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荣华富贵 第16章

作者:莫非小妖 标签: 穿越重生

第29章

  海货行商对着朴管事喊大哥。

  他说, 大哥你身为侯门管事,最忌讳的就是贪污府里的银子。为何这么说呢?因为你心里一定要有种认知,外人之所以巴结你、奉承你、畏惧你, 全是因为你背后站着一位贵主子。只要贵主子始终用你, 那外人就会一直巴结你、奉承你、畏惧你。

  如果你贪污了府里的银子,不被贵主子发现还好, 一旦发现了,贵主子气急之下直接打杀了你都有可能,那时候你连命都没有了, 何谈其他呢?就是贵主子心善,没有打杀你,也没有把你贪下的银子查抄干净, 只是把你赶出府去, 你以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我告诉你,那是做梦!没了贵主子借势给你, 你在这个世上寸步难行!

  朴管事那时候已经开始贪污银子了, 因着心中有鬼, 所以刚听海货商人这么说的时候,他是有些不高兴的。他甚至想要斥责海货商人。只是海货商人话说得直白,行为上却始终表现得很尊敬他, 又是给他倒酒, 又是叮嘱那个唱曲的女子用心侍奉。

  朴管事满心怒火压下去后,对着海货商人的话,竟是也听进去几分。

  是啊, 在主子面前, 他一个管事啥也不是。他在采买账册上动手脚的时候,心里怕不怕?其实是怕的, 只不过对银子的渴望压过了这种惧怕而已。而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办法,让他不得罪主子就能拿到大笔大笔的银子,他肯定要紧抓住不放。

  海货商人又说,贵主子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忠心!只要你有忠心,行事上叫人挑不出错来,贵主子就会越来越看重你。尤其是当贵主子瞧着别人都犯错了,只有你一个人始终忠心耿耿,那么他就会拿你当心腹,从此以后都不会轻易怀疑你什么了。

  所以,厨房采买账本上的那个“山珍”,连三爷詹木舒都看出问题来了,就是朴管事在海货商人的暗示下,故意给他的副手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把这位副手折进去,以此来凸显自己的清白无辜。然后,他再抓住这个机会彻彻底底地成为主子的心腹。

  再说回口供。口供上记录得很详细,海货商人那些话对于朴管事确实具有诱导力。他说,不能从主家弄银子,因为主家决定了你的生死,既然如此,就从那些无法对你做什么的蝼蚁身上去弄银子吧。蝼蚁嘛,他们就是跳起来咬你一口,也是不痛不痒,你一抬脚就能直接踩死他们。你背靠贵主子,别说蝼蚁,就是衙门都动你不得。

  这样的话,叫万商听来,全都是放屁。

  朴管事却觉得是金科玉律。

  海货商人又说什么“一本万利”、什么“银子自个儿生银子,都是白捡的”,朴管事越发心动。至于放印子钱这事犯法,他真没觉着怕。正如海货商人说得那样,他背后可是安信侯府,谁敢说安信侯府不是!这个世道无论怎么变,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他以前是被吃的虾米,现在总算成为小鱼了,该享福了啊。

  八月底,朴管事第一次放贷。

  海货商人其实借了一笔银子给朴管事,让他当做本金。说是“借”,其实就和白给一样。海货商人是这么说的:“银子放在你那里,就当做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货款。等到有那种还不上账只能用儿女抵债的,你把他们卖给我,我帮你带出京城卖了。”

  万商看得勃然大怒!放印子钱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口拐卖!

  朴管事却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

  一般来说,老百姓也知道印子钱利滚利,他们很难还上,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不会借印子钱。而当他们真的借了,说明他们确实没其他办法了。一个没办法的人找了饮鸩止渴的办法,这么发展下去,很少有能逆风翻盘的。他们最后都只是勉强能把利息还上,本金却怎么都还不上。然后呢,利息是一月一收的,哪怕一月一月的利息加起来最后远远超过本金了,但只要本金没有还,收钱的人就会一直盯着你。这个时候如果家里再出点意外什么的,某个月的利息没还上,那就得拿儿女来抵债了。

  等朴管事手里积了一批男男女女,总不能直接卖在京城吧?海货行商愿意把他们带出京城去,省了朴管事不知多少事!他因此越发把行商当成是赚钱路上的贵人。

  既然海货商人给了本金,为何朴管事还每日去账房支钱,且一直用内城最高价来记账?主要是因为他最开始就是想要贪污,用内城最高价记账已经记了小两个月,骤然改了,反倒是显得他有问题。不改动,收到的钱如数给庄子,主家查账时肯定不会发现问题,不会意识到他曾起过贪婪之心。而且主子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他们哪能知道一枚鸡蛋在内城外城分别卖几个铜钱?万万没想到万商偏就从物价着手查了。

  至于每日去账房支钱,很简单,谁还嫌自己赚的钱多了么?朴管事用那个海货商送的宅子当据点,支来的钱转手又放出去,每日都在生小钱,这可是无本的生意!

  从八月底到现在,朴管事放贷已经放了小四个月!

  再问海货商人在哪里,朴管事说十月河水结冰之前,海货商人说要去外地收一批货,暂时离开了京城,还说明年开春会回来。也就是说,这个人暂时不在京城里。或者说,他名义上不在京城。如果安信侯府派人去查,九成九是查不到该人所在的。

  万商啪的一声把口供拍回了桌子上。

  口供里没有提到安信侯府的其他管事,说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其他管事是无辜的。万商挥挥手,叫他们先行退下。等此一事彻底了结了,再重新召集他们训话。

  屋子里就剩下了万商和她三个名义上的儿子。

  “我最恨的就是人口拐卖、逼良为娼。”万商越发觉得厨房管事罪该万死。这放在现代社会里都是个死刑吧?就算是作为局外人,知道有人试图逼迫穷人家卖儿卖女,万商已经觉得这个人该被碎尸万段了。而她还不是局外人,她现在是安信侯府的太夫人,要是今日没查出这些事,待到日后事发……安信侯府说不得真要为朴管事陪葬。

  詹权道:“幸好今日把他揪了出来。目前唯一被逼卖身的,只有一户人家……”

  那家的丈夫是个赌徒,日日在赌坊里混着,家里原本就已经被赌得精穷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借了高利贷后还不上,家里啥也没有,那怎么办?说让他用儿子抵。结果那家的妻子实在不忍心,干脆自卖自身换了几两银子,好歹能再撑一阵子。

  这个妻子因是自卖自身,就卖在京城,没有被海货商人带到别地方去。要是安信侯府现在抓紧把人赎出来,想办法帮她和赌徒丈夫和离,她还能带着儿子过下去。

  詹权说:“这个海货商人明显是来设局的,把人拖下水后,故意赶在十月份走,又特意说了会在明年春天回来,就是预估着在这段时间里,还不上债的人会很多。”

  借印子钱的不是一开始就还不上利息的,总要拖几个月。在寻常人家里,年关最为难过。没了海货商人,如果欠债的人还不上,就得朴管事自己安排人去收账,收不起来的,再把他们家里的孩子带走。这样一来,安信侯府的罪名就是实打实的了。

  万幸就是现在把人揪了出来,要是再晚上几个月,真就来不及了。到了明年春天,要是那些男男女女被卖去天南地北,如果那时事发,即便安信侯府的主子说自己是无辜的,你看老百姓们信不信,你看那些读书人信不信。就算安信侯府不完蛋,詹木舒的前程绝对是没了。而要是再晚上几年事发,被卖的男男女女多了去,说不得还有收账时被逼死的人家,那这个案子就变成了惊天大案,到时就真是九族消消乐了。

  詹木宝和詹木舒听到这里,都是一阵后怕。

  而叫万商来说,如果真的把穷苦人家的儿女们卖去了天南地北,到时候就算他们安信侯府努力弥补那些家庭,却是连人家的亲生子女都找不回来,又怎么去弥补?

  万商转头吩咐丫鬟:“去把我太夫人的超品服饰拿出来,给我按品大妆了。”

  詹权一惊:“母亲?”

  “我原本只以为是放印子钱,所以叫你领着你大哥去一趟衙门,这也算是我们安信侯府表了态。但现在这里头还涉及到拐卖人口、逼良为娼……”万商冷声说,“我最恨的就是这些。世人最恨的就是这些。所以我这个太夫人要亲自把罪奴送去衙门。”

  詹木宝和詹木舒闻言都吓了一跳。

  好像从来没听说女人会主动往衙门里去。哪怕是作为苦主,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这时代的女人都不爱往衙门里去。因为女人一旦和官司沾上边,名声就没有了。

  詹木舒替太夫人觉得委屈。

  万商道:“整个事情明摆着是世家的算计。我们若是怕了,他们一计不成,定然还有一计在等着我们。你们父亲七月中才去世,那海货商却是七月上就找了过来。”七月上旬那会儿,京城里已经知道了万商和詹木宝的存在,他们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也就是说,当世家知道皇上想用安信侯府来破局,他们的算计就已经开始了。

  这可不可怕?

  基本上就是前脚皇上做了决定,后脚世家对安信侯府的报复就开始了。这样的敌人显然非常非常可怕。万商纵然是现代人,现代人站在前人肩膀上,确实能看得更远一些。但单论手段,万商不觉得自己可以玩得过世家。所以她绝对不能被动应战。

  她不能去玩世家玩的那一套,因为世家已经把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了。

  她要有自己的一套。

  她要乱拳打死师傅。

  “女人不好进公门?这所谓的规矩都是从哪来的?是世家!世家说女人当宁静守贞,我不是说宁静守贞不好,但我若用这个来约束自己,岂不是说明我接受了世家制定的规则?想要和他们对着干,就得先把他们的规则掀翻了。”万商像个斗士一样。

  她再一次庆幸现在的身份是太夫人。

  古代对女人限制颇多,但成了老封君就又不一样。老封君是能当家做主的。

第30章

  陈平是一个世代住在京城的普通百姓, 靠着几代人努力,在吉祥街上租下了一个固定摊位卖馄饨。最近天气冷了,人们爱喝口热的, 他这个馄饨摊的生意就极好。

  陈平自认是个小人物, 但小人物总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他们家在他太爷爷那会儿,其实就已经在京城内置办了房产。虽说是在外城, 屋子还不大,但也是一份正经能传家的产业,不是么?但在二十多年前, 他爷爷瞧着京城里风向不对,最后咬咬牙把房产卖了,一家子搬去了京郊乡下, 靠着种地过活。

  后来京城中一年乱过一年, 他们住在乡下,早早做了准备, 偷偷挖好地洞囤积粮食, 虽说日子艰难些, 但好歹是带着全家人活了下来。等到新皇入主京城,他父亲瞧着这位皇帝比以前的那些个什么正王反王稳当,于是拿出积蓄在吉祥街租了摊位。

  陈平的爷爷认识不少字, 爷爷把字教了他父亲, 他父亲又教了他。陈平虽说念不通四书五经,但家里藏着些话本子,都是他爷爷早些年买的, 他能囫囵看个明白。话本子看多了, 陈平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把自己代入主角,畅想一番书中的快意生活。

  总之, 陈平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又和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小人物不太一样。他在忙碌之余,还能分出心神来“思考”,即便这个思考只是话本的延伸。

  摆摊难免遇到恶客。有时吃了亏,陈平就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嘿,别看咱这摊子小,赚得也不多,前朝皇帝老儿倒是风光呢,他们哪里去了?反倒是我们陈家稳稳当当地又延了一辈。”这皇城是皇帝老儿的皇城吗?也许是!但更是老陈家的皇城!

  现在陈平跟着父亲住城里,每日就靠着祖上传下来的馄饨手艺赚钱。他妻子和母亲仍住在乡下。乡下还有地。他们想着万一京城里又有不好,他们还能回乡下去。

  这日,天乌蒙蒙的,瞧着像是又要下雪。

  陈平是个孝顺的,怕累着父亲,趁着摊子上的生意还没热乎起来,叫父亲去火炉旁边坐着。那地方一面靠墙,一面特意用油布挡了挡,有炉子烧着,不会觉得冷。他自己则忙前忙后的,把桌子擦得锃光瓦亮。虽然是个小摊,但也摆了两张桌子呢。

  远远瞧见一个老客小跑着过来,陈平笑着招待:“刘叔,还是老样子肉馅的馄饨下一碗半的量,多葱多姜多蒜?”这个刘叔是一个布店的掌柜。因是做掌柜的,月月都拿主家给的例,才舍得三五不时买肉馄饨吃。他们摊子上的生意多是仰赖这些人。

  刘叔脚步没停,只摆摆手:“今儿先不吃……我得去顺天府一趟。”

  陈平唬了一唬。顺天府啊?难不成刘叔的铺子出事了?

  但瞧着又不像。

  如果真出了事,他们这样的小民谁能手脚利索跑着去衙门啊,怕不是要四肢瘫软被捕快衙役拖着,像死狗一样的拖着走?自古民不与官斗,衙门那地方晦气着呢!

  刘叔道:“有热闹看呢!听说是某个侯府的贵夫人要告他们家的下人!”

  “嚯,竟有这等事?”陈平自诩是老京城人了,几辈子都是捋着皇城根住,从长辈那里听说了不少故事,其中有些故事还是长辈的长辈说给长辈听的,又传到他这里。就是一品大官的事儿,他们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也说得有滋味呢。但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贵夫人出面告自家的奴婢。奴婢犯错,直接打杀不就行了?还要闹到衙门里去?

  真新鲜呐。

  刘叔已经跑着过去了。不多时,又见几个人跑过去。陈平都生出了好奇心。

  不过也就是好奇而已,陈平并不打算亲自去看热闹,反正摊子上人来人往,回头听别人讲几句也就得了。说起来,贵人的热闹哪里是这么好看的?万一这里头存着阴私呢?人啊,想要活得好好的,就得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又过了一会儿,却见一位姓宋的书生跑过去。这个宋书生在他们这条街上很有名。他自幼父母双亡,跟着舅舅舅母一家子过活。好在舅舅舅母是真和善,对这个外甥十分不错。宋书生虽然念了书,但也没学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的清高样儿。

  陈平忍不住问:“宋小哥,你也去看热闹啊?”

  宋书生道:“陈大哥,你不去么?是安信侯府的太夫人要告他们家的管事!”

  “安信侯府的太夫人?”陈平又是一唬。

  平日里总听见陈平吹,安信侯府的那位太夫人,他见过哩。万商和詹木宝进京的那天,走的是南城的门。一般来说,城门又分侧门、中门和正门。老百姓们进京时都要在侧门排队,缴纳入城费后依次进入。而侯府太夫人进城就要开中门了。等着中门开启时,侧门的队伍里发生了一些小冲突,有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非说排他后面的那个人偷拿了他的东西,两个人推推搡搡,陈平的爹离着近,不小心被他们推倒了。

  “我爹差点就被人踩了。是太夫人叫侍卫过来维持秩序,才没出事。”陈平说。

  这对万商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也许早就忘了。

  陈平却在自家的馄饨摊上,对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说了不知多少遍。他其实没真见过万商,隔着马车的车厢呢。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心里给万商描绘出了慈祥的面容。

  陈平他爹原本靠着炉子,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听到宋书生的话,人立马清醒了。老爹指着陈平说:“我在这里看摊子,你快去顺天府看看。”

  他们这样摆摊的,消息比一般人灵通。听说那位太夫人是农女出身,早年带着公公婆婆一起逃灾,吃了多少苦,侯爷都以为他们死外头了。好在老天开眼,叫人知道她还活着,侯爷也算有良心,第一时间把人接了回来。他们当时都为侯爷叫好呢。

  对此时的老百姓来说,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就是他们心中朴素的大义。

  只是太夫人怎么就闹到衙门里去了?难道是她进了侯府后受委屈了?

  是了是了,听说高门里头勾勾绕绕多着呢,太夫人只是农女,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哪里玩转得了那些人精子。陈平快速扯下身上的围裙,就要跟着宋书生一起跑。

  等他们跑到顺天府外头,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

  顺天府外头都是人。陈平踮着脚也看不到里头。宋书生不知怎么的,身子极为灵巧,拉着陈平这么一挤、那么一推的,伴随着几句叫骂声,两人终于站到了前面。

  就见一位贵妇从椅子里站起来,旁边立马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又见另一位年轻人,长得很有气度的样子,手里捧着一个华贵无比的长条盒子。四个人慢慢从衙门里走了出来。门口的围观群众正要散,贵妇叫住了大家,好似有话要说。

  这个贵妇应当就是安信侯府的太夫人,长得却和陈平想象得不太一样。她的面容并不慈祥,反倒透着一股坚韧。她穿着诰命服,并没有觉得整个人被衣服压住了。

  陈平恍然大悟,就得是这样坚韧的人,才能带着一家子顺利逃灾吧?

  那两个扶着太夫人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太夫人的亲儿子。并不说他们母子俩长得像,而是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憨憨的,一点都不像是侯门中娇养出来的。他哪怕穿着侯爷的衣服,衣服非常合身,也像是平头百姓偷穿了贵人的衣服。

  额,小侯爷还没有适应侯爷服?太夫人倒是适应诰命服了?

  只能说太夫人厉害!太夫人天生富贵命!陈平在心里大声称颂。

  万商身体健康,其实不需要儿子们扶着,之所以一左一右地跟着詹木宝、詹木舒,就是为了显示这两个儿子对于她来说是一样的。她站定之后,抬高声音对围观的人说:“这事公门应该会发公告,但我还是想与大家说一说。今日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我府上的一个管事受人蛊惑在外头放印子钱,被交由顺天府法办。”

  顺天府的官员落后两步,要把超品夫人送出门,听了这话连声说是。本以为是多么复杂的案子呢,没想到情节过分简单。他到现在还不知太夫人为何要来这一趟。

  又见万商说:“我为何要特意来衙门里走一趟?这犯罪的管事原本是我家奴,我自己处理了不行吗?我想说,不行。如果他只是触犯了家规,我可以按照家规办。但放印子钱已经明显违背了国法,就必须按照国法来办。所以我亲自将人押来公门。”

  万商说:“又有人问,难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我不觉得丢脸吗?我说,不丢脸。我家的爵位是先夫在战场上拼来的,是皇上御笔钦赐,不是靠着‘本应如此’、’规矩如此’得来的。所以不要和我讲什么京城大户该有的规矩,我自会守着我的煌煌正气。”

  “几个月前,我还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当年新婚没多久,丈夫就因前朝那个世道被拉了壮丁。公婆与我都以为他已经死外头了。我有时觉得自己命苦,寡妇带儿,谁都能来踩我们一脚。那时我最恨什么?恨贪赃枉法!恨乾坤颠倒!最恨的是那些仗势欺人的小人,对我们平头百姓一欺再欺!”万商平等地注视着围观的众人,“几个月后的今天,我成了侯府太夫人。只因为我变了身份,我就能容得下贪赃枉法了?绝对不可能!就是我能容下,我身上的诰命是皇上封的,皇上乃圣明天子,必然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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