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除了求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街纵马,险些伤及无辜,自己去衙门领罚吧。”
“谢王爷,谢王爷!”
他?伏地不起,直到马车远去。
马车内,姜姒把玩着手腕上的佛串,笑得无害而娇憨。哪怕是已?为人妇,哪怕是还怀着身孕,她脸上那种稚嫩与绝色相融合的美,在?一颦一笑间?越发的显现出来。
慕容梵目光包容,暖意生情。
“就?这么高兴吗?”他?问。
姜姒歪着脑袋,娇媚天成,“这都是那宋三自找的,谁让他?不仅行事张狂,还心术不正。你教我的,不可作恶,但可顺势而为。我这么听你的话,你不高兴吗?”
“我教你的何止这些,为何其?他?的话你不听?”
这话一出,姜姒瞬间?热血上涌,冰肌玉骨泛着粉色,恰如霜雪覆上了一层花瓣,因为她想到了床笫之间?男人的那些循循善诱,以及自己偶尔的不配合。
“你…你…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慕容梵欺近,原本?柔和的目光生变,仿佛是苍穹投下巨网,一点点地收紧着,让人无处可逃。
姜姒确实无路可逃,只能往他?怀里钻。
……
且说那宋景志连家都没回,直接去衙门领了罚。
这样的罚因着没有苦主,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传得到处都是。
宋家人如何商议的无人知,但出面的是宋玉婉。
宋玉婉递了帖子?进?芳业王府,方嬷嬷将帖子?展示给姜姒看。姜姒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见?就?见?吧。”
她几乎没怎么梳妆打扮,宽大的衣裙如水泄地,说不出的矜贵又随意。松挽着一个脑后髻,髻中仅一根玉簪。
论辈分,她为长。
宋玉婉见?到她,自是要称呼她为十?七皇婶。
“我那弟弟离京一年多?,不认识十?七皇婶,实属无意冒犯。十?七皇叔大人有大量,并未与他?计较,我想着十?七皇婶也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然而他?确实失了礼数,又碍于自己是个男子?,便托我这个当?姐姐来给十?七皇婶赔个不是。”
“这么说来,我与王爷不与计较是应该,他?事后来赔礼却是当?夸?”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玉婉面色微变,“十?七皇婶,你误会我了。”
姜姒看着她,瞧着有些懵懂。
明明看上去最是一个不怎么知事,除了美貌一无事处的女子?,但她却再也不敢小瞧。她不仅不敢轻视,反倒心神一紧。
“十?七皇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你是个聪明人。”
“……十?七皇婶,你真爱说笑。”
“我会变戏法,但我不会说笑,我只会逗人笑。”
“……”
她挤出笑模样,“十?七皇婶就?是会说笑。”
“你说我会说笑,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说到这,姜姒浅浅一笑,笑靥如花盛放在?极妍的脸上,眼底却是越发的冷淡。“问句不好笑的话,你可得老实回答。”
“你问。若是我知,必会如实相告。”
“你必是知道的。”
但是过了好半天,姜似却是没有问。
这样的她,矛盾而不自知,让人看不透。
宋玉婉没忍住,问:“十?七皇婶,到底是什么事?”
姜姒将手腕上的佛串取下,把玩起来。她一颗佛珠一颗佛珠地捻着,直到捻到那天眼石时才停下,慢慢地睨向宋玉婉。
“那日在?祥秀苑,姜侧妃所用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第80章
宋玉婉盯着那佛珠看,那天眼石的纹路如复眼,流转着绮丽而奇异的色彩,幻化?成数不清的光圈。
她自?己原本也有一串,仿着这串而制。但仿品就是仿品,哪怕佛珠再是润泽饱满,其点晴之处的玉石比之眼前这枚天眼石相差不知多少。
天眼石的光圈将她围住,她恍惚听到姜姒的问话,心神震了一震,下意识回道:“那日原本我是打?算一人去?看望你和方姑娘,碰巧遇到姜侧妃,我想着你们姐妹情深,便不疑有他地与她同行,如何知道她有害你之心。”
“也是。”姜姒依旧把玩着天眼石,语气有些沉重。“我与她姐妹一场,若非事实?摆在那里,我也不相信她会害我。我们进祥秀苑时,自?身以及随身之物?皆检查详细,我实?在是想不出她是哪里弄到那些害人的东西?”
一时无言,宋玉婉不知在想什么。
姜姒幽幽地一声叹息,“实?不相瞒,她害我不止一次,实?在是防不胜防。我此前一直长在京外,于京中?之事知之甚少,这等姐妹不和的丑事我又?不想让王爷知道。
如今她是福王侧妃,我们始终免不了有往来。如果不知她的手段,日后岂不是更加胆战心惊。你我同为天家妇,你若是知道一些,还望不吝告知。”
这番话既揭了自?己的短,又?示了弱。
宋玉婉原本还有些忌惮于她,觉得她能独得慕容梵的垂爱,必是有过人之处。听到这番话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谨慎小心。
身为天家妇,还是皇子妃,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太子多年体弱,朝中?支持二?皇子的人不少,宫中?还有太后与贵妃为靠。他们宋家选择二?皇子,二?皇子及其一派选择她,皆是为了强强联手之故。
未出嫁之前的那些心思,她尽可以去?搏一搏,而今尘埃落定,她不应该再想东想西,唯有助夫君成就大业一道为正途。
芳业王虽不理朝政,但极得陛下看重。如果她能与芳业王妃交好,让对方信任自?己,说不定日后会大有用处。
思及此,她斟酌道:“十七皇婶所询之事,我好像听过一些。有些女子喜用香粉之物?,那香粉盒子里上面是香粉,下面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这样。”姜姒装作极为震惊的样子,后怕般地松了一口气。“得亏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想破头也不知道她那些东西是如何带进?去?的。”
她这般不沉稳,看在宋玉婉眼里自?有另一番思量。
宋玉婉越发觉得自?己之前想多了,怎么会认为这样孩子气的人不能小瞧,为此在来之前还思量了许久。
“自?来人心难测,上有规矩,下有路数,总有心机深重之人,处心积虑地行着不为人知的隐晦之事。十七皇婶见?的不多听的也不多,自?是想也想不到。我若不是长在京中?,听得多了,恐怕不知中?了多少算计。”
“这京中?的人,怎地如此多的心眼。”姜姒好看的眉蹙着,似是很?苦恼的样子。“还好有你这么个年纪相当的侄媳妇,否则这偌大的天家,我还真不知道与谁能说上几句话。”
侄媳妇三字,让宋玉婉有些不快。
二?皇子随陛下出京祭皇陵后,便被留下监管修葺皇陵事宜。陛下的这一举动,令朝堂上下动摇了好些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让太子监国,又?留二?皇子在京外的意图。所以她在京中?,如今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拉拢人心。
“十七皇婶若是不嫌弃,我时常过来陪你说说话,可好?”
她看到姜姒有些意动之色,心下一喜。
谁知姜姒面上的动心一闪而过,随后便被担心和犹豫所取代,“不妥当的。太妃娘娘正在府中?静养,我日日都要侍疾,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如…日后有了闲,我再邀你过府?”
“……那自?是太妃娘娘的身体要紧。”
太妃娘娘瞧着应该也没几日好活了,自?己也等得起。
宋玉婉如是想着,俨然认为自?己已经?拉拢了姜姒,强压着喜色不显,尽量装作同样担心秦太妃身体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不自?觉飘向?了外面。
若是能时常出入芳业王府,便能时常与那人相见?……
姜姒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在那里六神无主般地碎碎念,“难怪别人说媳妇不好当,寻常人家的媳妇都不好做,何况我们是天家妇。这宫里宫外的一堆事,我是一件也理不明白?,这可如何是好啊?”
“十七皇婶莫要忧心,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不如说给我听,或许我还能替你出出主意?”她说这话时,心中?的期待压都压不住。早知今日之行如此顺利,她之前的那些揣测与考量多少显得有些多余。
“我……”姜姒像是有话要说,左右看了看,仿佛是很?忌惮一旁的方嬷嬷,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没,也没什么事。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还得去?侍候太妃娘娘用药,就不多留你了。”
这般做派,让宋玉婉以为是方嬷嬷在场,所以姜姒才?会欲言又?止。而姜姒如此直白?的赶客,宋玉婉竟然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告辞。
出了王府的大门,宋玉婉停下来回望,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她满心瞒眼的以为自?己这一行拉拢了姜姒,不久之后定会成为芳业王府的常客。
而在她走后不久,那屋子的屏风后面便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秦太妃。
秦太妃简衣常服,气色如常,哪里有半点病态,冷哼一声后,对姜姒道:“这位二?皇子妃,心思太多。”
姜姒道:“不管她什么心思,我已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一是她已知道宋玉婉是知情者,二?是她也知道那东西是如何混进?祥秀苑的。因为她根本没提姜姽是哪一日用的毒,而宋玉婉却精准说出是哪一日。还有她也没有说那毒是粉状,宋玉婉直接点出了香粉藏匿之事。
宋玉婉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但并没有提醒她,或许是想借姜姽的手除掉她,也或许根本就是帮凶。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结交。
“你个小机灵鬼。”秦太妃笑起来,“二?皇子这媳妇精明过了头,思量太多,反倒被聪明误。她以为拉拢了你,而你压根没有给她一句准话,还让她吐了个干净。不过以她的心机,很?快便会回过神来。”
事实?正是如此。
宋玉婉回去?的路上已经?反应过来,很?是恼怒。
今日她明明是为了弟弟的事登王府的门,最后她不仅被人牵着鼻子走,完全忘了弟弟的事,还被套了一堆话,且除了一句“日后有了闲,再邀你过府”这样说了等于没说的空话之外一无所获。
她气得心肝肺都疼,还拿不准姜姒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左右拉扯着怀疑着,越想越懊恼。
等见?了秦太后,将今日之行的事一说,换来了秦太后的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让她汗颜。
她为自?己辩解道:“孙媳念她是长辈,有心想替她分?忧……”
“长辈?”秦贵妃睨着她,“论年纪,她还比你小一些。论出身,她不知比你低了多少,你若真拿她当长辈看,权当是我们看走了眼。”
她们选择她,并非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她身后的庆国公?府。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但她以为自?己本身也是极为出色的。
然而秦贵妃这话,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给她。
“母妃,儿媳知错了。”
为今之计,除了认错,所有的辩解都是多余。
秦贵妃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但仍有许多挑剔之处,比如说她今日的装扮,委实?是太过华丽,甚至可以说是花枝招展。
“启儿不在京中?,你行事更应该稳重些才?是。”
“是。”
“以后芳业王府那边,你少去?为好。”
她低着头,又?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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