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他才是小姐未来的夫婿,要和小姐相伴一生的人。
“冷少爷要准备青宝司的考试,应该是要忙些。”
陈映澄张嘴,咬下他递过来的橘瓣,道:“说起来,拜年的时候我听冷相七和我爹说,他院里有个什么什么姨娘有孕,他马上要有新的孩子了。我实在想象不出冷成光当兄长的样子。”
冷成光都十九了,再有个新的弟弟妹妹,就要大出他们一轮还多,和多了个儿子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但她也不记得书里冷相七有别的孩子,冷成光更没有弟弟妹妹。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降生下来。
第34章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之后也一直飘着小雪,直到正月十五时才见了太阳。
往年元宵,城中总有灯会,以平安里为中心的半个青宝城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陈映澄每年都回去凑热闹。
今年因为大雪,灯会没能开起来,少了些许过节的氛围,她也懒懒地躺在山庄,不肯出门。
陈正澈第三次拿着竹条和桑皮来喊她一起做灯笼,陈映澄已经窝在铺着毛毯的椅子里睡了一觉,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道:
“不想去。”
“刚过完年,你怎么越发懒了?”陈正澈将东西放在一边,过来拽她,“前日就在躺着,昨日也是,今日再躺上一天,明日连路都不会走了。”
“后日雪化了便要去上学,我现在只想躺着。”
陈映澄被他拽起来,陈正澈一松手,她又窝回毛毯中。
陈正澈拿她没办法,便在一旁蹲坐下来,自己用竹条制灯笼,嘴上不住地数落:
“原以为你订亲之后就会成熟些,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陈映澄见他提笔在宣纸上画兔子,轻嗤一声:也不知道谁更像小孩子。
陈正澈正玩得起劲,小雀端着碗热牛奶过来,见他也在,便将托盘放在桌上。
“二少爷。”
陈正澈没抬头,“不是说了,叫我二哥就好。”
“……”小雀默不作声,神色有些为难,这个称呼似乎说不出口。
陈映澄坐起身来,笑道:“他现在还叫我小姐。”
小雀抿了下嘴唇,将碗端过来,“小心烫。”
“难怪你整日在这里躺着,饭也不吃,原来是有人伺候。”陈正澈目光扫过二人靠在一起的肩膀,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从前两人关系也好,但是从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亲近。
他是不反对陈映澄和小雀成亲的,但是见他们如此亲昵,小雀伸手为她揩去唇角奶渍,陈正澈的拳头还是蠢蠢欲动。
几年前他离家去赤日学院求学的时候,他小妹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眨眼的功夫居然要成亲了。
他一直觉得小雀这小子乖巧听话,忠心耿耿,对他赞许有加,今日不知怎么却看他哪哪儿都不爽。
难怪过年的时候大哥都懒得见他。
“里面没放糖吗?”
“放了小半勺,味道怎么样?”
“尝不出来。”
“下次再多放一些。”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他这个兄长的存在,陈正澈拳头一握,将刚编成圆圈的竹条折断。
“你起都起了,来陪我做灯笼。”
“我不要——”
陈映澄刚要躺下,便被陈正澈捞起来,将竹条塞进她手里。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和二哥一起做灯笼了吗?”
陈映澄五官皱成一团,“好冷。”
“小雀,快去再添个暖炉。”他吩咐道。
“是。”
把人支走了,陈正澈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将暖炉往陈映澄身侧移了移,
“这样暖和些了?”
“好一些了。”
等小雀取了火炉来,他又让他去厨房拿点心,去书房拿书,总之没让他闲下来。
陈映澄也看出他不是为了喊她做灯笼的,单纯地看小雀不顺眼。
“二哥,小雀又怎么得罪你了?”陈映澄直截了当地问。
陈正澈也不装傻,坦诚道:“没惹我,我就是看他不爽。”
陈映澄:“订亲那日,大哥和姐姐都说了许多狠话,唯独你一直在安慰他,我以为你很喜欢他呢。”
陈正澈犹豫片刻,“喜欢归喜欢,看他不顺眼也是真的,尤其看你们俩在一起,我就更不爽了。”
“小雀没有父母,订亲事宜全是我们家安排的,他一句怨言也没有,你就别在为难他了。”
“我为难他?”陈正澈指着自己,“我要是为难他,他现在早就被打趴下了。”
“啧……”
陈正澈:“怎么,你不信我?!我好歹也是个金丹,打他一个……哦对,他现在也是金丹了。”
陈正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起来他结丹竟然比我还早两年,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我还没有和他认真比试过,我还挺想看看他的实力,看看车挚教出来的徒弟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正澈现在的师父,是车挚当时同门的师兄,两人从前便不对付,车挚年少轻狂,几乎将学院的师兄弟们得罪了个遍。
“大过年的,别总想着打打杀杀。你现在拜入了倪长老门下,和以往有何不同?”
陈正澈:“也没什么不同,师父比其他的老师要严格些,也定下许多的规矩。”
陈映澄观察他的神色,道:“师父说的话,当然要听。”
“嘁——”陈正澈眼底划过一丝不屑,“他就是太守规矩,才在金丹停滞这么多年。”
修士之中金丹遍地,但金丹与金丹之间却又天差地别,有些堪堪摸到金丹的门槛,艰难结丹,有些已经是元婴边缘,只差临门一脚。
可筑基到金丹尚可通过努力修炼达成,但这元婴尊者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不仅需要天赋和努力,更需要机缘。
陈正澈的师父倪涯,便是金丹中的佼佼者,听说他的实力比之元婴尊者毫不逊色,可偏偏这么多年硬是没有突破。
陈映澄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对倪涯的不满,心底浮出一丝担忧,“修行之事本就不能强求,你千万别走歪门邪道。”
“你呀。”陈正澈戳着她的脑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老想着这件事,你哥我正气凛然,那里是会走歪门邪道的模样?”
“你看着就不怎么正经。”陈映澄小声嘟囔。
两人正说着,小雀将点心带来了,陈正澈张张嘴,似乎又要使唤他,陈映澄赶紧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着。
“你帮我看看,这个纸怎么糊不上去?”
“没有浆糊怎么糊上去?”陈正澈白了二人一眼,低头摆弄手里的宣纸。
小雀将陈映澄做了一半的灯笼接过去,陈映澄便缩到暖炉旁吃点心。
“我在考虑,明年你们成亲,要不要把我师父请过来。”
陈正澈说完,小雀手里的动作一顿,“倪长老?”
“是他,你师父的师兄。”
“师父他……”
“城主他和学院许多同门不睦,我知道。”
小雀表情一僵,为他师父辩解,“师父只是不喜与人交流。”
陈正澈嗤笑一声,“这话也就你信,他和爹一起喝酒的时候怎么话那么多?咱爹都插不上话。”
“……”
小雀一时语塞,陈正澈的用词正击中他的心弦。
咱爹。
家主,以后是他的岳父,也是他的父亲。
他的神色忽的柔和下来,不经意间流露出笑意。
“我在阴阳你师父呢,你还笑。”陈正澈道。
“二少爷说的是。”他压了压唇角,却没压住。
陈正澈调侃,“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乖徒弟。”
“师父他确实不善与人交往,所以才和诸多师兄弟结下仇怨。至于我和小姐成婚要不要邀请他们,你们定夺就好。”
陈正澈问他:“你就没有想要邀请的人吗?”
“没有。”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我没有旁的朋友。”
陈映澄伸手拍了下陈正澈的肩膀,“你还做不做灯笼,不做快走,我要午休。”
“还睡?再睡你晚上睡不着了!”
“那你就专心做,别老说话。”
“我——”
“嘘——”
陈正澈闭上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对,低头专心编着竹条,没再吱声。
陈映澄将一块点心塞到小雀唇边,他张嘴咬了一口,对陈映澄摇摇头。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