瞪口呆,今日种种几乎全都被三郎说中,贵妃娘娘公然与皇后做对,皇后当众吃瘪难堪。

  秀娘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皇宫中以及朝堂上的血雨腥风,心中惶然,想到来时三郎所交代之事,秀娘咬了咬嘴唇,按三郎所说真的能成吗?

  ……

  宴会上的波动影响不到宋景辰,这会儿他白嫩的小手里正捧着一盏缠枝青釉小碗,碗中盛放着雪泡杨梅饮,杨梅娇贵,磕碰不得,沾水不得,从南方运到洛京后亦最好是当天吃,过一天就会失去新鲜的口感。

  宋景辰在家里几乎都是当日达,当日吃,宋三郎极少给他吃过夜的,说起来这还都是霍占山的功劳,霍占山对马匹十分熟悉,知道什么样的马跑得够快又足够皮实,帮着宋三郎组建了一支“快运商队” 专门用来往京城运送各地的时令新鲜果子。

  有一些偏远之地的路段实在不利于跑马,宋三郎甚至还不惜重金出资修建了道路。

  对此事,一开始秀娘极力反对,她觉得三郎太过溺爱小崽子,为了小孩子一点口舌之欲,如此兴师动众,简直不能再败家,不是真正的持家之道。

  直到宋三郎的“败家”行径为自家赚来大把银子,秀娘才明白是贫穷限制了她的见识,这有钱人为了一点口舌之欲是真舍得花银子,有钱人的想法不能用穷人的脑子去度量。

  宋景辰用精致的雕花银匙舀起一勺甜汤细细品尝,他好奇宫中的御厨在熬制杨梅的过程中到底添加了何种辅料,为何口味这般独特,便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不成想,连喝几口后,旁边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

  “ 宋景辰,趁现在有的喝,你就赶紧喝,毕竟你们娘俩能进宫一次不容易,以后再想喝可就喝不着了,我这里还有半杯喝盛下的,不然给你一块都喝了吧。”

  范庆阳话一出口,一桌小孩不由全都看向宋景辰——

  果然,一众人中只有宋景辰的汤碗快见底了,别的孩子虽然也很喜欢很想喝,但来时都有收到家里人的交代,再好吃的东西浅尝辄止即可,且用餐不可过快,在场没有宋景辰这般实在的——真喝。

  宋景辰皱起小眉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就没见过这般讨厌人的小孩。

  扬梅这东西范庆阳觉得新鲜稀罕,辰哥儿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吃上了,而且京城四大酒楼茶馆用的都是宋家供货的杨梅,当然也包括范家的“范楼。”

  只不过宋家自己不开铺子,只与京城各大商铺合作,外行少有人知道宋家的影响力而已。

  宋景辰眯眼看着范庆阳推到自己跟前,羞辱人的半碗杨梅雪泡饮,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显然是在努力压制怒火,半晌后,他微微一笑,道:“我从来没有吃人剩饭的毛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也从来不让人吃我的剩饭。”

  停顿一下,他道:“范少爷是不是平时特别喜欢吃人剩饭,所以认为把自己的剩汤让给别人非但不失礼,还是为他人着想来着?范少爷所思所想当真非我等正常人所能理解,你的好意还是留给同好者,我等寻常人无福消受。”

第151章

  范庆阳气得咬牙切齿地盯住辰哥儿放狠话:“宋景辰, 我是看你喜欢喝,才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甜汤让给你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请问你范庆阳是有德性的当世贤者,还是为国家社稷的朝廷大臣, 我真的好奇哦, 你的脸皮得有多厚, 才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要给人脸面的猖狂之语, 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范庆阳想要羞辱辰哥儿不成,反倒连连被辰哥儿打脸回去,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儿, 骨子里的暴戾再也压制不住,不管不顾抄起手里的瓷碗猛地向辰哥儿掷去!

  猝不及防的, 在场的孩子谁也没反应过来,包括辰哥儿自己,只是长期跟随父亲习武的本能反应让他下意识把头一歪,青瓷盏砸到了坐他旁边孩子的头上。

  小男孩先是一愣, 随即哇哇大哭, 这也是个少爷, 兵部尚书家的小孙子,瞬间现场一片混乱。

  皇后本就因为刘贵妃摆他一道心里烦躁, 听到小孩子哇哇哭闹,更是心烦, 叫身边宫女下去询问怎么回事。

  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范庆阳与宋景辰拌嘴,火气上来拿瓷碗砸人, 宋景辰躲开了,后面的小孩没躲开。

  都不用问俩孩子为什么拌嘴, 就知道自家外甥肯定是找事儿的一方,皇后心里恼怒外甥不省心的同时对辰哥儿也颇为不满,认为辰哥儿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若他说话好听些,外甥也不至于被气到失去理智。

  她一面命人去速去请御医为被砸伤的孩子医治,一面让人把俩孩子叫过来问话。

  范庆阳恶人先告状,说他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甜汤给送宋景辰喝,宋景辰不领情就算了,还反过来侮辱他。

  辰哥儿则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后先是严厉斥责了范庆阳的不当举止,又说辰哥儿不该火上浇油致使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伤及无辜,罚俩人同时面壁半个时辰。

  皇后拉拢宋家,只不过是顺手人情,图个万一用得着。宋景辰再得皇帝喜欢,还能帮得上太子不成?至于宋景茂,从翰林到权臣的路还长着呢。

  外甥女和范盛才是真正有用之人,不管从利益轻重还是远近亲属自然都是范家人更重要。

  目睹这一切的秀娘简直是怒不可遏,所以,我们儿子从头到尾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都说话如此难听了,还不允许我们还嘴了。

  也不看看是谁屡屡挑衅在先,就你们这么个羞辱人的仗势,还怪我们没有给你们消火了?

  我呸!怎么才叫给你们消火,叫我儿喝你们孩子喝剩下的嘴巴子吗?

  我可去你爷头的!

  就这?我还腆着脸给你送钱,可拉倒吧。你皇后再大还能大过皇帝去?

  至于太子,能不能登基还不一定呢,就算能登基,大不了我们躲远点儿,有银子在哪儿安不了个家啊,要受你们这个窝囊气。

  秀娘一咬牙,这个主她是做得了的,她相信三郎若见到皇后如此对待自家儿子,定也是和她一样的决定,他们两口子忙忙乎乎图什么,还就不是给小孩攒下一分基业,让儿子快快活活不受气么。

  秀娘坐的位置最靠后,也是最后一个捐银,她默默上前,所捐银子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对得起自己的坐位,理所当然全场最少,就这还是看在灾民的份上。

  赏花宴皇后吃了刘贵妃一记闷拳,无心多呆,待众人捐完银两便草草收场。

  只她习惯了玩弄御下之道,喜欢打人一巴掌给人一甜枣,罚完宋景辰面壁,又把娘俩叫至跟前,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修养心性之时,凡事不可冲动,罚辰哥儿不是因为辰哥儿做错了什么,是想让辰哥儿想明白凡事当理智对待。

  宋景辰不吭声,秀娘忙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臣妇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回家后定当对他多加管教。”

  演戏嘛,你皇后会,我许秀娘也会。

  说着话,秀娘轻轻碰了碰儿子的脚后跟。

  宋景辰抿了抿唇,终是挤出一句:“景辰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习惯了只需对下面人和蔼几分就能赢得人心,适当的时候再给些小恩小惠,对方便能感恩戴德,又赏了娘俩一提篮进贡的杨梅,命宫人将娘俩领出延福宫。

  宫宴散去,任谁都看得出经过李国舅一事,太子同皇后元气大伤,皇后料想过今年不同往日,但还是低估了哥哥倒台对太子的影响,再加上太子性格不似靖王那般讨喜,皇后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御书房中。

  皇帝听手下汇报了今日皇后同刘贵妃在赏花宴上之事,面沉如水,一个个的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他要是的平衡,而非打破平衡,拿下李国舅是给太子以震慑,并非是为了让靖王一脉压过太子。

  储君的人选,实际上文昭帝对哪个都不够满意,靖王缺少容人之量,日后怕是听不进去谏言,再者废太子牵扯太大,除非太子有大过,不可轻易为止。

  太子如今最大的问题其实是身体不好,今岁已然十七,与太子妃成亲后至今尚未圆房,这圆房之后子嗣如何尚未可知,而靖王府上已经有了两位皇孙。

  太子与靖王到底选谁,只能左右打压着,维持现状,等过几年再行定夺。

  想了想,皇帝对身边的张公公道:“就这两天,安排皇后身边那位外甥女侍寝吧。”

  他总要替皇后这边撑一撑腰,免得朝中一些不安分的见风使舵蠢蠢欲动。

  延福宫中,范芷兰听到皇帝要自己准备侍寝的消息后目光中迸射出勃勃野心,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召她侍寝了,竟然丝毫不顾忌姨母的感受吗?

  看来这么多年姨母所依仗者不过是太子而已,而太子,她也可以生。

  皇帝此时召侄女侍寝完全在皇后意料之中,淡淡地扫了身旁一脸激动的侄女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皇宫中的女人只不过是皇帝制衡前朝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