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皇帝多疑,若是得知此事,他可不会管你知不知道大皇子之事,亦不关心你这药水是在大皇子之前或是大皇子之后弄出来的,必然会将大皇子的死迁怒到你的头上,你明白吗?”
景辰点头。
宋景茂不想让景辰在他这病人屋里多停留,便说自己乏了想睡会儿,撵着人走。
景辰见大哥无事,不想耽误他休息,临走前悄声对宋景茂道:“大哥,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大嫂如今日这般慌乱过。”
宋景茂无声地笑笑,朝外面挥手,那意思是“快走”
何氏正端着汤药进屋来,景辰站起来:“大嫂,我哥烦我呢,我就不跟这儿讨人嫌了,大嫂有事派人过去叫我就成,反正我是咱们家里最闲的,随时有空。”
“你哥生着病谁都烦,谁来看他都把人往外撵,唯恐过了病气儿给家里人。”何氏笑着送景辰出屋。
待到把人送走,门帘放下,屋中就只剩下夫妻两人。
何氏道:“今日多亏了景辰,不然刚才你烧得那般吓人,我真六神无主了……”
“静秋,谢谢你。”宋景茂看着何氏的眼睛,突然开口。
何氏怔了一下,道:“夫妻之间,何需言谢。”
宋景茂笑了笑,身子懒洋洋往后一靠,“喂我喝药吧。”
何氏:“……”
这是闹那出?不都是嫌苦一口闷掉吗?
见何氏发呆,宋景茂慢吞吞撩起眼皮,“你愣着干嘛?”
何氏只得身子往前坐了坐,用汤勺舀了红棕色的一看就很难下咽的汤药递到宋景茂嘴边。
宋景茂也不嫌苦,面不改色,一口口咽下。
何氏不由道:“你何苦找这个罪受,就像早上那般一口喝下多痛快。”
宋景茂:“我愿意。”
说完,他便翻过身去不理人了。
何氏风中凌乱,完全不知道自己丈夫突然抽那门子风。
宋景茂唇齿间都是汤药的苦涩味,就权当做是他误解她的惩罚吧,是他自己对于孩子之事太过敏感,并非是对方之错。
他这人一向最讲究公平。
宋景茂是那种即便是生了对方的气,他也能做到自我克制,不会表现在脸上。
你可以说他是情绪内核稳定的最佳伴侣,也可以说他让你看不透,你把不着人家的脉,不好控制。
到底好与不好,并非外人的客观评价,完全取决于受着的主观感受。
这就好比被武松壁咚与被武大郎壁咚是很难画等号的!!!虽然都是“未经本人同意”。
当然,就算同样是被武松壁咚,金莲与林娘子的反应肯定也大不相同,金莲是得偿所愿,因为她拥有的是武大郎。
林娘子定要甩一巴掌再狠骂登徒子,你一草莽如何与人家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夫君相提并论。
宋景茂的这种不爱解释在秀娘那里是完全过不了关的,你必须要钉是钉铆是铆同她解释清楚,否则揣着糊涂过夜她睡不着觉,当然你也别想睡。
何氏显然没有这样强烈的好奇心,她能感受到宋景茂真实情绪是愉悦的就好了。
上前为景茂盖好棉被,何氏熄灭了屋中烛火,折腾一天一宿,景茂需要休息,她亦是一样。
宋景辰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他大哥脑袋转过弯儿来,他正坐在书案前,认真回复吴婉清制茶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就像一位负责又充满耐心的好老师,如同萧衍宗教授他时一样,对自己学生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夏进来催促,“少爷,时候不早,您该睡了。”
“知夏姐姐先睡吧。”
“您当心着凉。”知夏上前替他披了件衣裳,坐到一旁无声陪伴。
景辰抬头朝她笑了笑,“你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少爷又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吗?”
“不是,吴姑娘向我请教制茶的一些事情,我正给她写回信。”
“吴姑娘很得少爷喜欢呢。”知夏笑道。
景辰抿唇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自己亦不能很清晰的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什么叫很喜欢,什么叫很爱。
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夜已深,知夏服侍景辰睡下,熄灭桌上烛火,站立了一会儿,轻轻地退了出来。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吃过早饭,景辰去景茂屋里转了一圈,见大哥体温降下后没有再烧上去,放下心来,令人备车,同秀娘一同赶往外公住处。
随着宋三郎的升迁,许家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在京城置办了大宅院,许大郎同许二郎也都娶妻生子,且所娶娘子的出身亦都不错。
爹娘做豆腐卖豆腐,许大郎同许二郎本来就是秀娘看大的,如今许家的一切又都沾了秀娘的光,秀娘在自己娘家的地位自无需多说。
听到景辰同秀娘一块儿过来,许大郎、许二郎连同老婆孩子全都迎出来了。
景辰先是扶着秀娘下车,随后向两位舅舅问好:“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景辰有礼了。”
许大郎同许二郎那能受他的礼,大外甥可是二品大官呢,忙上前扶住他,宋大郎哈哈笑道:“一段时间不见,辰哥儿这个子又长高不少。”
说着,让几个孩子过来见过大哥哥。
几个孩子规规矩矩上前行礼,一看就被母亲教养得很好。
许大郎、许二郎的媳妇儿都是秀娘给精心挑选的,许家这辈儿也就这样了,但后面小的还有希望,她不得不为许家筹谋。
许大郎家两个小子,许二郎家一个闺女。
秀娘不稀罕两个臭小子,就只抱许二郎家的小闺女,因为这小闺女眼睛长得同自家姑姑一模一样,看到她秀娘就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
小姑娘也灵透,知道家里大姑最大,爹娘包括爷奶都得听大姑的,顺势搂住秀娘的脖子奶声奶气撒娇:“大姑。”
把秀娘稀罕得不行,亲了亲外甥女的小脸蛋儿。
宋二郎看见自家姑娘会来事儿偷着乐,丫头又怎么了,关键咱家丫头会长呀,偏偏长得不像爹不像娘,就最像她大姑,大姑又没闺女,这不就跟亲闺女一样嘛。
自家姑娘穿金戴银,脖子里的金项圈,手腕子上的玉镯子,一身行头都是大姑给买的,这一声“大姑”可太值钱了。
景辰见俩个小表弟眼巴巴瞅着妹妹得宠,弯下腰一手
一个给抱了起来。
宋大郎忙训斥让俩小的赶紧下来,景辰笑道:“舅舅是担心景辰会摔到你的宝贝疙瘩吗?”
“那能呢。”许大郎干笑。
景辰笑道:“景辰是您亲外甥,又不是什么外人,舅舅、舅母们每次都这般见外拘束,景辰都不敢来了。”
许大郎憨厚地挠挠头。
秀娘在旁边道:“这能怨你舅舅、舅母吗,还不是你成日里忙,来得少,你若天天来,你看你舅舅、舅母他们还会拘束不?”
景辰脸一红,他确实来得不算勤,主要每次来了外公外婆连同舅舅、舅母们都兴师动众的,一屋子人陪着他一个人尬聊。
许二郎见景辰脸红不自在,忙出来打圆场,“宋家家大业大,大姐自己忙起来都好些日子来不了,何况辰哥儿管着上善楼又管着南城那一大摊子事儿,忙着呢。”
正说着,景辰外公被外婆搀着,一瘸一拐出来了。
秀娘见状大步上前朝老头儿嗔怪:“爹,您出来干嘛,景辰又不是外人。”
景辰忙放下俩个小娃,快步上前搀扶住老头儿:“外公,您快去屋去,外面冷。”
老头儿看见自家大外孙心里高兴,想要摸摸景辰的头,外孙太高,他够不着,改为摸了摸景辰的胳膊。
老头儿惊呼道:“乖娃,你咋穿这单薄哩,快,快进屋来,别冻着你。”
老头儿不知道景辰身上的夹棉外袍填充了最细腻的棉花,又用银鼠皮做内衬,狐狸镶边儿,御寒效果极好。
其实这样的衣裳秀娘也给二老置办了,但人家死活就舍不得穿,就在衣柜里放着,说是不像自己能穿的衣裳,穿上浑身不自在,非要等到景辰娶媳妇儿再拿出来穿。
秀娘知道自己爹脚烫伤得严重,朝旁边许二郎道:“二郎,你背咱爹进屋。”
二郎正要上前,景辰道:“我来背外公。”
“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一家子齐声阻拦。
可景辰已经把自己外公背起来了,老头儿惊呼一声,在大外孙的背上如坐针毡,挣扎着要下来。
景辰道:“外公,您再挣扎咱爷俩就都摔了。”
老头儿不怕摔到自己,却怕摔到金贵的大外孙,不敢动了。
秀娘笑道:“爹,您就让辰哥儿背吧,哪个老头儿有您福气大,被二品大官背着呢。”
“你这闹心的闺女,不怕折了你爹的寿。”
“您胡说啥呢,景辰可是您的亲外孙。”
许家两个妯娌不由低头掩着嘴唇轻笑,自家这个大姑子在娘家霸道是霸道了点,但是对爹娘孝顺,对两个弟弟亦是爱护有加,对她们两个说话不客气,但也不会欺负。
最主要是对家里的外甥外甥女是真好,大郎家两个男娃都给安排到了宋家的族学里去启蒙,女娃也给请了女先生来教识字。
能摊上这么个权势滔天的亲戚,谁家不羡慕他们宋家。
一开始她们想不明白,大姐这样的出身咋能在宋家那般说得上话,后来她们想明白了,大姐人家会生呀,有辰哥儿这样的好儿子,大姐的地位能不稳吗。
说话的功夫,景辰背老头儿进了屋。
第289章
宋景辰陪着老人说话的功夫, 老爷子又念叨起他那会着火的石头,说那石头烧起来红乎乎的,就像把铁烧红了一样,可比柴火弄灭之后灰不溜秋, 一层灰沫沫子。
说若是这样的石头捡回来烧火做饭也好, 取暖也好, 岂不是一文钱都不用花?
又说等他腿脚利落了, 得去找找还有没有。
许大郎哭笑不得,道:“爹,这石头若能点着, 谁还烧柴火呀,直接烧石头多好, 您定是眼花了,景辰在这儿呢,咱先把这石头的事儿放一放——”
“等一下,舅舅。” 景辰突然出声。
外公的话让他想到了煤炭, 大夏朝其实有煤炭, 但因资源有限, 开采难度又大,所以被朝廷严格管控, 仅供朝廷使用,多用于冶炼兵器等, 普通老百姓难以接触到。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 即便是他之前听娘亲说起此事亦很难一下子联想到煤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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