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姐弟二人乘唐家的马车回家,路上没敢交谈。
一回铺子,唐悦白就绘声绘色地将比武经过说了一通。
总结起来四个字:不堪一击!
唐悦白道:“姐,我要是用上内力,他在我手上走不了三招。”
“内力”田江蔚好奇地插了一句,“小白还练了内力!”
田家三娃没有拜师,似乎也没有拜师的意愿,唐家姐弟便没怎么提起内力这回事。
唐悦白尴尬地看向唐乐筠。
唐乐筠对田婶子说道:“婶子,学内力需要拜师。”
响鼓不用重锤,她只说这一句,田家的大人们就懂了。
救命的本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到的,任何门派都是如此。
田婶子和田家荣对视一眼。
起初,他们也想过让仨孩子拜师,但一方面顾虑唐乐筠的背景复杂,另一方面又觉得唐乐筠年龄太小,玩闹还行,拜师就太儿戏了。
现在田江蔚忽然喊了出来,再加上唐乐筠刚补的一句,他们就被动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田老太太道:“蹿上房的功夫,就需要内力吧。”
唐悦白点头:“是的田奶奶,二位哥哥剑法尚可,就是上房慢了点儿。”
何止慢一点儿啊,等她的孙儿们上了墙,唐家姐弟已经跑远了。
田老太太看看孙儿们渴望的眼神,直接拍了板,“筠筠收不收你收,我们就拜。”
虽然唐家姐弟背景复杂,但他们现在和唐家姐弟已经脱不开关系了,既然淌了浑水,不如就一淌到底。
三个孩子的心性不错。
唐乐筠想收,不然就不会那样说话。
她问田江蔚三人,“你们谁想学。”
兄妹三人一起跪下了:“我想学!”
田江蔚“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大家伙儿都被他逗笑了,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田江蔚不明所以,挠头问道:“笑啥我磕的不对!”
唐悦白把他扶了起来,“蔚蔚哥,正式拜师是有仪式的,不急着磕头。”
“我大儿子心眼儿就是实诚。”田婶子替蔚蔚解了个围,又道,“娘晚上做一桌拜师宴,好好替你们操办操办。”
田家荣开了口:“好是好,就是乱了辈分。”
田江蔚兄弟紧张地看向了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道:“各叫各的,有什么好乱的,就这么定下了。”
田家荣点点头,再无二话。
……
下午,唐乐筠去了趟菜市场。
京城中面黄肌瘦的人越来越多了,小偷也一样。
若非唐乐筠警觉,不但钱袋不保,便是篮子里的菜也要遭殃。
她花二两银买了一小块肥加瘦的猪肉,两根肥肠,三根大骨头,以及时令蔬菜若干。
出菜场的时候,一个戴着破旧斗笠的人撞了她的篮子一下。
唐乐筠把篮子倒了个手,抓住那人的手肘,“把我的肉还回来。”
那人被抓疼了,嘴里“哎呦”一声,手里的肉也掉到了地上,“大兄弟,我一家都在挨饿,你买了这么多,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唐乐筠无动于衷,将那人推出去,捡起肉,冷笑道:“我可怜你,谁可怜我!”
那人连连作揖:“原来是个小妹子,求求你,我家老娘一个月没吃到肉了,她老人家活不了几天了,帮帮忙吧。”
唐乐筠不为所动,与他擦肩而过。
……
赵宗光注视着唐乐筠的背影,摇头自语:“此女如此绝情,也不知那小子这样做值得不值得。”
他转过身,与唐乐筠背道而驰,穿过菜市场大门,钻进西边的胡同,推开了某一扇木门。
“爹,买肉了吗”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扑了过来,“奶奶想吃肉,囡囡也想吃。”
赵宗光把女儿抱了起来,抱歉地说道:“囡囡乖,市场上的肉卖没了,爹再想想办法。”
囡囡伸出细弱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哭道:“爹爹撒谎,爹爹明明是没钱了,爹爹,我们会不会饿死囡囡不想饿死。”
赵宗光脸上一热,鼻头一酸,“囡囡不哭,爹爹绝不会让你和奶奶饿死的。”
他把女儿送到母亲的房间,对赵老太太说道:“娘,你看着她,我再出去转转。”
赵老太太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殷殷地嘱咐道:“儿啊,切不可再做犯险之事。”
赵宗光不敢应承,快步出了院子,对着空荡荡的胡同叹息道:“不犯险就活不下去,这狗日的世道,不想做贼也很难呐。”
说着,他摸了摸腰带,“拢共就这么几枚……咦!”
他的手指在腰带里一勾,从里面跳出一块重约三两的小银锭。
草,不得了,居然没发现!
这是碰着祖师爷了呀!
绝对是她,没有别人!
她看到纸条了。
好快的反应,难怪小周瑜向着她。
她开药铺,又是端王的王妃,出手还挺大方,不如想个办法投靠一下……
……
唐乐筠回到家,关上大门,从篮子里取出一张油迹斑斑的纸条,打开,只见巴掌大的草纸片上写着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
唐掌柜,鬼节将至,迫切需要香火钱,望支援一二。
阅后烧之。
——周钰、姚恒敬上。
这是……勒索信
又或者,他们觉得,她与他们关系极好,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姐。”唐悦白出了二门,“你在看什么!”
唐乐筠把纸条递给他,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唐悦白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他看过字条,疑惑地问道:“姐,他们这是在向咱们要钱吗还要香火钱,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确实不吉利。
周钰为什么挑这个日子,以这个由头呢
是威胁,还是警告
“咄咄!”大门被轻敲了两声。
来人脚步轻,是练家子,但不是白管家的脚步声。
唐乐筠让唐悦白后退一步,留出腾挪的空间,“谁啊!”
赵宗光道:“是我,我们刚见过。”
唐乐筠意外极了,但因为谜团未解,便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她问:“还有何事!”
赵宗光道:“在下赵宗光,诨名‘泥鳅’。”
唐乐筠听过这个名号,此人被唐乐音施舍过,后来,他为报答其恩情,日行千里,为顾时及时送去了重要情报。
她问:“泥鳅,就是滑不留手,所以,你是个……呃……”
赵宗光身形一晃,绕过唐乐筠进了门,“娘娘不必客气,在下的确是小偷。”
“你来干什么”唐乐筠关上大门,“我记得我付过报酬了。”
赵宗光长揖一礼:“娘娘出手大方,小人想在娘娘手下讨口饭吃。”
唐乐筠:“……”剧情变了,唐乐音与他失之交臂了。
赵宗光见她不说话,又道:“娘娘,在下金盆洗手多年,今天重操旧业,只为引起娘娘注意,送出那张字条,别无他意。”
这话是骗人的。
如果她当时没发现,那块肉他就拿走了。
不过,在末世时,为了一口吃的杀人也是有的,更何况他只是偷
唐乐筠不介意此事,她只是纠结此人可不可用,还会不会与唐乐音发生交集。
赵宗光是江湖人,懂江湖规矩,明白她的顾虑,“在下虽金盆洗手多年,但仍可为娘娘重出江湖,请娘娘吩咐。”
唐乐筠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把顺天府府尹的官印拿来一观,如何!”
“在下遵命!”赵宗光转身就走,顺带着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唐悦白目瞪口呆:“姐,你来真的!”
唐乐筠插上门,“当然。”
唐悦白道:“万一出了事,岂不是害了他!”
唐乐筠道:“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又凭什么让我养着他!”
唐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