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然如风
许是他腿太长,被水浪猛地一掀,上半身失去平衡斜着摔进水里。
秦悠费了好大劲才把磕迷糊的尤老师捞起来。
尤浩戈两只眼睛快成斗鸡了。
秦悠非常真诚地建议道:“咱俩合资在你院子里挖个池子吧,反正都是人工的,在家里泡意外能少点。”
尤浩戈下意识点头:“好啊。”
脑袋晃得过于用力,人又栽到水池子里。
秦悠早有准备,托着他脖颈把人扶起来。
尤浩戈侧身趴在石头边沿上大口喘气。
这下脸是不红了,泡得跟死人有一拼了。
他说:“小秦同学我是不是耳朵进水出现幻听了,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尖叫呢?”
秦悠正在甩灌进自己耳朵里的水,闻言侧耳细听,貌似真有人在尖叫。
不过他们这是密闭的小院,只有一个小窗口开着通风,外面动静再大也听不真切。
他俩像落水的人相互搀扶着爬上岸,来不及换衣服,推门寻声找过去。
最外面有个半开放式的大池子,一个人正漂在水面上,满水池尽是血红。
秦悠眯起眼睛去看水汽包裹住的那个人,瞳孔猛地缩紧。
那被水流冲得晃来晃去的人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正在疯狂冒血。
而尤浩戈一改之前的虚弱,已然跳进了血水池里。
秦悠听见他说:“人还有得救。”
第231章
诅咒人偶最常见的效果是让人倒霉,如果施术者有点本事而被诅咒者的气运又不够旺,被扎针的部位就容易受伤生病。
即便是玄易大校长亲自施术扎小人儿也做不到让被诅咒者变成筛子。
又不是拿着针直接在人身上扎。
尤浩戈跳进血池,双手结印按在伤者额前,并指画几个推演命数的符篆。
伤者生气尽失的空洞双眼微微眨动,胸前剧烈起伏一下。
更多的血从他布满全身的细碎伤口中溢出。
秦悠给玄易打电话。
杨校长亲自过来,先给伤者喂下吊住一口气的救命丹药,号脉确认伤情后紧急送医。
一个五脏六腑都有伤口的人,必须要结合医院的现代医术才能救活。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疾如风似的走。
围观人群渐渐散开。
屋里只剩下秦悠和被她捞上来的尤浩戈。
尤浩戈平躺在地上,泡温泉穿的棉质背心短裤被血水侵染成红色。
乍一看还以为是他被人扎得满身血孔。
秦悠看得浑身难受,把尤老师拖回他们的池子,推进干净的水里洗干净。
尤浩戈盯着迅速在水面上散开的红色,戏谑道:“温泉池今天的水费超标了啊。”
秦悠把他脑袋也按进水里,撒开手,她掌心都是红的。
尤浩戈这个池子洗一遍再爬到秦悠的池子里涮涮,最后衣服一脱,又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儿。
去洗手换衣服的秦悠回来发现尤老师收拾得比她快,不仅衣服换好了,头发都擦干了。
他俩去医院逛荡一圈,伤者仍在抢救,据说性命能保住,就是后期恢复不知需要多久。
两人悬着的心放下不少,秦悠提出想去瞧瞧新闻里那个已经死亡的人。
说来也巧,那位死者的尸体就停在这家医院的地下太平间里。
事发时玄易尚不知情,所以伤者被好心路人送过来以后,医院只能依据伤势进行抢救。
但伤者的血几乎流干了,内脏器官全部有非常严重的损伤,生命体征消失。
已经没得救了。
太平间冷到人心坎里。
每一张盖着白布的铁架床上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秦悠平时接尸没少来这种地方,但从未有过此时的沉重与压抑。
那位死者躺在门边的铁床上,新换过的白布单上仍有斑斑血迹。
掀开白布,映入秦悠和尤浩戈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干瘪面庞。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眼皮微微睁开,眼球却不似其他逝者那般略微凸出。
他的眼睛和他的脸一样,都被针戳得不成样子了。
秦悠别开脸,不停做深呼吸来调节逐渐失控的心跳。
尤浩戈摸摸她的头,把她拉到身后,自己蹲下来给逝者做更详细的检查。
看来看去,他发现个规律:“他的针孔貌似跟皮肤毛孔重合了。”
秦悠急忙憋住一口气看向尤浩戈所指部位。
死者头颈胸前的毛孔并不显眼,但腿毛却十分茂盛,每一根纯黑的毛发根部都有个红红的血孔。
就好像他浑身的血液是顺着毛孔喷出去的。
秦悠搓搓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越摸心里却不得劲。
她问:“如果血是从毛孔里流出去的,内脏和眼睛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尤浩戈:“毛孔不是随便进出的大门,血液想从毛孔里离家出走势必要先在体内积蓄非常大的压力。”
血液冲破毛孔喷出去之前在死者体内冲撞过好几个来回,五脏六腑的伤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悠连打几个寒颤,不敢再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
死得这么惨,当事人必然不能瞑目。
秦悠和尤浩戈前脚从太平间出来。
全身都是孔那位后脚便跟了出来。
秦悠向身后瞅瞅:“你听见脚步声了吗?”
尤浩戈:“没有啊。”
俩人站定听了一阵,没有任何响动。
他们刚往前走没几步,秦悠又听到了那近在咫尺又听不真切的脚步声。
秦悠往回走。
尤浩戈跟上。
俩人走回到太平间门口,房门虚掩着,看门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秦悠推门探头往里瞅。
尤浩戈压低声音问:“看见什么了?”
秦悠:“什么都没看见。”
尤浩戈:“给你打个光?”
秦悠缩回脑袋:“我的意思是门口的床上什么都没……”
她忽然闭上了嘴,因为一条染血的白布从上头垂了下来。
二人缓缓抬头。
一个人蝙蝠包似的倒悬在天花板上,正手忙脚乱往起卷白布。
秦悠:“……”
尤浩戈手比脑子反应快,一把攥住白布的一角。
死者面目狰狞。
尤浩戈猛一用力。
死者连人带布掉到地上,嘭的一声。
看门人迷迷糊糊坐起来:“谁啊?”
尤浩戈在他后颈上轻轻一掐。
看门人又趴桌子上了。
秦悠长舒口气,要是被刚睡醒的老大爷瞧见天上掉下来个正跟他们拔河的死人,还不得吓死。
死者掉下来也没撒手,反倒仗着坠落的气势想把尤浩戈拍成肉饼。
尤浩戈大长腿一伸,给它踹到墙上。
没了血液的死人轻飘飘的,像个纸糊的人形风筝。
尤浩戈又去扯白布。
死者借力又向尤浩戈扑过来。
秦悠一渔网给它兜住。
尤浩戈手中的白布往它头上一盖,扛起来送到楼上抢救室门口。
跟杨校长同来的几个老师同学换班出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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