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殷忆华
但按理说，能被警察抓进来的，一般都是惯犯了。偷东西和在警局打架致人重伤的后果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些惯犯会不知道？会拎不清哪个更合适？
更何况这么多人打架，怎么就一个根本没理由卷入进去的家伙受了重伤？其他人最严重也不过是被打松了几颗牙？
“用了就丢的傻子棋子罢了。”普蕾尔哼笑一声，却也还是咂吧咂吧嘴，掏出手机跟昨天刚被提拔上来的新一把手维吉娜发了条信息。
这个傻子虽然没什么好怜悯的，但他也还有老婆和孩子，多少给发点慰问金好了。
如果是清白的，那这笔钱很有可能给她们更多的活路。如果不清白……那也算是钓鱼的花销，总归不会赔。
安排好了一切，普蕾尔拍拍手：“我现在对这个宴会更好奇了。”
爱丽丝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开始，让红皇后提前调查一下完全来得及。”
彻底摇身一变，成为普蕾尔出门居家必备万能小管家的红皇后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普蕾尔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虽然手机在兜里谁也看不到，但红发小姑娘依旧面无表情地有节奏的摇晃脑袋。
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红皇后立刻开始调查请柬上的地址，结果发现，这个地址根本不存在。
这也难不倒红皇后，她转而去调查那个进了监狱又被人打到昏迷的家伙过去的行动轨迹。
很快，红皇后就发现，从三个月前开始，这家伙每隔一到两个星期手机信号就会消失一段时间，通讯活动也完全消失，再进行交叉对比和跟踪分析，熟练入侵了法国这边的官方信息库得到了大量数据的红皇后很快就查到了一个具体的名字。
于是等普蕾尔和爱丽丝回到酒店准备好好调查的时候，早就完成了任务的红皇后把调查结果直接摆了出来。
并对法国安全部的工作进行辣评：“形同虚设的防火墙。”
“好辛辣。”普蕾尔笑着这么说，然后非常自然地开始输出一长串的夸奖。
爱丽丝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她歪坐在沙发上，手支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好友真诚且熟练地对着一个智能AI大夸特夸。
她真的很擅长发现别人的闪光点。爱丽丝这么想。
普蕾尔也没有一直在夸啦，这种事情也是过犹不及的，她适时停下，开始阅读调查到的内容。
过程没什么好说的，运行速度比得上一台超级电脑的红皇后能够在几分钟内将整个国家的信息全部过滤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
“帕特里斯·圣克莱尔。”普蕾尔眨眨眼，看向爱丽丝，笑，“你想去参加个聚会吗？”
“为什么不呢，我还没有去过。”爱丽丝也笑，棕色的短发比上一次见面要长了不少，在这个瞬间看起来，比曾经的干练又多了几分知性，“非常期待。”
-
圣克莱尔家族是法国近十年内崛起速度最快的家族。
他们由船舶业起家，最开始的出身是并不多么光彩的海盗，彻彻底底的外来者，最近几年靠着钞票挤进了普通人的视野，也勉强挤进了上流社会的视野，但至今都还游离在边缘地带。
普蕾尔和爱丽丝这一次都换上了礼服。
时间紧，直接去买的成衣款，不过同一件衣服在不同的人身上能体现出不同的感觉，而且她们这次又不是真的冲着宴会去的，也就无所谓了。
到了聚会地点的门口，普蕾尔果不其然被拦住了。
“把管事的叫出来。”站在门口的金发女士即便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基础款礼服裙也光芒四射，哪怕是门口单纯走过去的路人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帕特里斯·圣克莱尔被叫出来，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女士，脸上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成微笑。
毕竟面对美人，人类的忍耐程度大多会放宽。
“美丽的女士，我们应该认识吗？”帕特里斯看了一眼门口的帖子，微笑。
普蕾尔懒得多说，这人打量她的眼神并非全然的欣赏，更有那种称斤卖两的评估，让人不爽极了。
她掏出一张名片，丢给帕特里斯：“恰巧来巴黎玩，迦勒汀说你这里是绝不能错过的好去处。”
迦勒汀就是那个一个小时前被宣布成为植物人的傻子。
普蕾尔打赌帕特里斯并不知道这傻子的遭遇，毕竟圣克莱尔家族这样的存在，九头蛇都不一定能相中，更别说入会门槛高得离谱的猫头鹰议会了，没人会提醒他们自己的“合作伙伴”被抛弃了。
果然，看见普蕾尔手里名片的帕特里斯表情一变，对着普蕾尔笑了笑，说了句抱歉，转身掏出手机按来按去，再转回身的时候就尊敬多了。
“普蕾尔小姐，真是蓬荜生辉，请原谅我的怠慢，快请进。”帕特里斯弯了弯腰，做了个邀请进入的手势。
普蕾尔神情冷淡地点点头，带着爱丽丝一块往里走。
“哦，这位是……？”
“这是爱丽丝，我的…伙伴（partner）。”普蕾尔顿了一下，刻意将最后一个词拉长，像是咬在嘴里嚼碎了一般念着。
帕特里斯表情又是一变，说不上来是可惜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不敢多说，也对着爱丽丝点点头。
爱丽丝今天的身份设定是委身大富婆的小菟丝子，神情是格外的不谙世事，自然也专门化了化妆，特别将妆扮往无辜方向靠近，竟然也不违和。
她对上了帕特里斯的视线，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深意一般，对着对方天然地扬起笑容。
于是帕特里斯神情中的可惜就更多了。
普蕾尔和爱丽丝混进来之后，二人找了个相对安静一些的角落，相视一眼，然后一块没憋住笑了出来。
“演技超棒的！”普蕾尔竖大拇指。
“天啊，那家伙的眼神真的太恶心了，我真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爱丽丝咬牙。
“我没意见。”普蕾尔撇撇嘴，“会有机会的，别担心，我不跟你抢。”
“太感谢了。”爱丽丝感慨。
明面上的聚会当然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是一群所谓的社会人士戴着面具彼此社交的场合。
红皇后早就入侵了这个地方的网络，发现这里还有地下部分，而且地下部分更是“精彩”。
得到了消息的普蕾尔找了个机会，远远地对着正在和其他人说话的帕特里斯举了举手里的香槟杯。
帕特里斯很快就抛下了正在说话的人，走了过来。
“普蕾尔小姐，希望您今晚玩得愉快？”帕特里斯手里也举了一杯香槟。
“无聊死了。”普蕾尔毫不留情，她像是所有含着金汤匙长大甚至有些被宠坏的有钱人一样，将情绪直白地写在脸上，“迦勒汀说你们这里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
“……”帕特里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神情探究地看过来。
普蕾尔翻了个不那么优雅地白眼，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像是等待什么一样看着帕特里斯。
大概只隔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帕特里斯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普蕾尔。
“接吧。”普蕾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帕特里斯接起电话，电话另一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两个人小声地交流了几句，等电话挂断时，帕特里斯对普蕾尔有些恭敬地点头。
“请跟我来。”
普蕾尔慢悠悠得跟上，结果在路过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熟人。
她视线乱飞，却正好捕捉到了同样在找什么的布莱恩。
好家伙，找到一个地方来了？普蕾尔眨眨眼，下一秒就伸手打招呼：“嗨，亲爱的。”
布莱恩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她，明显愣住，再看到自己的学生面前是他这一次寻找的目标后没有犹豫，脸上立刻挂起笑容，凑了过来。
“呃，这是？”帕特里斯看向布莱恩。
“我是克劳德。”布莱恩伸手和帕特里斯握手，同样展现了一级演员般的演技。
他和普蕾尔对了个视线，这对曾经的师徒立刻开始随地大小演。
普蕾尔动作自然地挽住布莱恩的胳膊，笑容灿烂：“克劳德是我认识的最有趣的人了，在各种层面上都是。”
布莱恩笑容变得得意：“你能喜欢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帕特里斯表情僵硬了一下，假笑：“嗯，原来如此。”
真是该死的老钱。他在内心大骂这群高高在上的混球。
“你今天必须和我们一块去，我已经开始期待今晚了。”普蕾尔抬头看向布莱恩。
“当然，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布莱恩低头，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帕特里斯的迟疑从脑子里一滑而过，但他还有大批的生意需要拉斐特集团的庇护。
就算他想破了脑子，也不可能猜到一个有钱到几乎能想干什么都可以的女人竟然嫉恶如仇，而另一个看上去没什么气场的男人则为了他的女儿无所不用其极。
成功进入地下部分，帕特里斯将三人引入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说了几句好听话之后就离开了。
他看不到，在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的三个人瞬间转换了气势，一个赛一个的不好惹。
“多谢。”布莱恩轻声道谢。
“还是那句话，该道谢的人是我。或许我还得跟你道歉，我是真的不知道这边的公司竟然会掺和进这种事情里。”普蕾尔叹气。
布莱恩想到了自己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又想到对方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甚至明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情况，却选择在他询问时闭口不谈。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人们的选择会是什么。”布莱恩也叹气。
“好了，总之，今晚你拥有了这个按钮。”普蕾尔比画了一下面前的加价按钮，“我们安全地救下你的女儿，然后我要把这个地方炸飞。”
“听起来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布莱恩在女儿失踪之后，难得真心扬起嘴角。
普蕾尔开始玩手机，红皇后在此刻已经完全接手了这个建筑的网络，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像之前在CIA总部里弄得一样，以过载的数据把这栋建筑的服务器物理断电，或者更精确一些的炸掉某条线上的所有灯泡。
拍卖会开始。
一个又一个女孩只穿着比-基-尼被推上了展示台，像是货物一样，被叫出了价格。
身材好，加价。
长得漂亮，加价。
会多种语言，加价。
未成年，加价。
处女，加价。
普蕾尔本来看着手机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负责叫价的女声像是要钻进她的脑子里一样，根本不容她不听。
她气得忍不住直抖腿，牙齿也磨得咯吱咯吱响。
爱丽丝也生气，她双手交叉着握在一块，用力攥着，小臂上的肌肉都清晰可见。
布莱恩见多了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此刻就更淡定一些，他侧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两位女士，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也决定一会要为了炸飞这个地方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终于，拍卖会接近尾声。
年仅17岁的肯姆·米尔斯作为“最好的一个”，最后被推上了展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