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子冉
他想,难道这个时空的安以宁喜好发生了变化。
他这一类型的男人不够吸引她。
她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不管何种男人,他必不可少的是主动出击。
面对向她道歉的程昱泽,安以宁收好手机,正视他。
程昱泽面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容,乍一看,有如沐春风的味道,但她前世死后早已见过他冷漠至极的真实面目,对他的笑什么感觉都没。
她反而是觉得莫名,这辈子的程昱泽莫不是吃错什么药,近来三番五次地往她眼前凑,一次比一次惹人嫌。
安以宁淡淡道:“哦,我原谅你了。”
“为了向你表达我的歉意,我能否请你吃顿饭,就在饭堂吃你点东西,我帮你刷卡”程昱泽望了望饭堂的所在方向,一副极有诚意道歉的模样。
刚说的原谅,不过是随口打发程昱泽的话语,安以宁没料到他的得寸进尺,竟然想请她吃饭,虽然去饭堂吃,但她觉得更莫名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站起来,与程昱泽保持相应的距离,方便自己不用受身高差距的影响,能够平视他。
“我在向你道歉,之前是我冒昧了。”程昱泽十分诚恳地道。
嘴上说着冒昧,眼神却没完全掩饰好的人,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掠过自己的腹部,安以宁眉头紧皱。
又来了,程昱泽的观察意味很浓。
他在观察什么。
她重生也有几个月了,和程昱泽的交集少之又少,理论上来讲,他不应这般观察自己,而且他看她的肚子,那种毛骨悚然再度袭来。
不仅如此,同时伴随阴森。
他好像在透过她的肚子看点什么。
恍惚中,给人一种他知道她怀孕过、他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的感觉,似对她前世的往事很了解。
“不用跟我道歉了,我也不差你那顿饭。”安以宁压下不适,扭头示意姜初雪,这地方留给程昱泽呆着,她们去别的地方休息。
姜初雪get到安以宁的意思,迅速挽着她的手,朝其他地方走。
程昱泽站在原地,目光舍不得从安以宁身上离去。
她是活的,她离他很近,她却不会像原时空那般投入他的怀中,自己也不能把她搂入怀中,只能克制着自己,一切慢慢来。
这时,旁边的几人,玩闹嬉笑地把玩篮球,一不小心将篮球拍飞出去。
专注自己世界的程昱泽,没注意到有危险,听不见旁人说:“快躲开。”
等到他发现有危险,已经晚了一步。
篮球重重地落在他的头上,一时之间,头晕眼花还天旋地转。
见篮球砸到人,几人急忙上前围住程昱泽,七嘴八舌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另一边,走到其他地方的姜初雪和安以宁,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姜初雪移动视线去看是什么情况,而安以宁继续看招聘信息。
看着被人团团包围还被人搀扶的程昱泽,姜初雪不由道:“程昱泽好像晕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现在就晕了。
安以宁出于本能好奇心地抬头,不经意和程昱泽来了个视线交汇。
脑袋是较为脆弱的部位,受到物体的袭击,程昱泽此刻很晕。
晕眩使他恶心想吐,但看见安以宁站在前方,就瞟了自己一眼,随即冷漠地收回视线,如什么都没看到,他的心脏泛起轻微的刺痛感。
安以宁不应是这样的,她应当是快速走上来,关心自己。
可这轻微的刺痛感跟曾经日日夜夜的剧痛一比,算不得什么。
片刻后,程昱泽缓了过来,不需要旁人搀扶。
几人确定他没事后,放心地又去玩篮球。
等他闭眼休息够了,又一次去看前方,安以宁和姜初雪已不见踪影。
失落爬上他的心头,他手心无意识地紧攥,记忆不由被拉回到原时空。
那时,他在承受父母给予的巨大压力,加上自己被安以宁逼着结婚,打从心底就不想要这段婚姻,犹豫不决是否要跟安以宁离婚。
姜初雪一次有事,路过他和安以宁的家里,顺便见进来安以宁一面。
他知道她们是从大学起关系就非常要好,两人呆在一起,指定有悄悄话要说,自己不便听的,而自己都表现出想和安以宁离婚了,安以宁还没察觉到,他一时心浮气躁,不想对着安以宁和她的朋友,就给她们腾了空间。
他走开没一会,想起手机落在那里,准备原路回去时,听到姜初雪问:“以宁,你老公情绪似乎不对,你们是在闹别扭吗!”
安以宁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工作忙着呢,没时间跟他闹别扭。”
姜初雪又问:“但我直觉你老公情绪不对,你要不要哄哄他!”
安以宁沉默了一下:“哄了,有用吗没用的。”
当他听到这些话,他的犹豫不决变成了坚定。
被安以宁逼着结婚,他已经违抗过父母了,弄得父母对他产生极大的不满和失望。
这次安以宁不值得他再次违抗父母,他不想承受父母给予的巨大压力,三年来充满无形压力的婚姻他过够了,也不想听父母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
“我们家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你娶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不门当户对,算了!儿媳妇没进门就大着肚子,惹得外面风言风语,说我们程家家教欠缺,没教育出好的继承人,和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没区别。”
“这也算了,儿媳妇大着肚子,好歹能获得一个孙子,结果呢,进门后没多久孩子就没了,你当时跟我们说,孩子发育有问题,不得不引产,真把我们当傻子吗!”
“你和安以宁基因排斥,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我们现在知道了。”
“我们一度对儿媳妇的要求降低到不惹是生非、做好你的贤内助、能生继承人、还能教育好继承人就行了。”
“安以宁天天往外跑,拼命给人打工,还生不了继承人,这样的儿媳妇,没有任何一点价值。”
“你必须跟安以宁离婚,给她一笔补偿,把她从我们家请走,我们重新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你再不跟安以宁提,不当恶人,我们就出面把安以宁请走,当这个恶人。”
安以宁意外死亡后,他好几次想,如果她还活着,她用哪些手段阻止自己和她离婚,会不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离婚不像结婚,结婚时安以宁腹中有筹码,他只得娶她。
离婚,她不肯协议离婚,只要两人分居了,他起诉离婚,是一定能离的,顶多时间耗费长些。
然而,这些是空想。
安以宁死了,他亲眼看到她从活人变成死人,再变成一小罐骨灰,被埋入地里,躺在冰冷的墓园,永久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某种意义上来讲,上天是眷顾他的,用安以宁死亡的方式来结束她对他的纠缠,自己免于煞费苦心地和她解除婚姻关系,但也是一种惩罚。
是一开始不当回事,后面痛觉日渐显现,直至不可承受,深入骨髓,他此生遭遇过最大的惩罚。
原时空的一些点滴浮现在眼前,程昱泽忽地喘不过气来,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后,他反复告诫自己,自己不在原时空了。
穿越到九年前,遇见的安以宁是不喜欢他的安以宁,她那些在追求期间对自己的死缠烂打像空中泡沫,宛若不曾出现过,还冷冰冰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漠然对待自己。
如今他首当要解决的是,安以宁不允许自己的靠近。
***
看了多天的招聘信息,安以宁筛选出未来几年里前途敞亮也最适合自己的公司,全部投了简历,其中有两家HR很快回应她,并与她约了面试时间。
将到面试时间,她拿上用透明文件袋装好的简历,准备出门。
姜初雪瞥了一眼安以宁拿着什么东西,随口问:“你今天面的哪家!”
“也是投资公司。”安以宁筛选公司时,固定了两类公司,一类是投资公司,另一类是新能源公司,这两类她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还掌握着重生的先知优势,她自然不能放过。
“加油!”姜初雪鼓励道,“你百分百能通过面试的!”
她最佩服安以宁的执行力了,想到就去做到,能尽快完成的,一般不拖着,说拒绝老板就拒绝老板,说换实习公司就换实习公司。
“走了,要是面试过了,过几天我请去你昨天念叨着的烤鱼。”安以宁边说,边挥手跟姜初雪道别。
半个多小时后,她到达面试的公司。
这家公司在投资领域属于资本雄厚的头部公司,实习生招聘也吸引了许多人来面试,这群人几乎都是出身国内外的顶级学府,可以说群星璀璨。
自己不是最先面试的,加上群面,两轮面试结束,安以宁也有点累了,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叫声。
走出投资公司的路上,她注意力不是那么集中在走路,在思考吃点什么来填饱肚子,是先吃东西再回学校,还是回学校在吃东西。
与此同时,有一行人也走向而投资公司的大门口,这些人里面有投资公司的高层,也有其他投资公司的人,大家今天刚聊完一个想共同投资的大项目,算即将合作愉快的伙伴。
忽然,一道视线越过自己,明显在看后面,王景条件反射地顺着视线主人望去的方向,看见好几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从公司里出来,不由笑道:“岁月不饶人,现在看到小朋友,觉得自己老人味出来了。”
公司近日开启招聘实习生的计划,每天都有不少的学生来应聘,学生和正式员工从着装上就能明显区分,偶尔看到朝气蓬勃的学生,他颇为感慨时间的流逝。
小朋友指的是谁,大家下意识地寻找,也看到那几个大学生。
张旭尧今天主要作用是来做记录,整理两家高层的想法,做专业评估分析给老板看,听到雷明资本的王总感慨,就随便看了看,发现视线范围里有位眼熟的纤细身影。
那不是安以宁吗。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
来做什么。
见到安以宁的第二反应,张旭尧便是侧目扫视身旁的老板。
安以宁似目不斜视走路,也似在发呆地走路,目测没发现他和孟总都在,而孟总明显见到了安以宁。
孟总和安以宁前些天像吵架了什么的,之后关系没缓和的迹象。
不知这两人在这碰见,孟总会不会主动叫住安以宁。
王景笑呵呵地感慨完了后,绕回原来的话题:“孟总,你今晚赏脸跟我们吃饭,我们定是……”
“王总,稍等。”
猝不及防被孟津南打断,王景愣了愣,随后看着孟津南大步向前,走到一个刚从公司里面出来的大学生之一的面前。
走路,走着走着,前面走来一道颀长高大的身躯,冷不丁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安以宁愣了愣。
等看清了身躯主人那张英俊又冷硬的脸庞,她反应过来,略作掩饰地把装有简历的透明文件袋挪到身后,朝孟津南露出礼貌的笑容:“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