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老虎
宋景辰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过他娘给他用什么梳子梳头,更觉察不出区别来,不过秀娘这样一问,他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水牛角的舒服,于是点点头,道:“好舒服。”
秀娘就笑,冲宋三郎道:“等天气再暖和些,还得再给剃一次头,以后再长出来想要蓄发,就可以不再给剃光了。”
一听说又要给自己剃小光头,宋景辰立马不干了,反问道:“娘亲像辰哥儿这般大的时候,没有被剃光头,现在还不是头发这样好,我不要剃光头,娘亲若是剃了,书院的学生会笑话辰哥儿。”
秀娘一时间给忘记书院里的孩子都比自家儿子大了,大夏朝的孩童过了六岁大部分开始蓄发,剃光头的极少了。
可辰哥儿已经剃过两次光头,按照习俗,剃三次再长出来的头发才最好,就差一次,不剃总觉得少点儿啥,别扭得慌。
宋三郎同秀娘的心理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剃三次长出的头发就最好,但就差这么一次了,总觉得若是不剃,前面两次就白白浪费了。
俩口子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宋三郎转移话题:“给他用红色带铃铛那根发带扎头发吧。”
宋景辰不乐意,“人家姑娘家才用红色呢,我又不是姑娘,给我用红色干嘛,不要带铃铛的,小屁孩才用铃铛,我不要那么幼稚,就用银色流苏那根吧。”
“你还挺难伺候呗。” 秀娘抿着嘴儿笑。
宋三郎也笑。
宋景辰不好意思,非要自己给自己扎头发,闹哄半天,绑了个四不像,最后还得是秀娘帮他在囟门两旁绑了两个鹁角。
扎完头发,秀娘又忙着给小孩找衣裳穿,踏春祈福的人多,万一要碰上三郎的同僚家眷啥的呢,得给孩子穿得体面些。
小孩唇红齿白,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像一汪清洌的水,在浓密又细长的睫毛下活泼地扑闪着,秀娘本就俏丽,一番打扮,更显风情,看着焕然一新的娘俩,宋三郎唇角含了笑意,过来牵了儿子,往外走。
秀娘又拿过铜镜瞧了瞧,刘海还有点不大满意,忙又拽过牛角梳又整理了两下,这才匆匆追着爷俩出去。
用过早饭,一家人坐上马车出了门,马车走到胡同口,秀娘忽然想起一事来,给小崽子准备的吃食一着急忘记带了,秀娘要下车回去取,被宋三郎拦住,“山里寺庙外面一条街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摊子,饿不着他。”
尽管现在才刚开春,草木还没有明显返青,憋闷了一冬天的人却早已按捺不住跑出来踏青,这个时节不叫踏春,叫做寻春,去山林里寻找春天的蛛丝马迹,作诗吟诵,正是文人们最爱做的事。
女子们则喜欢去庙里祈福。
是以,去往郊外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宋景辰好奇地扒着车帘往外看,“爹,好多马车,都是去祈福吗?”
“嗯。”宋三郎点头。
宋景辰:“为什么都是有马车的人去祈福,没有马车的人呢?”
秀娘随口接道:“没有马车的人都忙着干活赚钱呢,哪有闲功夫去山里祈福,再者说了,这祈福得要给庙里香火钱的,不是谁都舍得。”
说到这儿,秀娘转向宋三郎道:“三郎,你说咱们捐多少香火钱合适呀?郭大有家的说灵溪山的财神最是灵验,她们家每次都捐不少。”
宋景辰皱眉道:“捐钱多,不就说明家里不缺钱吗,不缺钱还要给更多钱,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秀娘道:“傻小子,钱还有谁嫌多吗?当然是越多越好呀。”
宋景辰:“那没有钱的人怎么办?”
秀娘:“就像爹娘以前一样啊,好好干活,想办法赚到钱。”
宋景辰挠头。
宋三郎揽过儿子,笑道:“好了,小脑瓜想那么多干嘛,你不是财神爷,就不要操财神爷的心。”
宋景辰靠进宋三郎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道:“有福气的小孩必须要有一个好爹,有福气的娘子必须要有一个好夫君,爹爹就是辰哥儿和娘亲的佛。”
第91章 你猜?
灵溪山在洛京城的西面, 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热闹得很,道路两旁的聚集了许多小商贩, 大多是卖香火供品、护身符之类与祈福有关的东西, 也有附近的乡民趁着人多出来卖一些手工制作、土特产之类。
自然, 卖茶水甜汤以及各类小食的摊子也不少。
下来马车, 宋三郎买了几个猪肉小包子,松软热乎,倒是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 给孩子吃了一个,又喂了几口温水, 一家人随着人群往山上走,灵溪山上有不少道观,建在半山腰的灵云观最为出名。
山脚下有不少抬滑轿的轿夫、牵毛驴的脚夫等着香客雇用,宋三郎的意思是给秀娘雇顶滑轿, 自己带着辰哥儿骑毛驴上山。
秀娘觉得没那必要, 她打小在山脚下长大, 背着几十斤木柴下山都是常有的事,不要说爬到半山腰, 爬到山顶也不在话下。
宋景辰也不要骑毛驴,索性一家人走着上山,
宋景辰还是第一次爬山, 在山道上跑出一段,又跑回来扶着秀娘往山上走, 扶不两下,又不耐烦跑远了, 上上下下,也不嫌累得慌。
过不多会儿,小孩不知道打那捡到根木头棍子,兴冲冲拎着棍子跑回来,让他娘当做登山杖用。
旁边人夸孩子孝顺,秀娘嘴上谦虚,嘴角的笑忍不住。
爬到半山腰灵云观时,秀娘感觉到累了,她太高估自己,忘记自己嫁到宋家以后,五六年没有干过力气活了,宋景辰不知道累,兴冲冲跑到道观门前,跟着人跑去摸灵云观山门前的石猴子去了,据说摸了会有好运。
宋景辰不知道有这个典故,他是见人家都摸,他也摸,而且还把石猴身上摸了个遍,摸完了,他才问旁边人,“你们为什么都摸它呀”逗得周围人哈哈笑。
宋景辰愣了愣,他也跟着哈哈大笑,比人家笑得还夸张。
这倒把旁边人给看懵了,问他笑什么?
宋景辰神神秘秘冲人家道:“你猜?”
众人猜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小孩一扭头,扑到他爹娘身边去了。
一群人被小孩整懵了。
宋三郎抱起儿子,借着小孩遮挡自己脸上憋不住的得意。
辰哥儿从不在别人的套路里打转转,最善于的就是把人家拽进他自己的逻辑里。
你问他为什么笑?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你们把他笑懵了,他不能吃亏,他得把你们也笑懵;你们不告诉他为什么摸石猴子,他也不告诉你们他为什么笑。
宋景辰神秘兮兮一番骚操作,他又长得实在出众,太好看了,大眼睛又有灵性,搞得其中一些人竟然认为小孩是开了天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议论纷纷。
宋三郎听力极佳,听了两耳朵,实在憋不住,闷笑出声,抱着孩子大步往山门里走。
进来山门,穿过一座石桥,就是灵官殿,殿里供奉着三只眼睛,身穿金甲、手持金鞭的道教护法王灵官,四大护法,分列左右。
宋景辰看到铜像有点害怕,夫妻俩没有多做停留,到灵官殿后面的玉皇殿上香,玉皇殿里供奉的正是玉皇大帝,总管三界十方六道祸福,上香后,秀娘拉着儿子一块下跪,虔诚祷告,乞求神灵保佑一家人无灾无祸。
玉皇大帝的雕像头戴珠冠冕旒,身穿金色九章法服,手捧玉笏,慈眉善目,宋景辰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宋三郎干脆带着他出来等秀娘。
秀娘在玉皇殿上完香,又拉着爷俩去旁边三官殿,宋三郎说小孩不爱去里面,让秀娘一人全权代表了。
秀娘觉得这样心不诚,不过转念一想,诸位神仙也不会同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她自己去就自己去吧。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这三位都是必须拜的神仙,秀娘拜完,从小道童那里买了几张护身符,回去缝在荷包里可保佑一家人平安。
从三官殿出来,就是秀娘此行的重点了——财神殿。
其他的信归信,可说来说去,都有点子虚,只有这财神,显没显灵,一眼就能看出来。
捐多少香火银子,宋三郎的意思是随她,想捐多少都行。
秀娘想着郭大有家娘子特别信这里的财神,肯定是有点子说法,不过她第一次跟这里的财神爷打交道,还是谨慎点,先试探试探,要是灵验,下次她就多捐;若是不灵验,她就不当这冤大头。
别的殿不去就不去了,财神殿,秀娘要求宋三郎必须去,说这样显得心诚。
宋三郎实在看不出秀娘有那里心诚,分明是与财神爷做买卖的架势,不过这东西,都是自己觉得心诚就心诚,神仙想什么完全取决于人。
一家人往财神殿里走,不想迎面碰上郭大有一家三口从财神殿里正往外走呢,两家人在殿门口打招呼,
秀娘也不急着去殿里上香了,同郭大有娘子钱氏热络的聊了起来,宋三郎同郭大有说话,宋景辰同郭午俩小孩玩到一块去。
郭大有娘子会说话,说自己刚才差点儿没敢认,夸秀娘这身装扮就跟仙女儿下凡似的,秀娘心里舒坦,嘴上谦虚,俩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往美容养颜的方向聊,一往这个方向聊,就刹不住。
宋三郎同郭大有说着马球场的事,抬眼朝秀娘的方向瞅了一眼。
郭大有会看眼色,朝宋三郎一抱拳,“时候不早,就不耽误大人上香了。”
宋三郎笑了笑,点头。
郭大有一家人走后,秀娘冲宋三郎道:“郭家娘子竟然说我像仙女下凡,她可真会说话。”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秀娘对捯饬自己特别上头,如今得到了正面反馈,就更欢喜。
宋景辰觉得自己娘亲比以前更好看了,顺口接道:“郭伯母说得没错。”
见儿子也这般说,秀娘得意地瞥向丈夫,宋三郎虚握着拳头抵了抵鼻尖,轻笑:“好看。”
财神殿里供奉了三位财神,文财神比干在中间,左右分别为两位武财神,赵公明同关羽,秀娘一一上香后,又捐赠了十两银钱,有点肉疼,但想到自家做的生意大,风险也大,还是值得的。
神案旁边有抽签筒,可抽签测财运,秀娘没抽,抽到好的还行,抽到不好的,就算人家给破解了,心里也膈应,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信好的就行了。
从财神殿出来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一家人下山来,不料想,在山脚下遇到和安郡王府的马车,赵敬渊陪着她母妃过来上香。
赵敬渊正要上车,看到宋景辰,冲宋景辰大声招呼,“辰哥儿!”
赵敬渊的母妃见儿子咋咋呼呼,面色不悦,看都没看对面宋景辰一家,对儿子道:“就是上次你想邀请的那个?”
“母妃,他叫宋景辰,是我在书院认得兄弟。”赵敬渊大大咧咧道。
和安王妃出身国公府嫡女,夫家又是显赫郡王,见儿子竟然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小官之子称兄道弟,蹙眉道:“渊哥儿乃是皇室宗亲,岂可随便与人称兄道弟?不怕辱没了自家身份。”
赵敬渊不耐烦他娘那一套,道:“什么皇室宗亲,不就是仗着姓赵,白吃闲饭的么,倘若真那么有身份,那日镇国将军府的混蛋调戏我姐姐,怎不见父王母妃去找人说理去?”
“还不是得哑巴吃黄连,母妃有功夫操心儿子交的朋友高贵不高贵,不如去操心操心我姐姐,陛下舍不得公主,母妃说陛下会找谁代替公主去和亲?”
说到此处,赵敬渊目露愤恨,“我姐姐可是郡主里面长得最好,又没有成亲的。”
赵敬渊几句话,句句戳中和安王妃的心窝子,她此行就是来为女儿祈福,赵敬渊能想到的事,她岂能想不到?
只是想到又能如何?
这个结果眼上,你敢大肆为郡主找夫婿,你当皇帝是傻子不成!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要你嫁女儿。
和安王妃的指甲陷进嫩肉里,敬怡是她唯一的女儿,女儿才刚刚十五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从小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长大。
宋三郎不愿意儿子同皇亲贵族太多牵扯,但对方先出声,自然不能装看不见,带着秀娘同辰哥儿上前见礼。
对方高头大马,护卫仪仗,丫鬟仆从簇拥着,秀娘拉着辰哥儿,有些紧张。
“宋文远见过世子,见过王妃。”
秀娘同辰哥儿跟着在后面行礼,和安王妃不耐烦扫了对面几人一眼,看着还算顺眼,怪不得儿子喜欢同这叫什么宋景辰的小孩玩,看着确实挺招人稀罕。
她心里正为女儿的事烦着,耐于儿子在旁边,勉强敷衍了两句,无非是勉励宋景辰好好念书之类的面子话。
她不耐烦,宋三郎亦是面上客气,心里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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