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嗯,不止。”宋景茂肯定地点点头,笑道:“睿哥儿你想想他为何规定这些削价餐券只能在一个月内使用?”
宋景睿先是怔愣,随即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还有人气!”
宋景茂赞许道:“不错,还有人气,上善楼刚一到景辰手上就有如此高的人气,你说这叫某些人情何以堪?”
宋景睿自然知道大哥口中的某些人是指哪个,抿着嘴儿乐。
正这时,楼下传来一迭声的报菜名:“三鲜鱼翅、佛手海参、冷片羊尾、羊唇龙须、松花小肚儿虫草鸡、什锦豆腐酱瓜丝儿来了——!”
听见跑堂的报菜名,又见满脸带笑的伙计端着餐盘鱼贯而出,韩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赚翻了,赚翻了,小爷我赚翻了!给钱给钱,快给钱,你们谁都不许赖账!”
——刚才下赌注他赢麻了。
郭午在旁边看热闹咯咯乐,其实不管他对景辰有没有信心都会买景辰赢,与输赢无关,这是对兄弟的支持。不过他却没有参与到这帮王孙贵族的赌注当中去,以他的身份赢了这帮公子哥儿得罪人。”
一帮人正热闹着,楼里又响起吆喝——
“诸位,咱们酒楼新酿的醉云边,不售不卖只赠有缘人,今日让各位久等,咱们东家特请诸位喝上一杯。”马良吆喝着,抱了一大坛酒出来。
“醉云边?这名字起得妙……”
某位客人嘴里念叨着,一个“妙”字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得耳边“扑通——哗啦!”
一声脆响,马良一个“不小心”没抱住,酒坛子摔碎一地,酒液横流,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席卷整个酒楼大厅。
韵味之深厚,令人闻之欲醉,韩骏顾不上收银子,鼻尖动了动,细细辨别气味。
他老子好酒,他自己亦是个能喝的,什么好酒他没喝过,琼酥酒、瀛玉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香泉酒,就连神仙醉他也不是没喝过,但凡有名气的,就没有他韩骏没喝过的。
“好浓好香的酒气,骏哥儿你最懂酒,可闻出这是何美酒?”
韩骏蹙眉道:“这酒味初闻同留春酒有一点点像,却远比留春酒醇香浓郁百倍。”
“怎么可能是留春酒?!留春是什么品级的,勉强称得上中上品,如何会有此等浓郁酒香?”
真叫韩骏说对了,这酒还真就是留春酒,正是之前宋景辰吩咐马良高价收购的两个酒坊之一。
话说这提纯酒精同酿酒完全是两码事,不是说你来瓶四十三度茅台,蒸馏提纯一番秒变五十三度飞天。
这制曲、蒸煮、发酵、取酒等多道工序,整个过程需要至少三五年时间的沉淀,各种微生物的微妙平衡才能发酵出独特的酒香,宋景辰不过是买下留春酒坊,利用蒸馏法改进了留春坊的取酒工艺。
马良脸色一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宋景辰“适时”上前。
“东家,我……”马良一脸苦相,欲言又止。
宋景辰一抬手,“先下去吧。”言罢,他转身朝众人解释道:“诸位,今日楼里的伙计们太忙,马管事好心帮忙,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无妨,这醉云边酿造不易,说是可遇不可求也不为过,不过好歹这次总共成功了五坛,送人两坛,摔坏两坛,还有两坛的存货。
景辰亲自取来一坛与诸位品尝。”
宋景辰一波三折吊足了众人胃口,待众人亲自品尝到这“醉云边”的真味,恨不能将马良碎尸万段!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抱不动你逞得那门子能,这下好,如此美酒就剩下一坛了、一坛了!!!
马良心里“苦”,他也舍不得摔呀,这不是没办法奉命行事么。
以韩骏为首的众公子哥儿呼啦啦蜂拥而上将宋景辰团团围住……
马良瞧见一队衙差进楼,悄然退下,是该处理那几桌带头闹事的了,这帮子人只要进了衙门,哪个身上查不出点事来,治一个聚众闹事还不容易得很?
还想免费吃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楼里人人都有酒菜吃喝,唯有这几桌人无酒无菜不说,更被几个彪形大汉暗戳戳挡住不让走,明眼人谁还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儿来。
上善楼不惹事,亦不怕事。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虎豹的来了,也绝不客气!
——与此同时,施国公府。
“蠢货!我要你暗地里寻他麻烦,没让你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你只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事情是我们国公府做的!”
施崇信怒火中烧,手中茶盏用力砸向小儿子,施志平吓得忙躲闪到一旁,心里委屈至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并非他所愿,谁能想到宋景辰这厮狡猾至此。
闻讯赶来的杨志劝阻:“岳父先消消火气,此事亦不能全怪志平,宋景辰在经商一道确是奇才,我等用己之短攻他人之长,本就非明智之举……”
……
京城里的饭局应酬多,韩骏几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是真能喝,也是真狠人,上来自己咣咣咣先干三杯,给你倒一杯,就问你喝还是不喝?
宋景辰尽管悠着喝,也抵挡不住人家敬酒的热情,多饮了几杯,从酒楼回来后倒头就睡,宋景茂同宋景睿没见过他喝酒,更没见他喝醉过,不放心,景茂让景睿回去睡,他宿在辰哥儿卧房外间照应着。
宋景睿亦不放心,道:“大哥,咱们三兄弟还没在一屋睡过觉呢,我也一起陪着吧,大哥睡不着,我还能陪大哥说说话呢。”
宋景茂笑道:“也好,那我先回房告诉你嫂子一声,免得她等。”
“好。”
宋景茂回房同何氏说明情况,何氏问醉得要不要紧,是否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景茂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若我三叔在这儿,景辰醉了,他必是要整宿陪着的,如今三叔三婶都不在他身边,半宿若是醒来,孤孤单单的,他心里定不好受。”
“辰哥儿当真是被娇养大的孩子,却难得能这般懂事这般为他人着想。”
“嗯,亦不是什么事都惯着他。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我去换身衣裳。”
宋景茂回到景辰院子时,宋景睿正坐在茶几旁饮茶,他睡不着。
“大哥,你回来了。”
“嗯。”
“大哥你与大嫂的感情可真好,若我以后有了娘子似大哥大嫂这般就好了。”
……
夜已深,一艘艘画舫彩船三三俩俩散落在玉带河面上,流水被船上富丽的灯光映得拖出长长的暧昧光影。
画舫内,金杯盈满,红烛交映,锦幄飘垂,红粉凝面。
极端的厌恶与极端的禁忌将男人焚烧,赵鸿煊残存的色、欲竟以这种极端而又刺激的方式唤醒。
想他堂堂九五至尊,吃了那么多丹药无济于事,竟在如此风月场所,在如此卑贱之人身上重新找回男人应有的尊严。
没有快感,只有恨意,赵鸿煊极端屈辱,他心里燃着一把火,他能有今日全是拜靖王母子所赐,皇后亦罪不可恕,害死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儿。
不对,也许不止一个……。
他要施家同靖王一般下场,凡害他者,罪不可恕!
乔装打扮的苏公公带着大内侍卫站在外面船头,他亦不清楚自己给皇帝出了这么个法子是对还是错,是不是有用他亦不清楚。
可大皇子最近的病犯得越发频繁了,太医言语间总是支支吾吾说一些没用的屁话,大皇子这样的身子骨怕是活不长久,若大皇子的真出了问题,难保赵敬渊不会多想。
皇帝太需要一个太子,皇帝他必须得行,他亦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里面之人会得多,兴许会挑起皇帝兴致……
不久后赵鸿煊唤人进来,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处理干净。”
苏公公不由喉头一梗,不敢看那才刚刚与皇帝交颈而卧的美人,只低声说了句:“是。”
翌日,京城教司坊第一美人急症身亡的消息传出来,苏公公做得干净,该料理的全都料理干净,便是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个官妓,死便死了,掀不起多大波澜。
即便有人心存疑惑,亦不会多管闲事,不想想这第一美人招待的客人都是什么来头,楼里不深究,谁想惹事上身,想着多半是哪个客人下手狠出了意外。
宋景辰二气施国公,再一次成为京城热议话题,这次施国公的老脸不止丢在上层贵族之间,就连京城里的平头小白姓都知道施国公用下三滥的手段欺负小辈。
赵鸿煊用早膳的时间,听苏公公说了此事,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慢条斯理道:“如此一说,朕昨晚倒是错过一场好戏。”
说完,他忽地开口问苏公公:“你说宋景辰对朕忠诚么?”
苏公公忙陪着笑道:“小宋大人为国为民,对朝廷对陛下您自然都是极忠诚的。”
“是么?”赵鸿煊半撩起眼皮道:“那你猜猜他将唯二的两坛子酒都送给谁了?”
苏公公听得一噎,忙替宋景辰找补道:“兴许是小宋大人觉得陛下您身体不宜饮酒——”
赵鸿煊自嘲一笑,“你看见了吧,便是他亦认为朕的身子骨不行,你倒说说这满朝文武之中有多人盼着朕早死呢。”
自知犯了皇帝的忌讳,苏公公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一边用力扇自己嘴巴子一边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惹陛下不高兴。”
赵鸿煊不理会他,径自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弓,叹气道:“赵敬渊不可信,宋景茂亦不完全可信,宋文远让朕琢磨不透,至于景辰么……?”
第235章
赵鸿煊半耷拉着眼皮子, 嘴角微微勾了勾,道:“朕就且当他是为朕的身子骨着想了。”
停顿半晌,他撩起眼皮问苏公公道:“对了,之前番邦进贡来那酒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话, 老奴记得是叫木什么萨什么思的, 说是同咱们中原山西府酿的葡萄酒不大一样。”苏公公赶忙接话道。
赵鸿煊点点头:“既是你们都认为朕的身体不宜饮酒, 便拿去赏了宋景辰吧。”
“这……” 苏公公面露为难之色。
“吞吞吐吐, 有话便说。”赵鸿煊语带不耐。
苏公公忙解释:“陛下,这葡萄酒统共就进贡上来四坛,陛下当时对这酒不大感兴趣便着内库自行分配, 内库先给皇后娘娘送去一坛,可巧皇后娘娘品尝后极为喜爱, 听说每晚睡前都喜小酌一杯。”
略顿,苏公公觑着皇帝神色,小心翼翼道:“若是都赏给了小宋大人,奴婢担心皇后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谈到施皇后, 赵鸿煊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内库那帮子人除了孝敬皇后就没得人可孝敬了。”
这话苏公公不便接口, 他就听赵鸿煊幽幽道:“说不得朕用过的东西都是他们施国公府挑剩下的呢,那你便给她留下一坛, 剩下的送去宋府。。”
……
陈宴安为宋景辰酿的新酒起名“醉云边”,果然是名不虚传, 把宋景辰自个儿都放倒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来后听到知夏说两个哥哥在外间陪了他一宿,因着要上衙去, 才提前走了,宋景辰心中感动, 哥哥们自来都疼他的。
知夏问他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宋景辰才刚睡醒,还不饿,在浴室洗浴一番,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正要令人摆饭,前面院里来人说是苏公公奉旨来家了。
宋景辰忙换上衣裳出去迎接,苏公公把这葡萄酒的来龙去脉同景辰简单说了一遍,景辰只听得头皮发麻:皇帝这是给他送葡萄酒来了,还是送麻烦来了?
他宋景辰就缺这两坛子葡萄酒喝么。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烦,施国公都得罪透了,也不怕再加上一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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