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金金
只不过原本他们想着和林宜知换一下床铺,这样他们四个就可以在一个车厢里休息。
但是现在看到上铺是个小姑娘,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让林宜知和他们换床铺。
“对了同志,我叫彭燕,你叫什么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笑着对林宜知道。
“林宜知。”
“你好林同志,我叫姚吉利!”这是一开始和林宜知说话的男同志。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国字脸,看起来十分的憨厚老实。
既然大家都介绍自己,剩下的两人索性一起介绍自己。
“我叫刘和平。”刘和平个子不高,但是格外壮实。
“我叫王雨佳。”留着短发的女孩儿对着林宜知笑了笑道:“就睡在你对面。”
“你们好。”
王雨佳他们见林宜知长得漂亮好像也不怎么娇气,便热情地和她聊天。
林宜知也是在和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是自愿去往大西北建设祖国的下乡知青,所以在看到年纪差不多大的林宜知时,下意识觉得她也是。
“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西北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黄沙遍地。”
“就是因为黄沙遍地,所以才需要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去建设……”
林宜知听着语气里满满都是为自己能帮助国家建设美丽家园而感到振奋的四人,不由得也被他们的热情感染到。
他们单纯,质朴,满腔热血。
所以在去往大西北的路上,林宜知和王雨佳四人相处得很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五个人是一起的,一点都看不出林宜知是孤身一人。
对于林宜知孤身一人前往大西北探亲这件事,王雨佳他们都觉得林宜知相当有胆量。
毕竟这个年代敢开好介绍信到处去的人没有几个,更多的人会一直生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
说来也巧,五人都在甘省的兰市下车。
王雨佳四人还要坐大巴车去往他们要去的县镇,林宜知本想跟在他们身后去打听一下去农场的路线,结果就被一个身穿军装的力挺男人举着牌子吸引。
被吸引,是因为那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
林宜知背着书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来到那人的面前,“同志你好,我是林宜知。”
男人看着眼前年纪撑死也就二十的女孩,笑着道:“嫂子好,我叫秦雨升,是齐团长让我来接你的!”
林宜知听到齐巍山的名字,笑着道:“谢谢,我想去光……”
“我知道,齐团长都和我说了,光荣建设农场,我开车带你去!”
“谢谢你秦同志。”
兰市的火车站距离王妍心所在的农场很远,秦雨升开了差不多有五个小时的车才来到农场附近,而林宜知下车时,林承志已经等在了门口。
第177章 六零年的冬天
差不多一年没见,林承志的变化很大。
如果林承云也在这里的话,没有人主动提,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两个是双胞胎。
留在首都的林承云高瘦白净,有着读书人的疏朗俊秀。
而在大西北待了一年的林承志黑了,瘦了,没有林承云高,精神面貌也不像是十六岁正值青春的少年,更像一个二十多岁被生活磋磨到失去精气神儿的失意者。
“承志。”
林承志此时的模样和他的名字扯不上任何的联系。
“姐。”林承志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林宜知,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他上前接过林宜知的包袱,然后弯腰对秦雨升道:“同志,谢谢你送我姐过来。”
秦雨升笑着拍了拍林承志的肩膀,差点将林承志这小身子骨给拍垮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摸了摸脑袋,心想他也没有用力啊。
“秦同志谢谢你送我过来,进来坐一下吧?”
秦雨升笑着摆手道:“不了嫂子,我还得回去。”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林宜知,“嫂子,这是能联系到我的电话,你收好。”
林宜知接过来说道:“谢谢,我也有东西给你。”
林宜知打开林承志手里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两罐伤药膏递给秦雨升,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伤药膏,药效还不错,你拿着用。”
秦雨升拿到手里笑着道:“我早就听他们说起过嫂子做的伤药膏有奇效,那就谢谢啦!”
“不用谢。”
林宜知和林承志目送秦雨升离开,这才往农场走去。
“妈她……”
“去世了。”林承志声音低沉。
没有奇迹发生。
王妍心甚至没有挺过两天。
“没有举办葬礼,妈妈的骨灰还在家里。”
林宜知的心脏骤缩,一抽一抽地生疼。
“姐?”
林承志注意到身边林宜知的速度减慢,转身担心地看向她。
“没事。”
话虽如此,但林承志还是来到林宜知身边,仔细观察她的状态。
有时候林承志在想,如果那段时间自己多注意一下妈妈的身体和情绪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农场里认识林承志的人很多,对他的态度也不错。
林承志一边走一边对林宜知道:“我们刚到农场的时候,因为爸爸的身份农场里的一些人对我们很不友善。”
“但因为妈妈成了农场里的医生,所以连带着我和爸爸在农场里都好过了不少。”
“妈妈在农场里不仅治人,也医治牲畜,今年春天农场爆发猪瘟就是妈妈带头救治的。”
林承志说的时候,林宜知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就好像随着林承志的话,她也亲眼看到这一年里王妍心忙前忙后帮农场做出的变化。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直到来到农场边缘处的土坯房。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回到家里,林承志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虽然他没有像林承云一样留在首都,但跟着父母来到大西北的这段日子里,即便过得苦哈哈,他却独享着父母的疼爱,好好地过了一段“独生子”的好日子。
即便这“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林承志他们住的土坯房外面看简陋,但里面收拾得还算整齐。
刚进门,林宜知就看到了王妍心的骨灰坛和旁边的遗照。
林宜知鼻子一酸,来到王妍心的骨灰坛面前跪下,对着她的遗照磕了三个头。
林宜知来到这世界差不多七年的时间,其中和王妍心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
哪怕王妍心作为一个母亲有时候并不是很称职,但林宜知不得不承认,她确确实实在王妍心的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曾经所有的不满和怨言,都是因为想得到。
想得到母亲的关注,母亲的爱。
“妈妈给你留了一封信,这信是妈妈特意嘱咐我,让我亲手送到你手里,所以我一直没有去寄。”
林承志将林宜知扶起来,然后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
林承志的房间是用杂物房改的,狭小且拥挤,但还算整洁。
林承志把王妍心给林宜知留的信用胶带粘在了床板底下,拿出来时厚厚的一封。
林承志把信给林宜知后,给她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自己关上门去了堂屋。
林宜知看着那厚厚的一封信深呼吸一口气,打开。
【亲爱的知知,我的女儿:
你还好吗。
最近我时常梦到你,梦到小小的你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帮我捡药,替我打下手。
记忆中的你,永远听话懂事,永远不给我招惹一点麻烦。
有时候我就想,你像谁呢?像我吗?可我有这么妥帖吗?
你像他。
得出这个结论时,我有一段时间故意忽视你,因为每当看到你,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想到他的绅士,他的温柔,他的种种美好,美好的让我觉得,我能和他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不想拖累他,不想拖累你,更不想因为我和他的事情拖累你继父以及承云承志,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知知,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和那个人有任何联系。
他是极端的个人主义者,如果真的发生意外,他也许会顾及你,但绝对不会顾及你的两个弟弟。
而我除了是你的母亲,也是他们的母亲。
对不起。】
王妍心的信很零散,除了刚开始的信件还有简单的问候,后面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就像匆匆忙忙写下,又匆匆忙忙收起。
【我昨晚梦到了六零年的那个冬天,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好冷,冷到让人觉得哪怕熬过了今天,也会饿死在明天。
那天早上,林曼莹从房间里跑出来说你断气了,说你饿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对林曼莹动手,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咒我的女儿!
可是我胆小,我害怕,我在打完林曼莹之后浑身发抖,看着你的房间死活踏不出一步。
好像只要我不进去,你就永远是在睡觉,永远不会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