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碎鸡丁
虽然一直以来擎栾与朝廷之间都是父亲与皇后在做交涉,但罗萨多多少少也了解些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格。起码,她绝不是一个会被厉色震慑,吃硬不吃软的人。
现在这种关头,罗萨的确没有资格再去同皇后谈判什么了,既然硬的不行,便只能来软的。
“皇后娘娘,我父亲他毕竟效忠您多年,西北多年来的安宁不是凭空而来,都是擎栾在为您稳定住局面啊。”
沈琴央没说话。
罗萨像是看到了希望,红着眼继续道:“更何况城外领兵的还是臣的亲弟,娘娘该如何让我在城内与他对抗,看着朝夕相处的弟兄们死在我手上啊...”
沈琴央打断道:“能不能,是你要解决的事。我只告诉你,若你做不到,或者城内的擎栾族有任何为城外贼匪放水的行径...你的父亲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皇后!我父亲这些年来对朝廷无有不依,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你怎么能如此狠毒,不念旧情!”
沈琴央冷笑道:“不顾念旧情的人是你父亲,而你是最不配在这里跟本宫提旧情的人。”
这句话,反倒突然点醒了罗萨。
赫函背叛皇后,是因为投靠了与皇后水火不容的皇帝。可在禁军与擎栾起冲突前,赫函明明是在皇帝身边的。虽然后面因为t禁军放出消息,说赫函在禁军统领手上,他们就下意识地觉得是皇帝在中间耍了什么花招。但有没有可能禁军从一开始就是受沈琴央操控的,故意引导他们以为赫函已经不在皇帝手里?
罗萨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沈琴央虽然张口闭口拿赫函做要挟,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赫函在她手上,赫函甚至从暴乱发生开始就没有了踪迹,再未显身。而皇帝现下也状况不明,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赫函其实还在皇帝的掌控中?沈琴央只是在虚张声势?
思及此处,罗萨反而从紧绷愤怒的状态下放松出来,他笑了笑看着沈琴央说道:
“皇后既然口口声声拿我父亲做要挟,那为何不直接将我父亲带到我面前,也好让我快些下决心?”
沈琴央不急不徐道:“看样子,小王爷是不相信赫函在本宫手里了。”
罗萨:“若是在皇后娘娘手里,那就请证明给我看吧。”
沈琴央笑笑,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侧头朝后方的禁军点点头,就有一个禁军出列,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上前将此物放在了罗萨面前。
“...这是什么?”
罗萨心中古怪,有种怪异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从禁军手里挣脱出一只手,缓缓地伸向面前地上的小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根断指。
“应该能认出这是你父亲的手指吧?没关系,本宫只断了他一根小指,不会影响以后他骑马射箭。但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能算作是证据,后面还要再砍掉点什么给你证明,怕是影响就大了。”
沈琴央没有感情的声音响彻大殿,罗萨捧着那一方小匣子,目眦欲裂。
他竟然还妄想着这女人能念旧情...罗萨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愚蠢,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自己和她对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怎么样?还需要‘证据’吗?”
第100章 破城
下了朝会, 沈琴央与竹苓刚出了大殿,贺景廷便迎了上来。
竹苓识趣地退到后面远远地跟着,两人踏上了长长的连廊, 贺景廷负手看她道:
“母后, 怎么样了?方才在殿上没有臣子难为您吧?”
沈琴央看了眼一副恭谨样子的贺景廷,见他满眼都是真挚无比的担忧之色, 心中不禁腹诽。自己这个捡来的儿子当真是越来越孝顺了, 即便明知道他是装的, 也装得越来越乖顺...倒是好演技。
可惜沈琴央不吃这一套。
“大殿之上这么多人, 里面没有一个是你的耳目吗?朝会一散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吧。”
贺景廷被揭穿了也不尴尬, 跟上她垂眸笑了笑,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母后。”
沈琴央道:“城内剩余的擎栾族已经由禁军分派到城门, 罗萨由禁军副将看着, 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等到西北军一垮, 城外的擎栾族一掉头,城墙上安置的所有城防武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贺景廷有些担忧道:“这...会是一场恶战, 毕竟是让擎栾族手足相残, 他们不会竭尽全力的。”
沈琴央道:“谁指望他们竭尽全力了?我本来也没想就拿一个赫函当幌子,便能给罗萨骗得肝脑涂地,为了我们自相残杀起来。城墙上的炮台和投石器只凭那点禁军搬不动,拿他们做做苦力就得了。
等到西北军都到了,先前贺成衍从南边调的那些三三两两的护城军也该到了。虽然比不上擎栾吧, 但和西北军撕杀了这么久,擎栾人体能再好也该疲软了。更何况...看到城墙上把箭射向自己的还是他们的兄弟...”
贺景廷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杀人诛心,原来如此, 还是母后高瞻远瞩。”
这话实在听起来不像好话,尤其是从贺景廷这种聪明到令人忌惮的人嘴里说出来。沈琴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早就想到了吧。”
贺景廷朝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儿臣不知...”
沈琴央懒得陪他演戏, 转而问道:“赫函找到了吗?”
贺景廷正色起来:“没有,后宫几乎翻遍了,没有一点踪迹,就连看到过他的宫人都没有。”
沈琴央皱了皱眉,这未免有点太诡异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宫不是个能藏人的好地方,四处都遍布他们的眼线。
按理说赫函这样一个身形高大的外族人不可能留不下一点踪迹,就连看到他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除非,人已经不在宫里了。
贺景廷见她皱眉,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开解她道:
“不过,母后事先从擎栾人的尸体上拆一根手指下来的先见之明,儿臣实在是拜服。”
沈琴央听他提起这件事,摇摇头无所谓道:
“也是带了赌的成分,罗萨在怒极的状态下可能认不出赫函的手指。擎栾人的指节粗大,易于辨认,但小指往往是容易被忽视形状的存在。万一罗萨认出来那不是赫函的手指还是有些难办的,他没问我要证据的话,我也不会贸然把那断指拿出来。”
贺景廷:“唯有预判到敌人的预判,方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此已经很是难得。”
沈琴央不算是个习惯被夸赞的人,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道: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赫函就先不急着找了。现在不要惊动擎栾的人才是关键,让罗萨的人知道我们也在找赫函就不好了…你找人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吧?”
贺景廷摇摇头:“没有,母后放心吧。”
沈琴央倒是的确放心贺景廷做这种事,把扫尾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对贺景廷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怕的是另外一种可能——
赫函自己出来。
但眼下顾不了太多了,刚刚城门处就已经有人来报,西北军就快要撑不住了。沈琴央必须要擎栾族快速加入进来布置城防。
她攥了攥拳头,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打湿。
其实她也在赌,赌一个她内心深处早就有,但还未成型的猜测。
长长的连廊走到尽头,贺景廷撑开一把伞递给她。
“母后,暴风雪就要来了。”
沈琴央看了看风云翻涌的天,点了点头。
... ...
但事情发生的速度远比预想要快,当夜,城外的擎栾族发起来第一轮攻城。
沈琴央从风雪交加的夜里醒来,昭晨宫向来是安静的,如今外面却充满了脚步声。她睡得本来就浅,立刻便清醒过来。
屋门被敲响了三声,竹苓一脸急色地进来,身上还带着雪花,被屋内的暖意一扑就成了雪水,滴滴答答砸在地毯上,显得凌乱而仓促。
“娘娘,瑞王。”
虽然未曾梳妆,但沈琴央一直提防着夜里突生变故,所以这几日都是和衣而睡。瑞王直接过来,想必情况不算太好。
不是讲究礼数的时候了,沈琴央点点头示意让他直接进来。
紧接着,贺景廷就掀开了门帐,身上的冷意在屋中蔓延,沈琴央隐隐都能感受到外面的风雪之大。
不必多说什么,必然是擎栾已经解决了西北军,掉头攻城。沈琴央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城防都布置好了吗?”
贺景廷迅速道:“入夜便布置好了,但城外的擎栾人这么快能解决掉西北军打过来谁也没有想到。禁军实在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投石器差不多废了一半。”
他顿了顿:“而且,没人想到他们会在夜里发起总攻。副将让罗萨带着擎栾人上城墙射箭,他们都故意射偏,专挑空地射。虽然夜里视物困难,纵使他们射艺精湛也无可避免地射中了一些同族人。但同样的,城外的擎栾人也看不到城墙之上站着的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我们一开始的谋划都用不上了。”
这意味着,城外对此还一无所知的擎栾人,并不会因为城墙上站着的是自己人而受到影响,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地攻城,沈琴央的这一计谋在夜里算是发挥不出来了。
敌我差距悬殊的情况下,相当于他们的优势又被砍掉一半。
沈琴央匆忙地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准备去往城门口处,被贺景廷拦了下来。
“母后还是在昭晨宫等吧,我去看着。”
沈琴央没说话,只看着他,贺景廷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母后不信任我?”
贺景廷自嘲地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以为一同经历了这么多,母后该对我有些信任才对。”
沈琴央没理会他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往昭晨宫外边走边到:
“事到如今才不该再谈什么信任,擎栾打进来,我就是在昭晨宫等,也是一样的结果。”
说完,她又搭上了t一句问道:“连翘呢?”
贺景廷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连翘的问题沈琴央竟会问他,而后才道:
“在自己的宫里,我命人将她看起来了,暂时出不来。”
沈琴央勾了勾嘴角:“嗯,做得很好。”
只要连翘不跟着他们一道,便还是普通嫔妃,就算擎栾真的打进来占山为王,起码还能保一条性命。
眼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风雪刀子一般凌迟着城墙上的众人,擎栾第一波大规模的进攻暂告一段落。虽然城内的禁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城外的擎栾也是刚同西北军缠斗了两日,状态并不算太好,若不是为了这场深夜的奇袭,还是需要一番休整的。
沈琴央与贺景廷方才抵达城门处。
副将迎了上来,见到沈琴央便忍不住抱怨道:
“皇后娘娘总算来了,那帮擎栾人根本不愿出力,城外的贼人刚开始发动攻击时,他们自称不会使用投石机,便一通乱捣鼓,投石机被他们毁了一半。”
“让他们站在城墙上射箭,这群从三岁就开始学骑射的畜生竟突然一个个都和瞎了一样,不是故意射偏就是不肯用力,那软绵绵的力道就算射中了也死不了人。现在又喊累不肯干活了...有他们在还不如禁军自己守!反而碍事!”
沈琴央沉声道:“行了,他们本来就是一家子,和我们不一样,城外的人打进来他们才有一线生机,自然不愿意出力。”
她的确没算到城外的擎栾人能这么快打过来,这件事很蹊跷,明明白日里从京郊传过来的消息还是战况胶着,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平了西北军调头来攻城?
副将见她面色一沉,急道:“我听说赫函在皇后娘娘手里,罗萨就是因为这个才肯站在我们这边与城外的同族对抗。依我看,皇后娘娘此时就应该把那赫函抬上来,架在刑架上,这些擎栾人一不听话就剜他一块肉,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如此放肆。”
贺景廷此生最不屑于同蠢人讲道理,这种关头上前添乱更是蠢得令人发指,他在旁边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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