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他们有心上前帮忙,却又担心人家烤半天了,自己上去帮倒忙,可若他们坐凉棚里等吃,他们也不敢,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韩骏哈哈笑道:“都别跟这儿站着碍眼了,咱们上去也是帮倒忙,都进屋来吧。”
一众人被赵敬渊的随从请进凉棚,宋景辰走到赵敬渊跟前道:“你是不是有贵客,你一人能吃得下这么大一条腿?”
赵敬渊低笑道:“谁这么大脸面还值当的本王亲自给他烤。骏哥儿好这一口,他来必定会带你过来,好叫你尝尝本王的手艺。”
“被你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宋景辰笑道。
他自认看人很准,但有时却分不清楚赵敬渊对自己除了朋友间的情谊,还有没有其他,比如……拉拢宋家为他所用。
这样想好兄弟让景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可能像幼时那般纯粹,这其实不怪赵敬渊,也不怪自己。
算了,难得糊涂,有些事情本就不该刨根问底自寻烦恼。
陪着赵敬渊说话的功夫,宋景辰便热得鼻尖冒出汗珠来,他想到赵敬渊堂堂一个王爷在这里烟熏火燎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竟然还那样想对方,又觉羞愧万分,不觉脸热。
赵敬渊瞅他脸红面热鼻尖冒汗的,当他害热,忙拽开他道:“别跟这儿站着了,进屋等着去。”
宋景辰掏出帕子擦了下自己鼻尖上的汗,又掏出另一条帕子递给赵敬渊,“你快也擦擦吧。”
赵敬渊笑道:“你这到底随身带了多少条帕子?”
“之前在大凉州那边风沙大,动不动就吃一嘴沙土,随身多带几条都养成习惯了。”
“你在凉州那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苦倒也不至于,只是那边秋冬季风沙比较大。”
赵敬渊忽地有些沉默。
宋景辰知他定是想到了远嫁边关的姐姐赵敬怡,果不其然,就听赵敬渊幽幽道:“亦不知道有生之年,我姐姐还能不能回到京城。”
可以说赵敬怡替嫁和亲对赵敬渊的影响极大,他本是锦衣玉食的混世魔王,以为天大地大他自个儿老大,直到一道圣旨降下,他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
安王子嗣不多,就只赵敬怡、赵敬渊姐弟二人,先帝自知对不住人家,便令赵敬渊进宫与太子一道读书。
先帝最初确实出于好意,跟在太子身边长大,将来自是前途无量,至于后面他要废太子改立靖王,那亦是当时先帝自己也无法预料之事。
后面为了江山永固,先帝连太子都牺牲了,又如何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赵敬渊。
先帝不在乎赵敬渊,赵敬渊却在整个成长过程中领会到什么叫帝王,什么叫皇家。
另外,他从一个放荡不羁的混世魔王转变成唯太子命是从,会察颜观色的太子伴读,其中心路历程怕是只有赵敬渊自己才明白。
宋景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赵敬渊,只得干巴巴说道:“总有一天敬怡姐会回来的。”
赵敬渊却是笑道:“光顾着说话,咱们的鹿肉大功告成了。”
“竟然是烤鹿肉吗?”
“对,梅花鹿的后腿肉,在京城里咱们能吃到的基本都是园子里养的,尝尝这野生野长的有何不同。”
鹿肉上桌,一众人除了宋景辰同韩骏放得开,其他几人都不敢放肆,宋景辰弯了弯嘴唇:“王爷,我同骏哥儿两个脸皮厚的陪着你吃,叫他们几个脸皮薄的去另一桌吃。”
赵敬渊自是看出这些人局促,笑道:“如此也好。”
几人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宋景辰一眼,哗啦啦跑到另外一边桌子上去了。忠亲王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人家说自己是烤夫那是自谦,他们真敢把人当烤夫试试?
没有赵敬渊镇着,几人终于尝出烤鹿肉啥味儿了,话说忠亲王这手艺真不错,这鹿肉色泽金黄、皮酥里嫩,再配上忠亲王带来的好酒,绝了。
自然桌上除了赵敬渊烤的鹿腿外,还有其他的乡野小菜,诸如地方特产拌凉粉、驴打滚,以及一些山菌野菜之类,都是赵敬渊随身带来的厨子炒的。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凉风徐徐,在此等山清水秀之地,品美食,饮佳酿,当真是人间快乐事。
闲聊间,韩骏道:“景辰,你前段时日找了那么多工匠,怎的后面却没动静了?你这上善楼不说是要扩建吗?”
“是要扩建,这不是最近天气太热吗,咱们这些人坐着都一身汗,不要说人让在大毒日头下做工,等到八月份天气凉爽些再说。”
“你可真是个心善的。”
宋景辰:“咱们这等大富大贵享受世间荣华之人,积德行善是应该的。”
“这话倒是不错。”韩骏深表赞同,切了一片鹿肉放到赵敬渊面前盘子里,又切了一片略带薄肉的酥皮放到宋景辰的盘中。
他是见宋景辰对鹿肉外面的一层焦皮十分喜欢。
宋景辰笑道:“当然,最主要是我现在手里没银子了。”
韩骏惊道:“你敢说你没有银子?”
赵敬渊接话,“骏哥儿,你别忘了修缮整个京城排水可全是景辰替朝廷出的银子。”
韩骏恍然大悟又有几分不解道:“景辰你图什么呀?”
宋景辰勾唇笑道:“你管我图什么,千金难买我乐意呗。”
韩骏:“!!!”
赵敬渊缓缓转动着手中酒杯,悠悠道:“拿钱买他自己的命,当时他怒怼施国公,你以为施国公为何那般能忍?”
韩骏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景辰前脚刚为朝廷捐了一大笔银子,施国公便要治他的罪,且不说陛下不同意,便是大臣们也会有意见,倘若哪日京城真的出现水患,那便也是他施国公的罪过。”
语毕,韩骏突然睁大了眼睛,骇然道:“所以,景辰你前边铺垫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后面能痛快怼施国公?
你这也……”
乖乖,你这也太有钱任性了,扔进这么多银子就为了骂人?
宋景辰瞧他震惊的表情,也懒得解释,笑道:“来来来,咱们喝酒吃肉。”
“我再来点辣椒粉,你们俩个要不要。”
韩骏:“你嘴巴红得都要着火了,你还吃。”
景辰笑道:“烤肉就得要配辣椒,辣才过瘾,你吃不吃吧。”
他这么一笑更显得唇红齿白了,韩骏忍不住道:“你说你怎么就跟人不一样呢,连牙都比我们白一截,你若去卖牙粉,这还不得疯抢呀。”
“滚你的!”宋景辰一脚朝韩骏踹过去,韩骏哈哈笑着躲开。
一众人吃吃喝喝,一直到快要戌时才散去。
宋景辰酒量其实还行,只是今日被韩骏这小子勾起了胜负欲,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头脑尚算清醒,就是脚底有些虚浮无力,又不想被韩骏看扁,跟那儿倔强地强撑。
赵敬渊看着好笑,便道:“我正要找景茂兄谈些事情,你便搭我的轿撵回去吧。”
宋景辰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让阿福给背会去,忒丢人。
到家后,宋景辰倒床便睡了,宋景茂与赵敬渊不知道在书房里说些什么,一直到亥正时分,景茂才送赵敬渊出来,两人神色俱都肃穆 。
第246章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进轩窗,屋内宋景辰睡得正香甜,一条腿肆无忌惮地踹出纱帐外,未及足踝的宽松睡裤下露出光裸的脚丫子来。
知夏进屋见他这般模样, 不由得掩唇一笑, 蹑步上前将他腿轻轻放了回去。
此时, 对面厢房的宋景茂早已起床多时, 洗漱过后,在何氏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辰哥儿昨晚没少喝酒,估摸着这一觉要睡到半晌午去了, 吩咐厨房那边晚些时候再给他做,记得要轻淡些。”宋景茂整理好腰间绶带同何氏叮嘱道。
“我晓得。”
“管家不易, 家里一摊子琐碎都你担着,难得出来一趟,这里亦无外人,你无需同我一道早起。”
听闻景茂此言, 何氏不由心中温暖, 笑道:“比起夫君每日在外为家业操劳, 妾身这点子辛苦算不得什么,你也当注意身体, 勿要太过劳累才是。”
昨晚送走赵敬渊后,宋景茂在书房忙乎到半夜才睡下的, 何氏有些心疼。
景茂笑了笑, 他与何氏既非青梅竹马,更非一见钟情, 也谈不上什么先婚后爱,可能因为彼此都是冷静独立的性子, 向对方索求不多,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心。
可见,这过起日子来,夫妻间的以诚相待,相互理解才是最为重要。
京西避暑行宫一切参照洛京城里的皇宫修建,宫殿官署俱全,此时,金碧辉煌的玄政殿笼罩在清晨的万道霞光中,颇有一股紫气东来的祥瑞之势,众臣鱼贯入殿上朝。
皇帝一路辛劳才刚到行宫,第一天上朝不过是走个形式,众臣都懂事,谁也不想给皇帝添堵,左右不过是打着官腔说空话,有事无事都容后再说。
朝堂上尽是一片恭维之言,赵鸿煊半眯着眼坐龙椅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众人正等着赵鸿煊宣布无事退朝回去各忙各的呢,这时,站在群臣之首的施国公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施国公上前一步出列,朝着赵鸿煊拱了拱手,“陛下,依照本朝惯例,每年来京西都要举行大型狩猎活动,既是为延续祖制,亦是为向外族展示本朝实力。
不日,西凉、北胡等诸国使团即将到达,此事关乎朝廷颜面,亦关乎军中士气。
今年该由何人带队狩猎,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定夺?”
赵鸿煊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众武将中巡视一圈,最终又落回到施国公身上,反问道:
“那么,依照国公你的意思该由哪位将担任合适?”
“举贤不避亲,臣的侄儿施志雄曾三次参加狩猎,亦曾随老臣征战平乱,实战经验可谓丰富,臣以为可堪重任。”
赵鸿煊其实更愿意让赵敬渊带队,但赵敬渊是他的底牌,他不愿意轻易露出来让施国公有所防备。
施国公越把赵敬渊当作毫无实战经验的毛头小子对自己越有利。
再者,他此行的目的是想示弱麻痹施国公,亦不想同施国公作意气之争。
念及此,赵鸿煊点了点头道:“国公所言有理,便依卿所奏。”
皇帝没意见,众臣更没意见,事实上这施志雄也确实如施国公所讲堪当此任。
众人都只当是寻常,谁也没往心里去,便是宋景茂与赵敬渊也没往别处想,俩人再怎么精明,也想象不到施国公因为信命理之说把景辰当成了比他们俩个威胁还要大的心腹大患。
更猜不到施国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儿阴。
就连一向多疑的赵鸿煊也想不到施国公报复宋景辰的手段不是找他麻烦,而是直接将人置于死地。
至于宋景辰自己,他还自信满满,等着施国公放马过来,他见招拆招呢,哪里料到这次是人家施国公不按套路出牌了。
这会儿子,他正美滋滋同韩骏几个人一道爬山呢。
几人攀的是行宫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峦,有正经的山道不走,几人偏要从陡峭的北坡往上爬,名曰这才叫“勇攀高峰”,谁不敢上,谁便是大拇指倒过来的那个。
宋景辰自诩武艺高强,自然不肯定做大拇指朝下的,阿福想拦也拦不住。
以前阿福还能拿三郎或者秀娘吓唬他,现在爹娘远在南州,还能飞过来揍他不成?
“脚蹬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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