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宋三郎其实不信这一套,但奈何他平时就是用这一套忽悠秀娘的,简单实用见效快,这会儿自然不能前后矛盾,只好由着她。
宋三郎刚到县衙大门前排队没多久呢,听见后面有人叫“爹”,转头一看,秀娘同辰哥儿、茂哥儿几个都跑来了。
宋景辰小孩早上醒了发现他爹竟然没有吃定胜糕,忙紧着穿上衣裳出门追,跑出屋门口想起自己当初挨的揍,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人出去,跑去宋景茂屋里,拉着大哥陪他去。
这会儿天还没怎么亮呢,正是冷的时候,宋景茂忙紧着给小孩披了件自己的棉斗篷,抱着出了门。
一出门,宋景辰这才想起来他“怕黑了”缩进宋景茂的肩颈处,问他哥今天“鸡叫过了没?”
因为不管什么鬼,鸡叫之后必须得撤,逗得宋景茂直乐。
跑回来的秀娘正与兄弟俩碰上,从宋景茂手里接过辰哥儿,抱得那叫一个轻松写意,宋景茂脸一红,原来弟弟真没有说谎,三婶一个女子都比自己力气大。
宋景辰先扑到宋三郎身前,举着手里的定胜糕着急道:“爹爹,你快吃了,吃了你就能旗开得胜!”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的宠溺掩饰不住,他接过小孩手里的糕点,轻咬一口,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宋景辰见他爹先吃了,这才跑回去,从哥哥提着的挎篮里又取出好几块定胜糕来,昨天他和娘亲买了一斤呢。
宋景辰把定胜糕掰成小块儿,举着分给宋三郎身边一起排队的人,道:“我爹爹说好事不能自己独吞,要见者有份,大家都沾个吉利吧。”
周围一众人都被小孩这番举止惊讶到了,惊讶孩子小小年纪聪慧善良,亦惊讶家里大人的教子有方。
不止周围人惊讶,就连宋三郎自己都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一众人纷纷笑着向宋景辰道谢,信不信的,大事面前谁不想讨个好彩头呢,尤其这彩头还不是自己主动要的,是别人给的,就更觉是天意的安排。
眼前灵气的小娃娃可不正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子吗。
其实心宋景辰心里想得不能再简单:爹,你看我表现咋样呀,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你可得记着考完了奖励我呀。
还有,你们吃了我的东西,别忘了在我爹娘面前使劲儿夸我呀。
如宋景辰所料,一众人对他的夸赞声不断。
其中一些人本来还有些看不上宋三郎这么大岁数了还来参加“童生试”,现在却觉得宋三郎百折不挠,又觉人家贤妻娇儿,就算考不上秀才,小日子也是不错。
此时,县衙大门已开,人群中一阵嘈动,县令大人出来训话了,无非是一些勉励的官话,讲完话后,队伍开始缓慢向前移动,考生检查入场。
宋景辰被秀娘抱着,同宋三郎挥手,三郎看着娘俩,心中安定。
县试共计三场,一天一场,隔日考,中间时间考官阅卷,通过第一场考试者方能有资格参加第二场的考试,以此类推。
宋三郎顺利通过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全家惊讶,宋景辰觉得理所应当。
宋三郎顺利通过第二场考试的时候全家更加惊讶,宋景辰觉得我爹就是我爹。
等到宋三郎三场考试全过,且次次名列前茅时,一家人简直难以置信,倒是听人说过“大器晚成”可三郎这晚成的太晚,也太惊人。
但凡当初他能表现出一点点的读书天分,老太太都不可能让他放弃读书去学木匠,就算当娘的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长,但十指连心,俱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又非后娘,断没有说不为自己孩子好的道理。
一时间老太太愧疚自己当初没有多给三儿子一些耐心,耽误了孩子这么多年,大郎、二郎亦愧疚两人花光了家里的银两,导致到了老三这儿轻易就放弃了科举改去学木匠。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去酒楼定一桌酒席一家人庆祝一下,被宋三郎制止了,一来毕竟这才过了县试一关,后面还有府试、院试没有考,提早庆祝,若后面没考好,太过尴尬。
儿子说得有理,不过老太太还是叫宋二郎去外面酒楼买了些酒菜,自家人庆祝一番。
席间宋景辰非要学着大人喝点小酒,宋三郎不准,小孩磨磨叽非要,宋三郎便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小孩嘴边,让他尝尝。
宋景辰忽闪着大眼睛兴致勃勃抿了一小口,又辣又苦,但小孩要面子,怕家里人都笑话他,假装一般般,不过如此。
宋三郎憋笑,忙夹了一块肉塞到小孩嘴里解辣,宋景睿见弟弟喝,他也想尝尝,诗文里处处都见酒,他想知道这酒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趁宋二郎不注意,他也悄悄端起他爹酒杯抿了一小口——
又苦又辣,宋景睿也要面子,小脸面无表情。
老太太哭笑不得,意识到孙子们真的开始长大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正喝着茶,族长宋长德带着孙子宋景昌不请自至,宋景昌比宋景茂大上两岁,今年已经十八岁,比宋景茂运气好一点,去岁已经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关,在院试一关被刷了下来,今年准备再次尝试。
托宋三郎的福,宋景昌也得到了徐正元的指导,中午听到说宋三郎考过了县试,下午准备了些贺礼,这会儿过来了。
族长宋长德是真心为宋玉郎这一房儿孙高兴,因为都姓宋,因为对自己,对他们宋氏一族都有利。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血缘只是基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利益才是同气连枝的凝聚力。
两家人喝着茶,闲聊间,宋三郎得知宋长德儿媳妇的娘家弟弟是开武馆的,专门培养护院武师,心中一动,问宋长德可否帮忙介绍一下。
宋长德惊讶:“三郎你要请护院武师?”
宋三郎忙笑道:“非是小侄,乃是有一好友需要一批伸手灵活的武师,大概要几十个人。”
宋长德一听顿时大喜,这对儿媳妇的娘家弟弟来说可是一桩大生意,连连应承下来,问宋三郎什么时候要人。
宋三郎笑道:“不急,我先与我那朋友联系好。”
宋长德亦是混过官场之人,明白潜台词,清楚人家对方不愁找不到护院武师,是三郎愿意从中搭线,把生意给自家人做。
一时间宋长德亦是心中惭愧,自觉自己虽未在玉郎这一房落难之时踩低,可却也没给过什么实质帮助,这族长做得不称职。
而对宋三郎来说,实际上就是他自己需要这批人,但他不却不得不借朋友之口,包括他买地开马球场这些事,只偶尔向家里人透露几句,说是好友做生意,他投了些银子进去。
不是不能公开,是事情没做成没必要公开,公开了一家子咋咋呼呼参与进来,只会麻烦更多。
秀娘的嘴也严实,别的她不懂,就知道财不露白,若是人家知道了你有多少银钱,有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因为你有钱。
亲朋好友来借银子,你借是不借?
不借吧,得罪人;借吧,不还怎么办,借给这家,那家又来借怎么办?没完没了。
得罪人这都是轻的,若是人家来借银子救命,你不借,那就不是得罪人的事儿,结仇都不一定。
这点秀娘体会不要太深了,自家一家子辛辛苦苦做豆腐,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银钱,某次自家老爹喝高了跟叔伯们吹牛皮透了老底儿。
好嘛,隔天大伯就跑来借钱,说是儿媳妇胎位不正,得请城里有名的稳婆来给接生,手头没钱,让先借给一些,秋收以后就还。
你说借不借?不借人家一失两命怎么办?
明明跟自家无关的事,就因为自家有银钱愣是有了牵扯,好嘛,自家两个兄弟的媳妇儿还没影子呢,先得借给人家儿媳妇生产的银子。
至于什么秋收以后还,不光得看收成,还得看他有了收成以后有没有别的事儿,就算收成好,又用不到银子,借的时候愿意,往回还的时候就不高兴了。
送走宋长德父子,宋家兄弟几个各回各屋。
一进到自家卧房,宋景辰就脱了靴子,跑屋里撒欢儿,因为地上才铺了一层厚厚的栽绒毡毯,厚且柔软,踩在上面富有弹性,小孩正稀罕着呢。
如今,秀娘弟弟做着丝绸布料的生意,认识了一家做毛料生意的掌柜,这毡毯是两个弟弟托人家从达斯国给运回来,过年时候特意送过来的。
宋景辰就喜欢光着脚丫子在上面跑来跑去,翻跟头打滚儿,有时候宋三郎会陪着他耍耍,小孩充分展示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各种折腾宋三郎,今天又拉着宋三郎陪他耍玩。
秀娘看着地上爷俩就笑,她想起自家之前养的大狗和小狗娃子,小狗娃子嗷嗷叫,各种挑衅嘶咬大狗,大狗纵容又无奈的可怜劲儿。
爷俩打架,胖虎一开始害怕,躲在角落里,一双圆圆的猫眼儿贼住爷俩,不知道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现在爷俩打得再“凶”胖虎已经见怪不怪了,安安稳稳地窝在毯子一角睡大觉,这毯子暖暖和和,它也喜欢得很。
宋三郎在陪小孩打闹的过程中,教给儿子躲避他人攻击时,如何保护自己身上的重要部位,如何在保护自己身上重要部位的同时,灵活回击。
看到小孩累出一身汗,宋三郎投降,宋景辰骑在他爹肚子上,扣住宋三郎的两只手,要把他爹的手给绑起来,宋三郎指挥着儿子如何捆绑才能让自己无法挣脱。
秀娘就乐,顺嘴问道:“三郎,你要帮谁家找护院呀?”
第89章 这也能行!
宋三郎是要用从一些具备武术功底之人中, 挑选身体灵活又反应迅速之辈用来训练两支马球队。
秀娘不懂马球,更不懂三郎怎么会想到开马球场这种匪夷所思的赚钱路子,毕竟三郎见都没见过人家打马球,她寻思着是张璟让三郎这么干的, 便没多问。
二月底, 于同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出乎宋三郎所料, 他竟然带回来了足足二十四匹宝马良驹。
难以想象他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把马给带回来的。
宋三郎难以置信,于同光自己也跟做梦一样,这次西北之行他算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福祸相倚”。
确实如同宋三郎所料, 大夏边境时局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茶马交易市场早已关停, 于同光等了半个多月,打探到的全都是双方要开战的坏消息,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只得先返回洛京再说, 不料返回途中却被山匪劫持。
而山匪头子竟然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 别看人家年龄小, 是真能打,于同光带去的镖师轻而易举就被人家生擒活捉, 于同光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也不能幸免。
好在对方只谋财不害命,只是宋三郎给了于同光几千两银子, 全都被这少年洗劫一空, 这叫于同光如何回去交差?
一咬牙,于同光看那少年虽然凶悍, 但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干脆赖在人家山寨, 谋划着该如何挽回损失。
那少年对他这弱鸡的武力值显然看不上,好在他尚算伶牙俐齿,有几分聪明,当然,全靠山寨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民衬托。
少年留下他做军师,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位山大王除了对吃感兴趣,对其他的一律不感兴趣,只是这边境之地,哪有什么像样的的酒楼和美食,于是于同光就开始了自己的忽悠之路。
少年听得越来越心动……
终于被于同光忽悠得决定去一趟于同光口中所说汇聚天下美食的洛京城,去洛京城自然骑马最快。
至于为什么能把山寨里所有的好马都带出来,因为于同光说少年劫持他的那些银票有记号,到京城花了会被人找麻烦,不如带着马去,到了洛京城用马匹换银子方便。
那少年不怕打架,但他怕麻烦,影响他吃饭的心情,于是听了于同光的建议,马匹扮成商队可以减少沿途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少年的身份和路引,只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都适用。
这都能行,宋三郎只能说成事还得看天意。
据于同光所讲,那位名唤霍占山的少年简直力大无穷,一手拎一个强壮的镖师就跟拎小鸡似的,宋三郎决定会会他。
于同光同霍占山讲,说是找到了个大买家,愿意高价买下他所有的马匹,霍占山没多想,大喇喇跟着于同光来见宋三郎。
主要人家武力值太高,又在土匪窝里长大,从小大到不需要玩心眼,拳头就是硬道理,所以完全不担心有人敢坑他。
第一次见到霍占山,宋三郎不动声色打量,对方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瘦” 非是于同光那种瘦,而是充满力量感,钢筋铁骨般的精瘦,模样寻常,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是摄人冷淡。
霍占山不讲抱拳行礼那一套,直接开口,“你要买我的马?”
宋三郎点头。
霍占山:“你给多少钱?”
宋三郎道:“你带来的马匹皆为良驹,按照我大夏朝的市价,一匹良驹的报价当在五十贯以上,最近一段时日北边茶马市场关闭,价格涨到一匹六十贯左右。”
顿了顿,宋三郎又道:“不过你带来马匹中,其中有五匹尤为出色,这五匹按照每匹一百一十贯来算,我估摸着过段时日这马匹价格还要涨,其他马匹我给你算七十贯一匹。”
郭大有在一旁听得肉疼,无商不奸,天底下那有像宋三郎这般做买卖的,一时间郭大有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个冤大头,宋三郎花他的银子都不带心疼。
霍占山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都按六十贯一匹算,那五匹马算是我送你的,我要与你做长期买卖,我来搞马,你来卖。”
宋三郎:“……”
于同光瞬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他感觉好像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郭大有满脸愧色,宋大人还是宋大人,这才是大奸若愚,自己想的是一锤子买卖,人家宋大人布的是局,这不生意就来了嘛,想想都妒忌,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打通了一条买马的通道,还是良驹,稀缺货。
他正想着,就听霍占山又冲宋三郎道:“你和我打一架,你赢了,我劫你的银子算做买马钱,你输了,买马的银子另给。”
上一篇: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