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碎鸡丁
“即便要走也不差这一晚了吧, 还是说,柳相叶给你安排了住处?”
“嗯, 就等我过去住了。”
沈琴央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 事到如今也不差这一点误会, 一口答应下来。
她收拾妥帖, 推开屋门没有一丝犹豫准备要走, 贺成烨在她身后捂着胸口处的伤, 恨恨道:
“沈琴央, 你若是踏出屋门去一步, 我就杀了贺景廷。”
沈琴央背影一滞, 冷笑道:“好啊,我等着你。”
贺成烨到底是为皇帝做事的, 如今既然已经同沈琴央分道扬镳, 便没有必要再帮她护着贺景廷,继续履行他此行的任务也是情理之中。
说得难听些,贺成烨现在对她来说,确实没有作用了。
如果他真的转头就去暗杀贺景廷,反而会成为沈琴央的绊脚石, 而挡她道的人,即便是救了她数次的贺成烨,沈琴央也不会手软。
她大步迈到院中, 林挚和周嫂恰好赶来,见她拿着行李一脸的决然, 周嫂赶忙上前拉着她。
“军师才刚醒,这是怎么了?”
沈琴央自然不能说实话,苦笑了一下,“既然他没什么性命之忧了,我准备回京去。”
林挚和周嫂都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况且现在天都这么晚了,山庄外头可不安全。听话,先回屋里,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沈琴央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同贺成烨如今已经无法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即便是演戏也演不下去了。
林挚也在一旁帮腔,“邱烨他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多担待担待,他可是鬼门关走了一趟,鲜血淋漓地被送回来神志不清的时候还一门心思惦记着你呢。”
闻言沈琴央疑惑道:“什么惦记着我?”
林挚挠挠头,“就他说...”
屋内传来声响,几人闻声回头,贺成烨竟强撑着起身,扶着门走了出来。
林挚吓得赶紧去扶他,贺成烨的致命伤可是刚止住血,才清醒过来找回神志,稍微牵扯一下伤口都痛不欲生,他怎么能起得了身!
贺成烨苍白着一张脸,目光轻蔑地落在沈琴央身上,深吸一口气吐出几个字。
“让她走。”
周嫂下意识就松了抓着沈琴央的手,趁着这个空隙,沈琴央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会这样...”周嫂甚至都反应过来,明明军师负伤回来时她还着急得要命,那副关切的神情装不出来,可既然是真担忧军师,又怎么会偏偏在当晚执意离开?
林挚也有些生气,质问他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邱烨你同我说实话,她到底是不是你娘子!?”
胸口的绷带早被血染透了,贺成烨扶着门框踉跄了一下,还好被林挚及时接住。
“不怪她,是我赶走的。”
林挚惊疑道:“为啥?你人抬回来的时候,不还抓着我说,让你周嫂拦着别让她进院子,怕吓着她让人家担心吗?”
他摇摇头,“就当是我多想了吧。”
林挚还想说些什么,贺成烨却突然咳出一口血,吓得他也不敢再问,将他扶回了床上。
山庄之外,沈琴央一路走到了白日周嫂带着她走过的田庄。
山中的夜色格外浓郁沉静,没有一个来往的行人,田间静静地停了一辆马车,似乎早就在此等了沈琴央许久。
她想都没想,直接跳上了车。
车厢中,果然有人在等。
柳相叶还是带着那副鬼面具,他似乎格外喜欢于夜间出没,沈琴央同他的几次会面都是在深夜。
“我们很有默契。”
他端正地坐在车厢的另一端,可以看到鬼面之下隐约透露的笑意。
沈琴央嗤之以鼻,“你引导舒王误以为是我要谋杀他,算到他今夜就会同我反目,我自然无法再久留浔江派,这也算默契?”
柳相叶却像是十分无辜,“我只是帮你看清,谁才是可以托付的盟友罢了。”
“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那日她t没有答应柳相叶的要求,不仅没利用贺成烨的信任而加害于他,反而与他割席并提醒他小心。继而去找贺景廷,想用相同的手段令他背刺柳相叶。
只是沈琴央没想到柳相叶会这么卑鄙,逼着她做了选择。
贺成烨真的以为自己答应了他的条件,与自己反目并决心完成皇帝的任务,沈琴央不能与掌握她太多把柄的舒王树敌,更不能允许他挡住自己收服贺景廷的路,这样一来贺成烨就必须死。
至于贺景廷,那把她递过去的刀最后落在了柳相叶的手里,就证明了他的无用。
柳相叶自然知道沈琴央的盘算,“很妙的一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贺景廷只可能听从我的安排。”
沈琴央挑眉道:“哦?你就这么笃定?”
“那把刀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也就是说,想得到贺景廷,我就必须按照你的计划走,对吗?”
柳相叶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不错,其实眼下的局势很清晰,从今日起,贺成烨必然会不留余力地追查贺景廷的下落,试图杀了他。而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贺成烨死?”沈琴央打断道。
若林挚知道贺成烨的身份,不仅不会杀了他,还会将他当做同贺景廷一般的人质严加看管起来,因为同为贺家皇室,林挚手上的人质分量越重,越有谈判的话语权。可柳相叶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一门心思地要贺成烨去死。
这其实很不合常理,证明柳相叶与林挚并不是一条心。
他面上那副浸润在夜色中的鬼面惨然诡异,如同地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
柳相叶很聪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你呢?皇后,你又为什么一心想要他活?”
沈琴央也没有回答。
*
过了些时日,柳相叶将她沈琴央安置在了离云霄山不远的一处私宅。
从前身在浔江派山庄之中,沈琴央难以发觉,现在与柳相叶身处同一阵营才知道,浔江派山庄之中大半都是柳相叶的眼线。贺成烨先前的顾虑是正确的,别院的下人仆役也都听命于他,就连林挚的日常起居一举一动,都被盯得死死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为沈琴央带来了许多关于贺成烨的消息。
多亏了沈琴央先前的嘱咐,当时给他用的药都不烈性,浔江派的医师用药膳给他调养着身体渐好,下地走路已经没有问题。这般致命伤大都伤及根本,尤其对他这种习武之人来说更是损耗,但似乎贺成烨这伤好得比寻常人都要快些。
先前朝廷派到浙北的先行部队,或多或少都被浔江派逐个击破,而远在京城之中的贺成衍迫于西北擎栾族的压力,并不敢将朝廷的全部兵力都送往浙北消耗。
所以先行部队之后,实际上并无更多支援,起义的准备已做的够多,是时候该一举发兵京城了。
大部队已准备妥当,自浙北发兵前,需要一场鼓舞士气的仪式来造势。
届时浔江派的所有人都会到场,而必然会参加这场仪式的,就有象征着起义为天命所趋的真龙天子,贺景廷。
这也证明着,远在宫中的皇帝必然会对舒王施压,催促他赶紧解决掉贺景廷,只要起义的大旗一倒,缺了名正言顺的由头,声势也就大大削减。
留给贺成烨动手的时间不多了,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沈琴央压根不在乎这场起义该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她只要贺景廷这个人。柳相叶也答应了她,会将贺景廷交到她手上。
也就是说,在仪式开始前,贺成烨与沈琴央都会对贺景廷动手;一个要他死,一个要他活。
无论谁先行得手,这场启程前的誓师大会注定不能善终。
沈琴央只要先发制人,抢在贺成烨动手之前,就不会与他对上。
贺景廷就在柳相叶手中,只要严加看管,不放过任何的漏洞,便是万无一失。仪式开始的前一晚将贺景廷悄无声息地转移出来,次日林挚一觉醒来即便发现,一切也都晚了。
她与柳相叶商量妥当,避开了林挚的人,仪式的前一晚将贺景廷转移到了他处。
待到第二日一早,仪式于浔江派山庄前的空地上声势浩大的举办,似乎半个浙北都能听得清浔江派起兵的锣号之声。
包括身在距离浔江派山庄不远处的,柳相叶私宅。
沈琴央静静地立在连廊,听着锣鼓喧天,等待着一切尘埃落定。
林挚派出去的人会亲上云霄山,在松云寺僧人的祝祷之下,恭迎真龙天子入世。等到他们发现贺景廷已经不在,这场起义大概便会无声无息地消散去了。
身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响,沈琴央闻声回首,柳相叶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宅子里。
“你不去仪式现场?”沈琴央疑惑道。
按理说他是浔江派的二当家,虽然他素来自称不喜露面,但这般盛大壮观的场合不亲临现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还是说,你害怕到时候事情败露,林挚怀疑到你头上?”
面对沈琴央这般嘲讽,柳相叶倒也不在意,依旧是那般的细语柔声道:
“娘娘不必担心,林挚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我。”
林挚性情忠直,认定了的人就不会怀疑半分,尤其是对浔江派有大恩的柳相叶。若没有他的相助,林挚一家和部下们恐怕早就死在了当年山中的土匪窝里,有今天声势浩大到足以揭竿起义的地步,全靠着这位二当家。
柳相叶深知这一点,也将林挚的脾性拿捏得分毫不差,所以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这么大的手脚。
“再者,现场的热闹,恐怕还不及我这宅子里有趣。”
他隔着面具笑道。
即便是在白日,那副鬼面都令人心中发毛。沈琴央觉得他这话大有深意,刚想追问,柳相叶悠哉悠哉地自己开了口:
“啊,这个时间,我们的舒王殿下,大概已经上山了吧。”
沈琴央转过身,蹙眉道:“你什么意思,舒王为什么会上山?”
贺成烨身上的伤恐怕才刚好,他为何要同迎天子的队伍上山?
柳相叶却摆出一副假模假样猛然记起的样子,惊异道:
“哎呀,忘记事先告诉娘娘了,林挚派上云霄山接贺景廷的人,就是舒王。”
也就是说,贺成烨现在还以为贺景廷在云霄山上,而今日是他最后动手的机会,他必然准备好了借此机会在山上解决掉贺景廷。
贺景廷一死,他在浙北的任务就算彻底完成,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必要,直接一手金蝉脱壳便可一走了之。
听柳相叶的意思,估计林挚派了贺成烨上山,就是他这个二当家引导促成的。
可既然那里已经人去山空,换谁去发现这个事实再去禀告林挚,又有什么区别?柳相叶为何要费尽心思令舒王上山?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沈琴央的心头。
柳相叶阴恻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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