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妾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乱说!”
说完,福王袖子?一拂,道了一句“回府!”
赵氏同姜姒等人道别,追随在他身?后。
他们好像将姜姽给?忘了一般,竟是谁也没有叫她。她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别提有多难看?。
冯嬷嬷有眼色地去?扶她,她借坡下驴,不甘愿地起身?。
经过姜姒身?边时,她抬了抬下巴,“五妹妹,你也是亲王妃,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无用,由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姐姐。”
“四姐姐,你被人欺负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姜姒左看?右看?,很是懵懂的?样子?,还问姜嬗,“大姐姐,四姐姐说她被人欺负了,你看?见了吧?”
姜嬗皱着眉,“我也没有看?见,不如?四妹妹你说清楚是谁,我们去?给?你讨个公道。”
姜姽看?着她们,又气又恨。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离开。
等她后,姜嬗不无感慨地道:“她不是福王妃的?对手。”
她长在姜家?,姜家?的?门风和内宅的?干净让她没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宅斗,自然也没有学?到过人的?心机手段。
而赵氏显然不是一般人,从其能被秦太后看?中指给?福王,到这些年稳坐福王妃的?位置便能得知?。
“她想借姜家?的?势,顺利生下孩子?。却不想孩子?都是别人的?算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别人将计就计,让我们见证了她的?疑神疑鬼。”
姜姒说着,和姜嬗相?视一眼。
姜嬗摇了摇头,“若真如?我们所想,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
宴席散后,宾客们离去?也有讲究。
位高者先行?,其他人恭送。所以?慕容梵和姜姒最先离开,所有的?宾客们,包括姜家?人一起恭送他们。
众人景仰的?目光追随着慕容梵,如?仰望高岭之菩提树。而姜姒之于慕容梵,仿若是菩提树下的?一株幽芳兰草。
当慕容梵忽然牵着姜姒的?手时,人群中传来无数的?吸气声。
“姜家?这位五姑娘,生得如?此貌美,怪不得能让王爷为之百般谋划。但这样的?美人,以?前为何不曾听说过?”有人小?声问。
另有人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芳业王妃自小?长在京外,知?道的?人当然不多。”
“难怪。若是自小?长在京中,只怕是早有美名传出。先前王爷假死时,便有人动了心思,欲娶她为填房……”
这人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嘴。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是想瞒的?事,越是瞒不住。
姜婳与丈夫龚侍郎也在宾客之中,龚侍郎低着头,生怕被慕容梵注意到。若不是因为心虚,他早就上赶着和慕容梵套近乎,哪里会能躲就躲。他隐晦地看?向不远处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心情无比的?复杂。
那男人同样低着头,不想被慕容梵注意到。
姜姒被慕容梵牵着,并不觉得脸红害臊。反倒是姜家?人替她脸红,竟是个个都顶着一张大红脸,半是害臊半是高兴。
两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中,离开姜家?。
一上马车,姜姒就打了一个哈欠。若说怀孕之后唯一的?感觉,那就是犯困。至于其它?的?,她暂时没有任何的?体会。
她靠在慕容梵的?身?上,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的?症状都像是怀孕,到底是吃了什么??”
这个她,当然是指姜姽。
姜姽的?假孕,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鬼胎草。”
光听这个名字,姜姒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上次慕容晟中毒……”
“是八皇嫂。”
“你知?道?”
“这些手段,并不难猜。”
也是。
他可是慕容梵!
姜姒突然坐直身?体,定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吗?”
“人各有命,皆是天意。”
“你这分明是双标!”
“何为双标?”
“说别人一套,自己做另一套。你不是说我命格有异,天生克夫寡妇命,那你何不由着我克夫当个寡妇?或是放任我借人生子??你干嘛拦着我,还亲自上阵让我借种?”
“你我有缘。”
姜姒哼哼着,“什么?有缘?若非你强求,我们何来的?缘……”
“你说什么??”
慕容梵的?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姜姒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不想当俊杰,该识时务的?时候就要识时务。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娇娇地笑着。
“我是说我们确实有缘,刚好我克夫寡妇命,刚好你能压住我的?命格。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慕容梵压着眉眼,幽沉地看?着她。
“正是如?此。”
第83章
……
芳业王府。
六角龙头的?宫灯已经亮起,宫纱上?绣着富寿延年的图纹。灯影与树影一同?绰绰,安静之中又显几分冷清。
秦太妃立在影重之处,玉簪挽发素衣简约。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双手捻着一串佛珠。那佛珠倒是如常,唯色泽油润包浆深厚。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她听到下人们恭敬迎接这一府之主的?声音,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欣慰。
很快慕容梵和姜姒进了门,她淡笑着上?前。
“你们是否要再用些饭菜,或是来些清口的?茶水?”
“不?必了。”慕容梵回道。
她依旧笑着,“你们累了一天,应是乏了,那就早些歇息吧。”
慕容梵颔首,姜姒与她道了别,夫妻俩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灯影又重了几分,在夜色中分外?的?张牙舞爪。她立在原地,久久未挪脚步。直到四周再归安静,她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阴暗中,慢慢走?出一人,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她没有回头,显然不?仅知道来人是谁,且十分熟悉。
“梵儿事事为我考虑周全,却从不?愿意麻烦我。有儿如此,是我三生之幸。”她低语着,语气越显沉重。“当年我把他扔给?陛下一走?了之,也不?知是错是对?”
“为人父母,计之深远,你那时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他亦知道,你又何?必自责。”
重影变化之时,来人俊朗的?五官忽隐忽现。若是姜姒在此,必能认出此人,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三元城时陪在秦太妃身边的?江先生。
江先生手中拿着一件披风,温柔地披在秦太妃身上?。
秦太妃拢了拢披风,道:“纵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娘亲应有的?责任。无亲生父母相伴之苦,我深有体会,却不?想我依然做了同?样的?选择。”
“芝儿,这不?是你的?错。当年那般情形之下,你做的?是最好的?选择。”
先帝生前,极其宠爱幼子。幼子聪慧过人,非常人能比,许是老父爱幼子,也许是老而?犯糊涂,所以先帝曾动过将天下传给?幼子的?念头。
那时风言风雨,人心飘摇,多少人伺机而?动,多少人煽风点火,最终皇位传给?了正?嘉帝。哪怕正?嘉帝是众皇子中心性最为良善的?一个,哪怕他能继承皇位也有慕容梵的?功劳,但人心难测,何?况帝王之心。
帝王心性,最是不?容任何?危及自己君王地位之人。成年的?君王若想对付一个年幼的?皇弟,简直是易如反掌。
秦太妃思前想后,决定?釜底抽薪。她请旨去守皇陵,将幼子扔给?了正?嘉帝。正?嘉帝全权接管养育幼弟的?责任,慕容梵的?命便有了第一层保障。她守皇陵是为慕容氏,这便是第二层保障。
“梵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未怪过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自责。若他不?是天家子孙,那该多好。”
江先生离她更近了些,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有时候我想,这一切都是我的?孽。若我当年不?曾执意入宫,或许他就不?会生在皇家……”
“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对自己如此苛责?”
夜色已深,天际都黑透了。
“是啊,都过去了。”她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着,“我也不?是一个好娘亲。”
而?那边慕容梵和姜姒已经回房,一番更衣梳洗后,夫妻二人如平常一样屏退所有的?下人,享受着独属他们的?时光。
夜明珠生着暖辉,染着一室的?宝气华光。
姜姒踮着脚,欲取多宝阁中的?一件玉器。她够了几下未能如愿,转头看向慕容梵。慕容梵未有言语,长?手一伸将那玉兔子递给?她。
她把玩着玉兔子,笑得娇气,“我正?有所求,你便能如我愿,我很是欢喜,我想你也应该很是欢喜。”
“自是欢喜。”慕容梵看着她,包容的?目光让她无处可逃,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你想说什么?”
“世人都说你芳业王是天家佛子,灵心慧性无人能及,你怎会不?知我想说什么?”
慕容梵闻言,垂眸,“我不?愿麻烦她。”
“她是谁?”姜姒抱着玉兔子,挨着他身边坐。“他是你娘亲,你若能麻烦她,或许才是对她的?孝顺。”
方才她看得分明,秦太妃虽然笑着,但那笑容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母妃应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她已经为了做了很多,皇陵十二载,寂寞冷清无人知。若不?是为了我,她何?至于苦守那么多年。好容易可以放下一切,又因为我而?回到这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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