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此后数日,高讳尝到甜头一般,越发得寸进尺,不止要上善楼的分红,他还要享受众星捧月,享受当“上善楼”主子的美妙感觉。
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高讳对上善楼的管理各种指手画脚,上善楼的管事们被弄得苦不堪言。
他们听高讳的吩咐,
上善楼非乱套不可。
他们不听高讳的吩咐,
又面临被集体辞退的风险。
要知道之前景辰除了给他们定下规矩,几乎从不插手楼里的具体事务,两相对比之下,他们才明白景辰当初是给了他们多么大的权力和信任。
一众管事忍无可忍,跑来找景辰诉苦,景辰叫这些人稍安勿躁,先回去等消息。
——宋府后街的一处小院儿內。
刘桂花,现在改名九香,一大早起来便换上一身崭新利落的缠枝纹细绸布对襟褙子,坐在窗户前对镜梳妆,描眉画粉忙乎得不亦乐乎。
之前九香同王大柱连同儿子王小宝一家子在宋府下人院子里住,后面景辰替他们在后街寻了一处小宅院,叫他们搬出来宋府住。
他们一家是托了王氏的关系到宋家谋差事,存在雇佣关系,却并非那种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景辰认为九香的儿子王小宝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既然要走读书这条路,出身还是有讲究的,再说了,小宝如今念书了,懂得越来越多,从小就让他生活在下人院里,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大柱瞅着越来越好看的婆娘,非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倒心里酸得不行,他嘟嘟囔囔道:“你说你这婆娘,都徐娘半老个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涂脂抹粉的,你羞臊不羞臊。”
九香懒得搭理王大柱,她早已经过了同王大柱吵架拌嘴的那个阶段,自从王大柱丢了宋府管家的差事,反倒是她因祸得福入了东家的眼,越来越得器重,王大柱的心理就一天比一天不平衡起来,有事儿没事儿总得找茬贬损她两句。
九香同王大柱过了这么些年,还不了解他那点儿小心思,也不接他话头儿,转而道:“咱们家小宝在宋家族学里书念得很好,这次小考得了头名,过几年定是要考秀才的,说不得以后还能考举人,考进士,考状元。
到时候光宗耀祖,光耀的难道还是我刘家的门楣不成?
小宝有出息,以后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你不说同我劲儿往一处使,还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你就不想想,我是那样不检点的女人么?有哪个臭男人比咱们小宝的前程还重要?
便是为了小宝的前程,我亦不会胡来。
我现在好歹也是上善楼的管事,若不收拾的体面一些,难不成要蓬头垛面地出去见人?”
随着职位的升高,见识的增多,九香比王大柱所站的层面更高了一层,她已经很少有歇斯底里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了,反倒是王大柱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抱怨个不停。
说到王小宝念书有出息,王大柱的眼珠子瞬间亮了——没错,小宝可是他王大柱的种,他姓王!
一瞬间王大柱又觉在婆娘面前硬气起来。
九香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她知道以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男人有了功业可以让家里婆娘更加仰慕,一家子和和美美。
可若是女子有了功业,只会换来家里男人的冷嘲热讽和嫉妒,那怕女子为这个家里赚来许多银子。
即使如此,九香也觉现在的日子更亮堂更痛快!
想到此,九香道:“我正要同你说呢,我听人说三叔公病了,不如你回去照看些日子?”
王大柱一听不乐意,“我去照看他干嘛?”
九香白他一眼:“你傻了,三叔公无儿无女,却有十几亩良田,你若有本事让三叔公百年后把这些地全都转给你,咱家将来不又多了一分保障。
这什么时候说起来,这十几亩良田可都是你这当老子的给咱儿挣来的。”
说到这儿,九香故意皱了皱眉,叹口气道:“还是算了,估计算计三叔公那十几亩良田的不止咱一家,你也争不过人家,还是别白费这力气了。”
王大柱一听就火了,冲九香道:“刘桂花你别瞧不起人,以为就你一个人能耐,你看我争不争得过!”
九香说话顾忌着外间睡觉的儿子,都是压低嗓门,王大柱火气上来哪还顾得上外间儿子正睡觉呢,声调噌一下就上去了。
王小宝被俩口子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爹,发生了何事?”
九香瞪了王大柱一眼,忙朝外间喊道:“没事小宝,你三太公病了,你爹说要回去看看呢。”
“什么!三太公病了,我也要回去看看,三太公院子里有颗大枣树,以前在庄子里,三太公每年醉了枣子都给我吃呢。”
王小宝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要跟着王大柱去。
王大柱拍了儿子屁股一巴掌,“去啥去,好好在学堂里念书,将来给爹考个举人回来比什么不强!”
王小宝不服气怼他爹道:“景辰哥哥说了,念书不应该光是为了谋求功名富贵,更是为了知进退、明事理、修己身。
三太公疼爱过小宝,如今小宝明知他老人家孤寡一人躺在病榻上,却熟视无睹,漠不关心,算那门子明事理,算那门子读书人,简直不配为人!”
王小宝义正言辞,王大柱听得双目光彩连连!
好家伙,臭小子能耐啊,果然是念过书的人就是跟人不一样,这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这要回庄里给家里人说上一通,还不得羡煞旁人?
王大柱迫不及待想要领儿子回家炫耀一番,好叫人都看看他王大柱养出个什么样的好儿子。
九香也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念书固然重要,但为了念书连点人情味儿都不讲,还有什么意思。
九香给父子俩收拾着东西,就听王小宝道:“娘,把我的书本也装上,景辰哥哥说我不能像他一样投个好胎拼爹,考个举人进士还是很有必要的。”
王大柱:“!!!”
九香抿着嘴儿笑,手指戳了戳儿子的额头道:“娘算看出来了,景辰少爷说什么你都肯听。”
王小宝:“景辰哥哥说的话都是为我好。”
九香:“当着外人可不兴叫景辰哥哥,没了尊卑,叫人听见不好。”
王小宝:“小宝不傻。”
九香摸摸儿子的头,正欣慰着,院子里有人喊话,“九香婶子在家么。”
九香透过窗子,见是景辰屋里的小丫鬟翠儿,忙迎出屋来。
“九香婶子,我们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劳烦翠儿姑娘过来跑一趟,公子可有说是何事?”
“公子没说。”
九香笑笑,“那咱们就快去吧,公子一大早来找,说不得有什么要紧事。”
翠儿一听,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公子一大早找人可能是有急事呢,这般没眼色,怪不得当不上大丫鬟。
不敢耽搁,翠儿忙领着九香匆匆赶往前院儿。
来到景辰书房外,翠儿在门外朝屋里道:“公子,九香婶子过来了。”
“进来吧。”景辰搁下手中毛笔,叫人进屋。
翠儿满眼羡慕地看着刘九香进了公子的书房,是以上善楼管事的身份进书房,而非什么下人奴婢。
刘九香的事迹整个宋府的丫鬟仆人无人不晓,一个粗鄙农妇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混上了上善楼的管事的位置,听说还学会了算账识字,家里男人都得听她的。
唉,一个粗鄙农妇遇见公子这样的贵人也能摇身一变成了上善楼管事,自己好歹在公子屋里伺候着,也得多学着点儿成为真正对公子有用的人才是。
刘九香进屋来,同其他管事一样,学着男子的样子朝景辰行了个礼。
景辰叫她落座,令平瑞沏了茶水上来,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有什么薄待。
在小宋总那个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不过提拔刘九香,景辰亦有自己的私心,姐姐景竹哪儿都好,就是缺少刘九香身上这股子豁得出去的泼辣。
说难听点,姐姐就是那种晚上躺在床上心思百转千百遍,明早一睁眼又涛声依旧的主儿。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在后世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姐姐就觉得日子混到头儿了,一门心思扑在小囡囡身上,只要为小囡囡好,让她再嫁一个男人也愿意。
少时从父母,嫁人从夫婿,死了夫婿从闺女,姐姐这辈子光为别人活着了,问题是不见得有任何人领她的人情。
景辰不想让自己这般善良的姐姐就这么白白的蹉跎一生。或许通过九香,能让姐姐明白女人也可以活出很多种可能。
别人能,她也能。
“公子,您叫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九香开口询问。
景辰:“如今上善楼的情况,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九香心中一动,上善楼里那么多管事,公子为何单单来问自己的想法?
想到自从马良大管事调到钱庄那边,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就一直空着,九香的心忍不住砰砰砰跳了起来,可她又觉得这完全不可能,公子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人做上善楼的大管事。
按捺下心中激动,刘九香道:“公子,上善楼的事不能让高家人再这般插手下去。”
景辰点了点头,问她:“你有何办法让他们不插手?”
刘九香:“公子,说来说去,他们高家无非是仗着宫里高贵妃的关系,只要搞定了高贵妃,高家便蹦跶不起来。”
景辰乐了,“你想如何搞定高贵妃?”
刘九香:“女子最在乎之人永远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让高贵妃明白与宋家闹僵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用咱们说话,高贵妃自会管束高家人。”
景辰摆手否决:“宋家不会与高贵妃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刘九香虽然不明白为何宋家不能与高贵妃牵扯上任何关系,但不该她问的她不会多问,她又道:“那么通过收买高家母女变相朝宫里的贵妃递话呢?”
景辰笑了笑,道:“你有办法?”
刘九香眼睛一亮,忙道:“公子,高家人来咱们上善楼用饭时,我多次装扮成酒娘在旁边偷听他们说话,高母没什么好说的,高家的嫡次女高珧却是个不安分的主。
我听她话里话外对她哥哥高讳独霸上善楼的好处很是不满。”
说到这里,刘九香没有继续往下说,话意到了就行,说得太白了叫景辰公子怎么说?
教唆她对高家人挑拨离间?
那把景辰公子衬托成什么人了。
尽管高家小人行径在先,尽管对付小人按规矩来是真不行,但公子的身份在这儿,有些话他就没法说,更没法做。
九香的一番话叫景辰还挺意外的,他没想到刘九香这般有做事的潜力。
其实他本来是想忍忍算了,但没想到高家人这般不像话,再这么下去,他在上善楼还有什么威信?
就算后面局势明朗,高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可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无能就是无能。
不过景辰并不打算照刘九香说的那般去做。
景辰笑了笑道:“九香,其实无需这般复杂,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就好。”
刘九香:“???”
刘九香:“公子您的意思是……”
景辰笑道:“九香,你知道,咱们上善楼大管事的位置一直都空着。”
刘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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