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碎鸡丁
正说着,林挚派去救火的人回来了一部分。
即便几人面部被烟熏得焦黑,也能看出神色慌乱,林挚定睛一看,他们手里竟抬着个人。
那人被布罩着,依稀能分辨出人形,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林挚心中当即升起一股十分不妙的预感。
几人见了林挚就哭了出来,堂堂七尺男儿,竟哭得像是死了爹娘。
“大当家!二当家他...他好像...被烧死了...!”
第65章 盟主
几人将罩布掀开, 下面赫然是一具焦尸。
围上来的人惊呼声顿起,这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但若细心观察, 可以看出尸体的腿部有疾。
林挚眼睛挣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一脚将说这话的部下踹到地上, 吼道:
“放你娘的屁!二当家闲的没事上什么云霄山?随便扒拉着个死瘸子就是二当家吗!”
被踹了的部下也十分委屈,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块黑漆漆的铁皮交给林挚, 哽咽道:
“这是在尸体脸上取下来的...”
林挚将那铁皮拿在手里就已经大概知道了是个什么东西, 他缓缓地将铁皮上的焦黑擦拭干净, 露出了灰烬之下骇人的鬼面——
正是柳相叶平日里脸上佩戴的面具。
林挚这才惊觉柳相叶死了, 霎时跌坐在地上。
“怎么...怎么可能...他腿脚不便, 怎会独自去登云霄山?”
林挚反应过来什么, 浑浑噩噩地爬起来去抓贺成烨身后的贺景廷,目眦欲裂, 双手禁锢着贺景廷的肩膀摇晃道: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林挚早就觉得贺景廷与柳相叶之间不对劲, 柳相叶将贺景廷接回来后就亲自看管在他的院子里,很少令林挚见到。而那个贺景廷,林挚第一次见时便觉得此人心思不纯,他眼中的野心太盛,断然不是会心甘情愿寄人篱下之辈。
他也提醒过柳相叶, 小心养虎为患,但柳相叶似乎对此人十分放心,压根没对他设防。
云霄山的火起得太莫名其妙, 即便心大如林挚也觉得事在人为。那山上就住着一群和尚和贺景廷,结果起了这么大的火, 贺景廷自己连头发都没少一根下了山,本不该出现在山上的柳相叶却死于大火。
他才不信这事同贺景廷无关!
“相叶他...是我最敬重的兄弟啊...”
贺景廷眼睛也挣得大大的,任由林挚抓着他泄愤。
他震惊于林挚的暴怒,也意外于他竟对自己这个二当家的情谊。
他自幼跟随着勾栏瓦舍出身的母亲流离失所,见识了太多人性之恶,人心之寒。一对孤儿寡母流浪的下场不必多说,最难过的时候,母亲甚至去卖身子,就为了换口饭吃。
连善良都不再相信的贺景廷,怎么会相信真情?
浔江派不过是他培养的势力之一,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收为己用。贺景廷太清楚林挚头脑简单且认死理,认定的人就永远不会怀疑,他胸无大志又没什么主见,几乎是自己说什么林挚就做什么。
简直是一颗天然好用的棋子。
可现在他眼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竟对着那具假的柳相叶尸首痛哭流涕。
这场山火即便贺成烨事先调离了山上居住的人,也还是不能彻底,一些隐居在此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们不过是从烧死的人里找到了一个老者,恰好是个残废。大火将尸体烧得扭曲变形,根本辨认不出什么,套上柳相叶的面具,说出去也不得不信。
他费劲心力养了这么久的一个身份,本想着贺景廷的身份顺利回到京中,随便找个心腹继续扮演柳相叶作为替身,浔江派二当家的势力还可以为贺景廷皇子的身份做点事。
毕竟做了皇子以后,行事多有不便,手上能有一支强大的江湖势力,实在如虎添翼,远超其他只能困于皇城的皇子许多。
现下算是毁于一旦了。
何止林挚想哭,贺景廷都想跟着他为柳相叶哭上一哭,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他手上不是只有浔江派这一张牌,沈琴央能发现柳相叶的身份,这件事虽然的确折损了他多年来辛苦谋划的最大势力,但也意味着他要投靠的这个母后的确有做他母亲的资格,心智谋略皆在上乘。
能与聪明人结为同盟自然事半功倍。
这相当于他出给沈琴央的第一道题,虽然递上来的答案超出了贺景廷的意料,但他并不是一败涂地。
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贺景廷不动声色,自始至终同一块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他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林挚粗心大意,又对贺景廷并不熟悉,但架不住与柳相叶朝夕相处多年,他怕开口说太多会被林挚听出些什么。
没想到突然又生出变故,另一支林挚派出去的人灰头土脸连滚带爬赶过来:
“大当家!不好了,潇山盟的人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
林挚当即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潇山盟必然是看见山火,料定浔江派现在上下乱做一团,想趁火打劫来了!
“应韬这个杀千刀的,竟敢趁人之危!”
林挚的确将大部分人都派去救火了,以现下山庄中的人数根本没法与其对抗,应韬都已经打到门口了,现在去将救火的人喊回来也无济于事。况且救火事大,人都回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这一片的田庄住了多少百姓,不能因为与潇山盟这群畜生斤斤计较而因小失大。
眼下柳相叶已经没了,林挚下意识看向贺成烨,以往军师一定会气定神闲地朝他点点头,告诉他不要着急,林挚只要见军师胸有成竹,心就定了大半。
结果这一次,他的军师摇了摇头。
林挚的部下适时补充道:
“大当家..t.应韬好像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他嚷嚷着要咱们放了他们的盟主。”
林挚张嘴就骂:“什么玩意儿,应韬脑子抽了?他不就是盟主吗?”
贺成烨在旁提醒,林挚才想起来,多年以前潇山盟最为鼎盛时,那个神神秘秘的盟主。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老家伙还没死呢?我还以为应韬早篡位了。”林挚挠挠头道。
贺成烨开口道:“先别打了,让应韬的人进来吧。”
“放他们进来?咱们庄子现在可就这点人,万一叫应韬看出来,直接一举拿下都有可能。”
林挚把应韬当混账流氓看,觉得他定是没安好心,不赶紧严加防守就算了,怎么军师还要当客人似的请进来?
见林挚疑惑,贺成烨解释道:“他这不是还没看出来吗?既然潇山盟前来是有由头的,山庄之内现在又没太多可用之人,不如大大方方开门,应韬反倒会觉得是请君入瓮,不敢妄动。”
林挚一拍脑袋想起来,“噢噢噢,这招我知道,空城计是吧?之前听二当家讲过...”
提起二当家,林挚当即又泄了气,声音都软了下来。一旁的贺景廷都看在眼里,低头不语。
“去,放应韬那狗东西进来...”
林挚与应韬虽然相互看不惯,但也不至于见着就非要你死我活。他心里还是觉得应韬在搞鬼,浔江派都在这忙着救火,谁管他们盟主死哪去了!不过军师说的确实在理,林挚便应了下来。
只是这节骨眼上,潇山盟插手进来,局面愈发混乱了。
命令一发出去,应韬就带着人冲了进来。单看这气势,怕是整个潇山盟都出动了,实际上应韬只带了几十个人进来,应该是留了大队人马在山庄外,防着林挚突然关上门发难。
贺成烨果然料对了,应韬见他们敞开了门让自己进,反而畏缩。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证明他确实以为潇山盟盟主在此,并不是寻个由头来趁火打劫。
“林挚!你绑了我们盟主是何居心!”
应韬一见到林挚就吵吵嚷嚷着要人,浔江派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抽刀横在两人中间。
林挚啐道:“滚蛋吧,我连你们盟主长啥样都不知道,有功夫绑他还不如直接砍了你这个狗东西痛快!”
“有胆绑没胆认是吧!从前我还敬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现在怎么成缩头王八了啊林挚?”
“我是王八?我是你老子!王八蛋!”
“呦,你还会下蛋呢?”
“...你他妈...”
隔着各自的人互喷了半天,谁也不信谁的说法,到最后演变成了单纯的对骂,极致的嘴臭,贺成烨在一旁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那个...两位到底是一派之主,稍微想着点自己的身份。”
林挚才反应过来,这场面委实像市井泼皮骂街。两边的部下都听呆了,饶是一群流氓土匪出身,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骂人的花样。
“罢了,他潇山盟不要脸,我浔江派还要点呢...”林挚尴尬地咳了咳,撤到一边。
没想到应韬不依不饶,尖声道:“林挚你别血口喷人!我不要脸归我不要,关潇山盟什么事!少泼我潇山盟的脏水哈!”
大有一副骂我可以骂潇山盟不行的架势,贺成烨预感到林挚的火又窜上来,清了清嗓子上前道:
“应盟主,此行目的应该不是打嘴仗的,说说你们盟主的事吧。”
既然现在应韬大张旗鼓地打到门上讨要他们的盟主,相当是对外宣称了潇山盟盟主并非应韬而是另有其人。贺成烨现在还将应韬称为盟主,算是有意给他面子,他便也顺着台阶下了。
“我的人打听到消息,说是你们浔江派故意制造了一场山火,为的就是要逼死我们的盟主,可有此事?”
贺成烨示意林挚先不要上前,继续引导着应韬说清楚事情原委。
“应盟主做事不能如此捕风捉影吧?单凭下属一个毫无凭据的消息?据我所知你们那位盟主行踪不定十分神秘,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会在云霄山之上呢?”
应韬果然受不了别人一丁点质疑,当即辩解证明道:“当然是因为盟主上山前同我通过信,你以为我同他说不上话吗?”
贺成烨挑了挑眉,“哦?那他有没有同你说过,他上云霄山做什么?”
“他是为了...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你说,你他妈谁啊?”
应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眼前这个人很不简单,三言两语一不留神就掉进他的话套里了。
在林挚身边,应该就是他新招的那个军师。
上次榕江的烧船之仇他还没算账呢!这军师竟还敢出来在自己面前招摇撞骗?!
“嚯,我说林挚身边怎么多了个长脑子的,你不就是那狗头军师吗?”
贺成烨不是林挚,拿话挤兑两句便一点就着,只笑道:
“林挚身边自然不止我一个,可惜的是你们盟主,身边却…”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应韬说着又要上前打人,他瞅着贺成烨不像个习武的,印象里军师一角又都是些纸糊的文人,自以为凭着自己那点功夫能唬住他。
没想到瞬间就被擒住了爪子,令应韬举着手腕子在空中不上不下,好生丢脸。他暗戳戳使了不少劲,那双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竟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贺成烨脸上还笑得和蔼可亲:
“我说的有错吗?你们这盟主实在做的憋屈,被你占了名头,想做点事还得孤身一人爬趟山,遇上山火就够倒霉了,还沦落到指望你这个张牙舞爪的废物去救,谁家盟主做的有你家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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