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三弟妹说什么浑话,什么叫丢人显眼了,我与大嫂不过是比你多识得几个字,若论身段样貌谁能与三弟妹相比,若是可以,二嫂用自己念过的书换你的好样貌,你可愿意?”
这话秀娘听着舒坦,嘴上却道:“哪里就好看了。”
姜氏戏谑地扫了一眼她的细腰,笑道:“杨柳弱袅袅,恰似女儿腰,就弟妹这腰,我和大嫂就比不了……”
姜氏飘过来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就很有内容。
秀娘羞得脸一红,“二嫂胡说什么。”
姜氏见秀娘被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今非昔比,如今秀娘是母凭子贵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宋家会客厅中,陈晏安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袭褐色长衫,精致绣纹深藏于领口与袖口处的宽边素罗中,看上去是个极为儒雅和善的老者,丝毫看不出传说中清高孤傲。
此时他正笑着问宋景睿话。
他道:“你小小年纪,却博闻强记,涉猎甚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是老夫有言在先,破我题者,方可拜我为师,老夫收你那弟弟为弟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陈晏安此话一出,老太太同宋二郎同时呆住了:怎么回事?”
宋景睿朝着陈晏安深深一礼,道:“景睿代弟弟谢过先生。”
陈晏安道:“你的诚实让你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现在你感觉不出来这次机会对你有多重要,等将来你与弟弟的身份地位越来越拉开之时,或许你就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孩子,老夫送你个忠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该争取时当争取啊。”
宋景睿猛得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如雷贯耳人人敬仰的大儒。
陈晏安道:“怎么,你觉得老夫说得不对?”
宋景睿忍不住胸膛起伏,他万万想不到祖母如此费力为他争取的老师竟是如此功利之辈!
陈晏安扫他一眼,“你不服气?”
宋景睿猛得抬头,憋着一股气道:“小子读得书少,只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太太:“……”
宋二郎:“……”
陈晏安却是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他轻拍了下宋景睿的肩膀道:“好小子,有骨气!”
“就凭你面对诱惑守得住底线,就凭你敢于质疑权威,坚持自己;仅就这两点,你就配做我陈晏安的弟子,老夫今日不虚此行啊。”
说完,他道:“对了,怎不见你那个会解题的弟弟?”
变化来得太快,宋景睿有点儿缓不过神儿来,老太太和宋二郎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笑道:“不瞒先生,我那顽劣的小孙子吃坏了东西,正肚子疼呢。”
“哦,严重否?可曾看过郎中,老夫倒是有熟识的小儿郎中,可叫过来一看。”
老太太受宠若惊,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老身代我那孙儿谢过先生关心。”
两个小娃只见到了一个,陈晏安有些失望,只不过人家小娃病着,他也不能强行把孩子叫过来,只得做罢,对老太太道:“改日睿哥儿到我府上行拜师礼,把你那小孙子一并带上吧。”
老太太:“……”
这是面儿都没见就相中自家辰哥儿了?
问题是辰哥儿已经被三郎许出去了,还是与陈大儒齐名的萧先生。
老太太作难,可作难她也得把话解释清楚,否则只会让事情搞得更复杂,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了李逸山把辰哥儿介绍给萧衍宗的事。
陈晏安一听是萧衍宗跟他抢弟子,顿时对辰哥儿更加势在必得了,他道:“不是还未曾拜师么,老夫人只管带着辰哥儿到我府上,萧衍宗那里自有我去解决,你这两个小孙子我要定了。”
老太太:“……”
宋家的祖坟要么不冒烟,冒起烟来吓人。
陈晏安推说还有事要办,不肯留下来用饭,老太太只得带着家人把人送出门。
陈晏安刚走,宋三郎就拎着食篮回来,他打酒楼要了几样硬菜,用来招待陈晏安的,还打了好酒,花费不少。
已经买回来,退也不能退,干脆一家人自己吃,大人孩子吃得都很开心,老太太还破例喝了两杯,全家所有人都认为宋家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了,甚至仿佛看到睿哥儿和辰哥儿红袍加身。
只有宋三郎清楚的知道,管你是陈大儒还是萧大儒的弟子,于帝王来讲,他要的是各方势力平衡牵制。
天下从不缺有才华之人,才华也并非稀缺之物,睿哥儿也好,辰哥儿也好,不过是聪明人之一,仅此而已。
吃过晚饭,天儿热,宋三郎带着娘儿俩出来消消食儿,辰哥儿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到酒楼里的饭菜,馋得停不下嘴,小肚子吃得圆滚滚,若非他拦着,小孩儿还能继续往嘴巴里塞。
就干饭来说,那怕没有食欲的人,看到辰哥儿吃饭都能被带动的多吃两碗。
夜晚的风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颇有几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雅意。
秀娘趴到宋三郎说了一句悄悄话,引得宋三郎嘴角微翘。
宋景辰不干,强行挤到爹娘中间,扒着他爹的腿道:“爹,娘,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还有我呢,我也要听。”
秀娘就笑。
宋三郎一弯腰,把小崽子抱起来,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凑到儿子耳朵边儿,说了句悄悄话。
宋景辰高兴了,搂着他爹的脖子嚷道,“爹,真的吗?”
宋三郎笑着点头。
宋景辰高兴得揪他爹的胡子,“好爹爹。”
宋三郎:“少拍爹的马屁。”
宋景辰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哥儿不会拍马屁呀,爹爹又没教我。”
“爹爹,什么叫马屁呀,你会拍吗?”
宋三郎:“……”
月光撒下温柔,将一家三口的背影拖得很长。
宋三郎经历过太多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享受过人间至贵,亦遭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折磨,他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疲倦冷漠到生不起任何波澜,不曾想他的血再一次有了温度。
第16章 出事了
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都很喜欢养猫,秀娘刚才看到一位公子抱着一只黄白狮猫散步,竟还给那猫穿了鞋子,觉得逗趣儿,悄悄说给宋三郎,叫宋三郎看。
宋景辰以为爹娘背着他说悄悄话,非要听,宋三郎便说给他买一只小狸奴养。
回家的路上,宋景辰兴奋得问个不停。
“爹,不如我们明天就去买回来,好吗?“
宋三郎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爹要提醒你,买回来以后,你就是它主人了,你要照顾它,喂它吃喝,甚至帮它清理粪便都是你这个小主人必须要做的事。”
宋景辰眼珠子转了转,“爹,小狸奴拉的粑粑会不会很臭呀?”
“嗯,很臭,爹是受不了那味道,你娘就更受不了,所以只能靠辰哥儿自己了。”
宋景辰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小鼻子道:“爹,我只喜欢小狸奴,不喜欢它的臭粑粑。”
宋三郎:“那没办法,辰哥儿喜欢小狸奴的好,就要接受它不好,甚至让你讨厌的一面,你要想清楚你对它的喜欢可不可以让你心甘情愿为它清理臭粑粑。”
宋景辰皱着小眉毛纠结起来,他道:“爹,买回来不喜欢了可以退回去吗?”
宋三郎摇摇头,“不可以,从你决定买下它的那一刻起,小狸奴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辰哥儿得为它负责。”
宋景辰蔫儿了:“爹,我害怕臭。”
宋三郎:“那要不我们就先不买了,等辰哥儿考虑清楚了再说?”
“不要,我要养。”宋景辰急道。
宋三郎:“你可想清楚了?”
宋景辰转向他娘,“娘亲给辰哥儿做个面罩,等给狸奴清理臭粑粑的时候,辰哥儿戴上就闻不到臭味儿了。”
说完,他又对宋三郎道:“还要爹给我买熏香,先用熏香把狸奴的臭粑粑熏一会儿,辰哥儿再清理。”
秀娘在旁边儿笑得不行。
宋三郎咬牙:这孩子戏可真多!
秀娘心说哪有这般复杂,家里那么大个菜园子还不够那小狸奴藏臭粑粑?不过她亦听出丈夫这是在教孩子道理呢,没有揭穿。
……
回了家,一家人洗漱完毕,安排孩子睡下,秀娘又开始兴致勃勃折腾自己买回来的一堆布头,其中有几块儿是缂丝布,上面有好看的纹样,秀娘想做几把团扇,叫宋三郎帮他绑几个扇架子。
宋三郎莞尔,几块布头而已,小娘子却能高兴好几天,一会儿要给儿子做肚兜,一会儿要做荷包,现在又想着做团扇了。
家里正巧有编竹篮子剩下的竹条,做几个扇架子对宋三郎来说容易得很,很快就给做出两把圆月、一把蕉叶形的扇骨,只扇柄做起来要麻烦一些,需得一点点打磨圆滑。
秀娘瞧着丈夫,目露欣赏,又有几分与有荣焉地道:“三郎的手真巧,会打家具,会编竹篮,会绑扫把,会编席子,还会给咱辰哥儿做玩物,不知道给咱家省了多少银钱呢。”
宋三郎抬起头来,笑道:“不及娘子会精打细算。”
秀娘道:“这银钱可不就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么,如今咱辰哥儿也要读书了,以后用银钱的地方多着呢。”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我瞅你今天买的那些菜可不便宜,那钱你不会是傻乎乎自己垫上的吧?”
宋三郎抬头,轻笑道:“我哪有那般傻,再说家里的银钱不都是有数的嘛。”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房钱。”秀娘娇嗔着飞了丈夫一眼,忽然警惕道:
“宋三郎,你不会背着我藏私房钱吧?”
宋三郎一脸冤枉无奈,道:“娘子想哪里去了,为夫不好喝酒,亦不赌钱,存私房钱有何用处。”
“哪可不一定,我总觉得今天你买那些菜是花的咱家的银钱,你得让我瞧瞧,我才放心。”说着话,秀娘上来就要搜身。
宋三郎一把揽过她,把人抱到腿上,按住她,戏谑道,“娘子想做什么?”
说着,宋三郎凑近她,低声道:“娘子摸来摸去,当我是那柳下惠不成?”
“宋三郎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勾引你。”天地可鉴,秀娘快冤枉死了。
“嘘,娘子小声些。”宋三郎按住她嘴唇,“不是娘子勾引夫君,是为夫想要了。”
“本来就是你——”秀娘话说一半儿,被宋三郎轻轻吻住,浅尝辄止的一个轻吻。
秀娘羞得脸通红,宋三郎抱着她站起身,温声道:“我去洗下手,等我。”
说完把人放到了床上,又安抚似的摸了一下头,起身去了外屋。
到了耳房,宋三郎微微呼出一口气,四下寻摸一眼,纵身一跃,单手勾住了房梁,另外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放到了横梁上。
他倒不是故意要骗秀娘,只是小娘子唠叨起来有得他受,就像今日,他如何能真管老太太伸手要银钱?
上一篇: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