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秀娘气咻咻拧他胳膊,“就你记性好!”
宋三郎“嘶”了一声,秀娘忙道:“弄疼你了?”
宋三郎低头溜了她的手指一眼:“娘子的指甲养得极好。”
秀娘尴尬了……。
她咋把这茬给忘记了,以前家里活儿多,她从不敢留指甲,不方便。如今养尊处优多年,为了好看她这指甲留得长着哩,抓一下人疼着呢。
秀娘忙要撩起三郎的袖子查看碍事不,三郎按住她手,“无妨,你知道的,夫君的身体还像从前一般皮糙肉厚。”
宋三郎一句话,惹得秀娘眼泪儿唰就下来了,这么多年宋三郎从小木匠到身居高位,对她这个小小的豆腐西施从未变改变过。
宋三郎掏出帕子为她擦眼泪,秀娘却嗔他一眼,恼羞成怒道:“宋三郎,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娶个温柔小意的回来?”
宋三郎以拳抵唇,清咳了声,道:“后悔又有何用,重来一次,还是会选你。”
秀娘:“为啥?”
宋三郎呵呵笑道:“即使重来多少次,也只有你不嫌弃当初的小木匠,你我是患难夫妻,”
秀娘喜笑颜开,拉着宋三郎一同到老太太屋里报喜去。
俩口子进屋时老太太刚从下人那里得了信儿,这会儿正高兴着呢,一门两探花,景辰同他祖父一样,都是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风流人物,她怎能不欣慰。
不多时,大郎一家子,二郎一家子也俱都赶来老太太屋里,一家子高兴得不得了,以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不缺一个探花郎来撑门面,但探花郎对所有读书人来讲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一个家族凭什么被人尊称为书香门第?
光有钱那是爆发户,光有权那叫弄臣,需得诗书传家,底蕴丰厚,需得科举有建树,学术有成就。
宋家三代出了三个进士、两个探花,这就是底气。
——皇宫养心殿内。
苏公公侍奉赵敬渊用过茶,到底有些忍不住,问道:“陛下明明最欣赏的是景辰公子,却为何……”
“却为何点了探花?”赵敬渊一笑接口。
苏公公忙笑道:“陛下做什么自有您一番道理在,只是奴才脑子笨拙,琢磨半天亦猜不出您的用意来,不过奴才知道您心里肯定是为景辰公子好的。”
赵敬渊点了点头,“苏全,你当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小满即是大满,有时候留一些小小的遗憾才能承接更大的福气。”
“陛下说得极是,是这么个理儿。”
赵敬渊身子往逍遥椅上一靠,闭目道:“天下间能设身处地为朕着想着,唯有景辰。”
“那敢情,陛下与景辰公子是打小的感情,您待景辰公子便如亲兄弟一般。”苏公公应和道。
赵敬渊睁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正是朕待景辰如亲兄弟,才不能点他为头名状元。”
苏公公不解了:“陛下,这是何故?”
赵敬渊冷哼了一声,道:“同你一样,满朝文武俱都知道朕待景辰如亲兄弟,若朕真点了景辰为状元,少不得让人以为朕是偏向于景辰,景辰这状元来得名不符实。
众口铄金,尤其是读书人的嘴,他们十几年寒窗苦读,最怕受到不公平对待,说不得景辰便受无妄之灾,被这些没脑子的白痴针对。
反之,朕点了景辰为“探花”,这些人反而会正视景辰的才华,甚至为景辰不能被点状元而惋惜。
这就是人性。”
苏公公听完赵敬渊一番高论,恍然大悟,由衷佩服。
赵敬渊又道:“朕为景辰着想,景辰何尝不是为朕着想,他不想让朕为难,更不想让朕失信于天下读书人,你猜猜他对朕说什么?”
苏公公陪笑:“这奴才可猜不出。”
赵敬渊却是未语先笑,笑罢才道:“他同朕说,出众的才华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
苏公公:“!!!”
苏公公抹了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汗颜道:“这……这话别人说不行,景辰公子说貌似也没什么不对,岂止是万里挑一,景辰公子这模样估摸着千百年都难得出一个。”
赵敬渊:“吴家那小丫头配不上他。”
这话苏公公没法接。
赵敬渊揉了揉眉骨,不无感概道:“正如朕刚才所说,小满即是满,人生总有遗憾,虽说配不上,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他总是要选一个,也就这样吧。”
苏公公干笑。
赵敬渊:“所以,状元什么的,就留着让景辰的儿孙辈来吧。”
苏公公内心:“好家伙,爱屋及乌还能这样的。”
赵敬渊:“苏全,你叫人将景辰同另外两人的殿试文章传扬出去,再找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儒为景辰站台,陈宴安、陆淮之、萧衍宗几个老家伙都是护犊子的,别让他们太闲着,该出力的时候得出力。”
苏公公哭笑不得,就听赵敬渊继续吩咐道:“另外,你替朕好好准备三日后的琼林宴,朕要叫他们知道,什么状元、榜眼的,朕在位期间,探花郎的风头就是要盖过状元郎,好叫后世人知道,在朕这里,探花才是最特殊!”
苏公公无话可说,他只能暗地里竖起大拇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还是皇帝您最厉害。
转念一想,他又觉或许景辰公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毕竟能让皇帝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这天下第一宠臣非宋景辰莫属。
不对,不止是皇帝处处为他着想,便是自己不也是处处在皇帝面前为他美言,问题是除了当初那个玉佩,自个儿也没收他多少好处呀,咋就这般自发自觉地为他好呢?
第310章
原本以为人生中最为耀眼夺目的一刻, 风头却完全被身后的探花郎盖过,新科状元郎吴良羽强撑住笑脸催动□□马匹,只想快点结束这趟游街。
至于探花郎景辰,他早已对周遭的吹捧习以为常, 景辰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被捧上神坛、承载着他们幻想与渴求的象征, 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与普通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需要吃喝拉撒的正常人。
却不知,他过于淡定, 反倒被人解读为“一频一笑皆自然,美而不自知。”
若要知道众人心中所想, 景辰恐怕要笑喷:“你们都知道,我自己会不知道?我就这般没有自知之明?”
打马游街结束后,接下来几日宋家自是设宴款待各方前来贺喜的宾朋,少不了景辰得出来应酬答谢。另杨睿、冯仑两人亦在此次殿试中考中进士, 郭午同韩骏则是考中三甲同进士, 几人少不得也要聚到一处庆祝一番。
赴琼林宴的前一日, 宫里小太监奉命前来传旨,请景辰去宫里说话。
景辰换了身衣裳跟着人进宫, 刚走到养和殿门口,苏公公便笑脸儿迎了上来, “公子可来了, 老奴在这儿侯您半天了,陛下等着您呢。”
宋景辰顿步朝他拱手笑笑, “有劳苏公公在此久等,景辰的不是, 回头儿给您赔罪。”
苏公公自然晓得景辰口中的“赔罪”是什么意思,笑呵呵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不需要景辰的银子,他只想要关键时候景辰能够保他一命,他是赵敬渊的功臣也是赵敬渊的一块心病,这块心病什么时候犯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这一天总会到来,他知道赵敬渊太多秘密。
任何一个帝王,皇帝做得久了,都会变得疑心重重,宁可错杀不愿意放过,赵鸿煊是如此,赵敬渊迟早也会如此。
午后静谧,春日暖光透过窗棂照入宫殿,微尘在光束中欢快飞舞,硕大的铜雕鹤炉内檀烟袅袅,景辰放缓脚步,行至距离赵敬渊几步开外,正要躬身行礼,赵敬渊却先一步起身,大跨步走到景辰跟前,拉起他的胳膊往自己的罗汉榻上带:“都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
景辰同赵敬渊面对面坐下,苏公公自觉上前替俩人斟上茶水。
赵敬渊笑问:“打马游街的感觉如何?”
景辰摸了摸鼻尖,据实以告:“托皇上福,让臣出尽了风头。”
赵敬渊哈哈大笑。
景辰不爽:“陛下还笑,明明我已经官居二品,您还非逼我下场凑这个热闹,没苦硬吃,这些日子可是苦着我了。”
“哦?让我瞧瞧。”赵敬渊上下打量景辰一番,揶揄笑道:“这么看来,好像是清瘦了一些。”
宋景辰:“陛下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赵敬渊就乐。
景辰正色道:“陛下这会儿叫我过来,可是为琼林宴授官之事?”
赵敬渊点头:“不错,你那二品爱民使有名无实,不过是个美称,我想要你先从户部做起,待到时机成熟,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我共享江山。”
景辰听他最后一句话,忙道:“别别别,敬渊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吃不得苦,受不了罪,你若让我天天早起上朝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这辈子我都不能快活了。”
一着急,他直呼皇帝名字了。
赵敬渊并不介意,反觉景辰这般称呼他,俩个人的关系又似从前一般亲近了,他哭笑不得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宋景辰:“陛下,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另外,爱民使这个官以前自然是有名无实,但现在不同,现在有陛下为我撑腰,二品的大官足够我在外面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了。”
赵敬渊被景辰逗乐,想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还小,玩心正重,想要在外面耍几年也不是不可,不过亦不可太过懈怠,每旬至少要有五日到我近前来当差。”
景辰闻言试探性伸出两个手指头,在赵敬渊面前晃了晃:“要不两日?”
赵敬渊白他一眼。
景辰摆摆手:“当我什么也没说。”
赵敬渊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听人说新科状元今日给你甩脸子了?”
“啊?哦,没有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给我甩脸,我甩他还差不多。”景辰不欲与那位新科状元多计较,读书人十年寒窗不易,好容易一朝荣耀却被自己抢了风头,有点情绪也是人之常情,他虽不喜,但也理解。
毕竟,他自己毫不在意的东西恰是人家可望不可及,人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
赵敬渊知景辰心善大度,没再多说,拉景辰起身:“走吧,陪我出去透透气。”
“去御花园?”
“不,去马场。苏全,将朕的弓箭带上,两副。”
苏公公应喏,令宫人去取,他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后面马场的方向走去。
到马场后,赵敬渊冲景辰扬眉一笑,道:“把眼闭上。”
宋景辰:“为何?”
赵敬渊:“你照办就是。”
宋景辰只好照办,嘴里道:“莫不是有什么惊喜?”
“奖励你考中探花。”赵敬渊说罢,将拇指与食指放在唇间,一声长啸远远地传开,不多时,景辰便听到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
景辰不由睁开眼,目光所及,一匹赤色宝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亮得灼伤人眼。
“烈焰……”
景辰喃喃出声,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不及他多想,列焰已经飞奔到他的眼前:飘逸发亮的鬃毛、明亮炽热的眼睛,活脱脱就是烈焰回来了。
“烈焰……”景辰不由伸手抚上烈焰的头,或许是马儿感受到他的善意非但没有躲开,反倒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
景辰将头贴在了马儿的脖颈处。
“骑上它试试?”赵敬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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