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月无边
宋婼言用剔了剔牙，道：“哦，那应该是昨天的。”
“……”
奶奶微笑着放下筷子，有点不想吃了。
系统：【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有味道的话?吗？】
宋婼言悄悄骂它：“谁叫你?净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让人去死的话?。”
系统羞涩闭麦。
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似乎离开了医院以?后，所有的意外?都远离了她们一样。
宋婼言以?发烧烧出肺炎的理由请了一周的假，好在榜一大哥忙着出国追秘书?包里的公司公章，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家里有个保送top1大学的神级学霸，她是不可能闲下来的。
在连做了三天理综试卷后，宋婼言张嘴都能吐出一缕魂。
她趴在桌子上虚弱举手：“我申请休息……今天是周末！周末！”
桑榆微微皱眉，掏出老赵经典班主任语录：“现在是高三下学期了，提升两三分，干掉一万人，要紧迫起来了！”
宋婼言挂着空灵的微笑，45度角望天空：“我以?后再也不会诅咒人去死，死太轻松了，我会诅咒他读一辈子高三住宿全月无休早五晚十一天三套理综。”
奶奶织着围巾有些心疼地望过来：“哎呀，小榆不要催那么紧嘛，学习不是讲究劳逸结合吗，给小宋放个假吧。”
她笑着看了看外?面的早春阳光，撵她们出去玩：“去外?面逛逛吧，晚上吃饭再回来。”
桑榆默默把宋婼言面前的试卷收回来，但?是没说要出门。
奶奶见状就说道：“正好我想吃巷口的红豆卷了，趁现在人应该不多，小榆带着小宋帮奶奶去买吧。”
桑榆沉默了一会，站起身穿好外?套，拿上钥匙准备出门，看了看宋婼言。
宋婼言心领神会，撒娇似的趴到奶奶膝头：“奶奶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去，让桑榆去吧，我在这陪你?好不好？”
奶奶就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桑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宋婼言发信息让她放心，有什么事会立马发信息喊她回来。
桑榆走了之?后，阳台上的空气一瞬间有一些凝滞。
宋婼言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看向奶奶。
奶奶躺在躺椅上，躺椅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若不是奶奶的胸口还有轻轻的起伏，宋婼言几乎要以?为是某个可怕的事实发生了。
奶奶没有说话?，静静地晒着太阳，屋内挂钟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走动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榆小的时候，也喜欢在躺椅上晒太阳。”
宋婼言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强笑道：“奶奶以?后也能跟桑榆一起晒太阳。”
“没机会啦，没机会啦。”她笑着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她小的时候调皮，不乐意跟我躺一起，非要把摇椅当跷跷板玩，现在想跟我一起晒太阳，摇椅也盛不下两个人啦。”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榆，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家庭，小时候被?父母拖累，长?大了被?我拖累，可你?看她这么优秀，肯定是要越走越远的。”
宋婼言吸了吸鼻子，又听见她说：“说起来，她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呢，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也是读过一点书?的呢，哈哈哈咳咳咳……”
奶奶本来想笑几声，却突然?开始咳嗽，宋婼言吓个半死，赶紧上去帮奶奶顺气，摸出手机准备给桑榆发信息。
好在奶奶一会就缓过来了，拍拍宋婼言的手背：“小宋啊，能帮奶奶烧点水喝吗？”
宋婼言赶紧站起来去厨房。
桑榆家用的不是插电的电水壶，而是比较原始的烧水壶，她谨慎地打开煤气灶，小心翼翼地把水壶放上去，警惕地守在一旁，杜绝任何发生火灾的可能性。
热水烧得有点慢，宋婼言心里突然?开始突突。
太安静了。
阳台上摇椅的声音已?经?停了。
她走出厨房，摸出手机给桑榆发信息，突然?顿住了，看见奶奶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奶奶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安宁的午间小憩。
＊
巷头的吴记面点房，今天下午出来玩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吴记面点房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最近又成为了网红店，一到?假期排队的人就特别多。
今天的人格外?的多，桑榆排了很?久的队竟然?还没有到?她。
在撂倒了三个试图插队的没礼貌的路人后，队伍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桑榆不停地看时间看信息，有点焦急。
“桑榆？”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桑榆一愣，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秦止带着秦嘉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过来，似乎正在外?面玩。
刚刚出声的是秦嘉穆，她看见桑榆还有点不好意思，哼了一声道：“喂，你?也来city walk啊？”
桑榆怔怔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秦嘉穆蹙起秀气的眉毛：“喂，你?不会不知道city walk是什么意思吧？”
她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对
桑榆抬抬下巴：“我出钱买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开个价吧。”
桑榆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愣住了三秒，突然?回过头，往家的方?向撒腿狂奔！
秦嘉穆已?经?准备掏支票了，见状有些懵逼：“哎？不要钱吗，那我直接继承你?的位置喽？”
秦止拎住秦嘉穆走到?队伍最后：“好好排队，不准插队。”
*
桑榆不要命似的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喉头漫上来一股铁锈味。
死腿，跑快点啊！！
她拼命跑过长?长?的小巷，三步并两步跨上了楼，站在家门前时，却突然?有些不敢推开那扇门。
那明明是她每天都迫不及待推开的家门，跨过这扇门，就能回到?一个给予她无限力量与温暖的家。
门轻轻地被?推开，屋内清清冷冷，摇椅的声音消失了。
宋婼言呆呆地站在阳台，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检测到?一切条件符合，世界线正常推动，重要角色“桑榆奶奶”完成所有剧情，正式下线。】
【重要剧情节点完成度，100%】
第077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宋婼言捏着纸条回头，眼泪劈里啪啦地掉落。
她愧疚无比，大哭起来：“对不起桑榆……我真的不知道?……呜哇啊啊啊啊——”
桑榆没有说话, 轻轻跪在了奶奶的旁边，拉起她的手, 用手心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宋婼言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哭得整个脸皱成一团。
最后还得桑榆反过来安慰她：“已经很好了, 已经很好了……”
没有痛苦，没有吵闹，像睡着一般离开了, 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那张奶奶留下来的纸条被她攥在手心，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辨认不出?来, 可能是叮嘱她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也可能是把她最喜欢的奶奶做的糖醋排骨的做法?写了下来。
纸条的背面是桑榆小时候在奶奶的指导下，默写的小诗，这张纸条明明已经度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却被保留得那样完好, 一点褶皱都没有, 小桑榆那幼稚可爱的字迹清晰可辨：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注]
*
奶奶的葬礼举办得很简单，她没有多少亲人，就?算有, 也没有几个愿意跟她们来往。
谢明危的爷爷奶奶听?说了这件事?，连忙赶过来帮忙, 坚决不收桑榆的钱。
桑榆拗不过他们，红着眼鞠了一躬，不停地道?谢。
殡仪馆也是谢爷爷谢奶奶联系的，帮她办理销户的工作人员悄悄把奶奶的身份证还给?她，没有回收，让她留个念想。
她接受到的善意已经这么多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今晚是停灵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就?会送去火化?，桑榆坐在告别厅外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夜空。
宋婼言坐在她旁边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谢明危送来了夜宵，看了看她俩，也在台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桑榆裹了裹外套，对他俩说：“你?们回去休息吧，这边我守着就?行了。”
宋婼言打了个激灵，醒了：“没事?！我也在这守着，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桑榆：“……这个季节没有蚊子。”
谢明危见宋婼言不走，自己也不走，从库房里拿了两件厚外套递给?她俩。
宋婼言摸着上面的花纹：“这是什么衣服？”
三个人垂头凝视了一番，最后桑榆开口：“跟奶奶身上是同款。”
谢明危的脸色唰地一下红了，有点尴尬地起身：“我……我再去找找……”
宋婼言无所谓地把衣服盖腿上，平静道?：“没事?，能活着穿上寿衣也是一件很稀有的体验。”
系统：【你?认真的吗？】
宋婼言：“是啊，我上辈子就?没这个机会。”
直接被撞成纸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