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我草你二大爷!”受伤男子咒骂一句,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怕了,呼啦啦跑了二三十个。
这时,大门前有人喊道:“加把劲儿,门马上就开了。”
不等常振业安排,楼上射下一排羽箭,瞬间倒下去十几个。
凄厉的惨叫声击溃了流民们的侥幸心理,二三百人做鸟兽散。
常振业道:“三爷放心,还是留手了的,马上安排救助。”
薛焕松了口气,长揖一礼,“常掌柜仗义。”
常振业见纪霈之没有反对之意,说道:“不瞒三爷,我也是苦出身,了解他们的难处。”
楼梯上有了轻巧的脚步声。
常振业道:“听起来像是白管家回来了。”
“阿弥陀佛。”薛焕念了句佛号,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
纪霈之没有转身,目光依然落在斜对面的酒楼上,流民在**,妇人和掌柜绝望的哭声和饥饿的流民们发出的一样悲惨。
“东家。”白管家果然进来了。
纪霈之还是没回头,但手里的如意珠停止了转动,“情况如何!”
“那位和蓝贱人还活着。”白管家知道纪霈之想听什么,直接给出了答案,“玄衣卫和禁军合力杀退同袍义社组织的流民大军,齐王和瑞王一起接管乾坤宫,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纪霈之了然一笑,“如此甚好,只是……”
薛焕想起了他之前推断的一种可能性——他说,邵昌文准备多年,势必要吓破老畜生的胆,流民若是他的人,数量一定不小,瑞王和齐王能掌控的武力太少,未必是其对手,合二为一才有胜算。只是,二人都想做大,朝廷即便进入表面的和谐,也会陷入严酷的党争之中,加上国库空虚,流民难以安抚,京城治安尚可维持,但京外一定会陷入混乱。
他竟然全都说对了。
“东家。”常振业问,“只是什么!”
纪霈之道:“没什么,人各有命。”
他不具备掌控别人命运的能力,便不必为任何人的生死惋惜,现在端看瑞王和齐王能否力挽狂澜。
至于那永宁帝老畜生的命,不急,他曾经历过的黑暗,老畜生都要尝试一下。
……
唐乐筠去了唐指挥使家,轻车熟路地摸进了指挥使太太的东厢房里。
这是间杂物房,平时少有人来。
唐乐筠刚在罗汉床上打了个盹,就被慌里慌张的报信人惊醒了。
“太太太太,老爷让人传话,叛军已被赶出皇宫,玄衣卫和禁军正在清理流民。”
“太好了,老天保佑,佛祖保佑!老太太知道消息了吗!”
“知道了,大姑娘就守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呢。”
……
玄衣卫和禁军。
唐乐筠抓住了重点,唐家和瑞王联手,玄衣卫代表的是瑞王,那么禁军呢也是瑞王吗齐王怎么样了
她不记得这一部分剧情了,必须搞搞清楚。
等院子里恢复平静,唐乐筠从东厢房溜出来,打算沿夹道去正院。
进去没走几步,前面就有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唐乐筠无处躲藏,便扒上墙头,横着躺在上面,屏住呼吸——墙高一丈,只要不抬头,就看不到她。
脚步声进了夹道。
唐乐筠微微探头,就看见唐乐音带着立冬和立春走了过来。
立春道:“姑娘,这回太平了吧。”
唐乐音愁眉不展:“流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不了,京城附近就很难太平,而且,大弘和大苍虎视眈眈,大炎两头作战是早晚的事。”
立冬道:“姑爷武艺好,他若领兵定能打他们一个丢盔卸甲。”
唐乐音忽然抬头……
唐乐筠赶紧往里避了避。
幸好,唐乐音只是看了一眼前面,便继续说道:“没那么简单。邵大人若是殁了,武将们必然涉及到站队问题,朝廷光是选将就要耽搁不少时间。”
她从头到尾都没提皇帝驾崩一事,也就是说,齐王和瑞王合力打败流民,救了永宁帝。
唐乐筠大概清楚现在是怎样的局面了。
她必须马上回生云镇,以免唐悦白应付不来。
第52章
生云镇越来越乱了,昨天晚上有两家店被盗,一家店被烧,街坊们一会儿抓贼一会儿救火,动静闹得很大。
唐悦白想出去帮忙,又怕被流民偷家,左右为难之下,一宿没太睡好。
早上,公鸡一叫他就起来了,带着两个小伙伴练了功,又把大黄和小鸡崽子们喂了。
……
早餐是疙瘩汤和两个煮鸡蛋,他吃两个蛋白,蛋黄都给了小黄。
刚刷完碗,后门就被敲响了。
唐悦白带上长剑,和小黄一起去开门。
门外传来田婶子的声音,“小白,是我。”
“来了。”唐悦白抽出门栓,开了门。
田婶子和田江蔚兄弟都在,他们的肩上背着包袱,手里提着东西,一看就是出远门的样子。
他问道,“婶子,你们要回乡了!”
田婶子道:“对,镇上越来越乱,必须走了,你田叔暂时不走,有事你就去找他,知道吗!”
“好的。”唐悦白点头,“你们路上也要小心!”
田江蔚手里抓着长剑,不满地嘟囔道:“娘,我应该留下来陪我爹,还能和小白做个伴呢。”
田婶子不理他,继续嘱咐唐悦白:“街上出啥事你都不许出头,一切等你姐回来再说,知道不!”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埋怨唐乐筠,“你姐也是,乱成这样还瞎跑什么万一出点事,后悔都来不及,心忒大了!”
其实,唐悦白也不太理解自家亲姐的安排,但他坚信,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他笑着说道:“婶子放心,我小心着呢,昨晚上哪儿都没去。”
小少年眉眼俊俏,说话乖巧,甚是招人疼。
田婶子怜爱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插门吧,谁来都不开,包括你翠翠姐。”
唐悦白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想起唐乐筠说过同样的话,便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了下来。
田家母子走后,唐悦白上了房顶。
官道上行人很多,就像田家一样,有亲戚可以投奔的人家都在带着细软和粮食搬家,马车、骡车、驴车、手推车……车水马龙,比赶大集还要热闹。
他们大多往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去了,两边都是山区,只要进了山,就好过留在镇上任人宰割。
想通这一点,唐悦白的心里忽然腾起一种恐惧感,小伙伴走了,私塾上不了了,铺子开不下去了,未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如果还在唐门……
打住!
瞻前顾后毫无意义,就像姐姐说的,人生没有如果。
唐悦白不想胡思乱想,果断跳下屋顶,在空地上把剑法温习一遍,然后去书房取来字帖和草纸,磨了墨,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乱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唐悦白写不下去了,他放下毛笔,再次上了药铺的房顶。
“天呐!”唐悦白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屋脊上。
官道上到处都是流民,无头苍蝇似的飞往各家各户,砸门的、跳墙的、钻胡同的,还有二三十人往田家和药铺来了。
唐悦白慌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摸上长剑,握了握,坚实的剑柄给了他一些力量。
他自语道:“怕什么,手无寸铁的流民罢了,吓走他们不难。”
“咚咚咚……”
“嘭嘭嘭……”
两扇店铺门同时被擂响了。
唐悦白拔出长剑,走到房檐上,探头道:“人在这儿呢,有事吗!”
敲门声停止了,几个男子抬起头,看到了唐悦白,见他手里有剑,纷纷退后几步。
唐悦白挽了两个剑花,“诸位,我家开的是药铺,不开粮铺。”
一个男子怒道:“我管你开什么铺子,老子饿了,想吃饭,你赶紧把门打开!”
事情没来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担心,慌张得不行,一旦事情来了,发现不过如此,反倒镇定多了。
唐悦白开了个玩笑:“我老子去世好几年了。”
“草!撞门!”那男子恼羞成怒,“不过一把破剑而已,老子没当流民前家里也有一把。”
这句话大大地鼓励了一干饿肚子的人,三四个人一起撞上去,铺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唐悦白知道,自己若不露出一点真本领,这些人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右脚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空中转体三百六,稳稳落地后,长剑一挺一刺,便将自称老子的男子的发髻挑开了。
打绺的脏发散了一脸,人也被吓得惨叫一声。
“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