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余氏则紧紧搂着姜婵,小声地交待着什么。姜婵一脸的似懂非懂,有些惧怕地看着姜姽。
一家人就在府门外对峙着,气氛比天气更冰冷。
这时姜太傅厉喝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他下了命令,所有人全退到了府里。
很快侧门关上,将姜姽和她的仪仗隔绝在外。
人群之后,柳姨娘失魂落魄。
姜姒见?之,心下叹息。
那?个女主啊,行事只想着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图了痛快,也?离开了姜家,但生养自己的姨娘还是姜家的妾室,仰仗着姜家的鼻息而活。
“小五,跟我来?。”
听到姜太傅的声音,姜姒连忙跟上。
到了书房,姜太傅在一堆书里翻了又翻,终于翻出一本书来?。
“小五啊,你虽然事事通透,但还是心太软了。”
“祖父……”
“世事如棋,你若不能?掌控手里的每一颗棋子,终有一日会满盘皆输。”
这话姜姒懂,但深意不明?白。
她不过一个普通的姑娘,只求亲人平安,哪里来?的输赢,更不需要如操盘手一样操纵着棋盘,算计着人心。
姜太傅见?她一脸懵懂,将那?本书扔过来?。
“今日天黑之前,把这本书背下来?。”
“……”
书是棋谱,是名家之作。
她才翻了两页,那?些拗口晦涩的用词让人望而却步。
姜太傅离开后,书房里仅剩她一人。她认命地坐在桌前,将棋谱翻开,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但事与愿违,哪怕她全神?贯注,哪怕她用尽心力,该背的没背下来?,反而头昏脑胀。
左右无?人,她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趴在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如踏浮云一般进来?。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在看到她之后,如春水渐渐化开。
慕容梵解下自己的大?氅,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他半垂的眼中,全是少女的容颜。面若桃李欺雪赛霜,睫如扇,唇如花,一无?所知?地绽放着,全然不知?别人的觊觎。
心里的金蛇再次腾空而已,张着腥红的嘴,伸着长长的信子。那?信子无?比贪婪地延伸着,想去舔舐垂涎已久的美味。
这么强烈的欲念,如冲出牢笼一般,再也?收不回来?。
他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默念着经文。那?双幽沉无?边的眼睛里,涌现着奇异的瑰色,那?瑰色不停变化着,最后又归于平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止动作,慢慢地俯低着自己的身体。
第55章
……
梦中。
姜姒正卧在林间的青苔之上,四周一片寂静,草木葳蕤繁茂。叶隙间透出?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一片暖意融融。
她惺忪地?睁开眼睛,入目所及的一切都让她欢喜。在这里她是悠闲的,她是安静的,也是自在的。如精灵徜徉在天地?之间,说不出?来的惬意放松。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一条巨大的金蛇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吓得缩成一团,眼睛也下意识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闻到熟悉的气息,竟是那冷冽的冷香。不由得大着?胆子动了动眼皮,只?见那金蛇已?近在咫尺。
更可怕的是,金蛇张着?嘴,吐着?腥红的信子。那信子看似欢快无比,极度兴奋地?舔着?她的脸。
“啊!”
她从梦中惊醒,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扯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件男子的大氅,且这大氅的制式颇为?眼熟。
再?往一旁看去,慕容梵就坐在不远处。一如往常的飘逸而从容,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波动半分,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得天独厚的俊美,让他给?人的感觉越发的不似凡人。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极低,唇色瑰丽。
姜姒老实点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梦里被那金蛇用信子舔过的地?方,仿佛在现实中被人舔过一般。下意识伸手?一摸,竟然还有一点濡湿。
“确实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梦见有一条蛇,一条金光闪闪的蛇,它好像要吃我。”
慕容梵闻言,眼底隐有幽光。
“那蛇必定是喜爱你。”
姜姒愕然。
这位王爷在说什么?
她梦里的蛇,一条想吃她的蛇,怎么可能?会喜爱她?更何况这人又不曾入过她的梦,又怎知那蛇没有恶意,甚至是喜爱她?
果然,天家佛子的心不能?以常人度之。
她垂眸之时,看到了桌上的棋谱,记起了睡着?之前的事。
完了。
棋谱没有背完,她居然睡着?了。
“王爷,我不和?您多说了。我祖父让我背棋谱,还说我今日必须把这棋谱背完。”
“姜公为?何让你背棋谱?”
说到这个,姜姒也是一头的雾水。
“我祖父觉得我太过心软,说是人生如棋,若不能?熟练掌控每一颗棋子,终将会满盘皆输。”
熟悉的冷香靠近,她不由得想到梦里似乎也闻到过类似的气息,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之感。
面前的棋谱被合上,慕容梵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不用背了,这事我同姜公说。”
“……”
姜姒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好半天,她终于反应过来。
这书是祖父让她背的,若真是有人替她求情,那个人也应该是她的父母,而不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王爷,这…这不太妥当吧?”
慕容梵看着?她,那包容万千的眼神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人生如棋,有人执子,便有人观棋。”
“…您的意思是我不用做下棋之人,我看棋就能?成?”她说着?,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上回我与您对弈,您仅胜我一子,您不觉得我在下棋一技上极有天赋吗?”
慕容梵没有回答她,看她的目光越发的包容。
须臾,她恍然大悟。
并非是她有天赋,而是有人水平太高?,无限向下地?兼容了她。
“您怎么不明说啊?害我还以为?自己天赋过人,为?此很?是得意,还在祖父面前显摆过。祖父不会是被我误导了,所以才心心念念让我学棋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自己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与姜公可对弈过?”
她点点头。
慕容梵的目光更加的一望无际,眼底隐有淡淡的笑意,“姜公见多识广,岂会轻易被人误导。”
所以这么说来,祖父也知道她菜。
那为?什么祖父还想让她学棋?
“姜公思虑甚远,有时候或许思虑太过。”慕容梵将那棋谱拿开,“我会同他说。”
“那就麻烦王爷了。”
两人离得极近,姜姒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睛里全是信任。那样的依赖而不自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慕容梵俯着?眉眼,眼底深处有着?常人难以察觉的贪婪。
“我要离京一段时日,年后才归。”
姜姒“哦”了一声。
这时门口?处传来姜太傅故意发出?来的轻咳声,“王爷来了,怎地?也没提前知会一声,老臣怠慢了。”
“临时起意,是我唐突了。”
姜太傅老而精明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了一个来回,在看到桌上的棋谱已?经合上时,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孙女。
姜姒刚要回答,慕容梵便开口?了。
“世事无常,棋局亦是如此,与其深谋远虑,不如静观其变。”
“王爷所言极是,是老臣着?相了。”
长辈们?都已?经协商好了,姜姒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碍事,遂适时地?告退。
没走两步,猛然想起什么,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扯下来,不太自然地?还给?慕容梵。因为?无从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干脆直接不解释。
她低着?头出?去,自然是没看到自家祖父眼底的精光。
……
园子的假山旁,有两人在说话。
一人是姜姪,另一人是吴旭。
也不知吴旭说了什么,姜姪不仅脸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直到吴旭人已?走远,她还痴痴地?站在原地?。
姜姒远远看到他们?,等吴旭走了才慢慢靠近。
“三姐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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