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两青墨
郑嘉民怒道:“新买的,一整块的肥皂,肥皂票还是我这里拿的,我能不知道吗?!知青点出了小偷,你不说调查,你还冷嘲热讽说风凉话,张志强你个巴子,你算什么点长?!”
张志强就是看傅明泽不舒服,下意识幸灾乐祸,被郑嘉民一通怼,才反应过来,确实,知青点丢东西,他这个点长要负责任的。于是穿了鞋子就往外跑:“我去找大队长。”
没多久,周满仓就被喊来了,不过,一屋子住了七个人,进进出出的,丢了半块肥皂这种事怎么可能查得清楚。
可想而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郑嘉民比自己丢了东西还生气,站那儿气得脸颊通红,愤愤扬言,要被他逮着那个小偷,铁定揍得他连爹娘都认不出。
傅明泽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郑嘉民不必多说,拿着搪瓷盆出去了。
*
知青点丢了半块肥皂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社员们正闲着呢,难免要嘀嘀咕咕,这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居然也有偷鸡摸狗的,多稀奇!
就连沈茉儿都从陈大妈那儿听说了,知青点长得最俊的那位傅知青,新买的肥皂被人偷偷掰走了大半块,结果第二天,村里好几户人家的肥皂都不见了。
都被家里的姑娘拿去知青点了。
要不是人家傅知青不肯要,姑娘们又把肥皂拿回来了,这丢肥皂的官司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沈茉儿之前倒没注意,也是听陈大妈说才知道,别看傅知青不怎么搭理人,但他在村里女同志间其实非常受欢迎。年纪大的纯粹就是觉得小伙子长得好看,年轻姑娘则是不少都春心萌动,时不时地想要献点殷勤。
沈茉儿回想傅知青的模样,倒是很能理解姑娘们的想法。
不过,偷肥皂的事情很快就被另一件事给盖过去了。
起因是沈茉儿拜托陈大妈、蔡大妈等几位热心大妈帮着寻摸打地基的石头和当大梁的木头,这一下不得了,村里人这才发现沈老七家居然要起新房了!
然后很快他们又发现,沈老七家不仅要起新房,要起的新房还是青砖大瓦房!
很多人就不懂了,就算大房二房赔了你们钱吧,你们前阵儿还差点饿死的人家,也该趁机算计着攒点钱下来吧,怎么就大手大脚地要起青砖大瓦房了呢?就父女俩,现在这间房也完全住得下,哪怕实在想再起一间,泥坯房不行吗,里外差多少钱呐!
然后他们很快又又听说,人沈绍元去公社窑厂做临时工了,窑厂领导给他批了条子,砖头瓦片都按照出厂价给他。
一时间社员们都不知道是沈老七能拿到出厂价的砖瓦更让人吃惊,还是他去公社窑厂做临时工更让人吃惊了!
不少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好像,确实有一阵子没看见沈绍元来上工了?
实在是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上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加上沈老七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之前是真的没人注意过他。
窑厂嘛,不外乎挖土,打浆,烧窑,搬砖……都是苦力活儿,苦是苦了点,可工人福利好啊,就算是临时工,平时能拿工资,年节能发福利,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挣工分修地球可好多了。
而且不少人都觉得,沈老七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论起干活,自己绝对比他强啊!
于是就有人跑去跟周满仓打听沈老七怎么进的窑厂,做的什么工。
沈绍元一开始只是去窑厂帮工,大队这边是要请假的,干了几天后,徐卫国就给他争取了一个临时工的名额,这个也是要在大队办手续的。
所以他怎么进的窑厂、做的又是什么工,周满仓还真知道。
“怎么,一个个的也都想进窑厂当工人去?”周满仓瞪着这帮人,声音大得像打雷,“人家进的是宣传科,帮窑厂写标语画版画的,你们能行?一个个的,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没点数!”
社员们又又又一次震惊了。
“啥,就沈老七,他还会写标语画版画?!”
“不是,他不就高小文化吗,也就会认几个字,窑厂还能专门招他去写字画画?!”
周满仓:“他是高小文化,他媳妇儿不是文化高吗,听说能写会画的,他跟他媳妇儿学的。”
社员们张口结舌。
还别说,仔细想想,年纪稍大些的都有点印象,沈老七那个逃荒来的媳妇儿确实好像文化是挺高,说话做事斯斯文文的,有一阵好像还教村里孩子背诗呢。
他们夫妻俩都不是外向的性格,大多数时间都是两个人待在家里,要说沈老七跟着他媳妇儿学的写字和画画,确实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村里人跟沈老七着实不太熟悉,要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偷偷学习,谁也不敢说就没这种可能。
所以,沈老七就这么变成工人了,他家还要盖青砖大瓦房了?
这么一看,他闺女要招上门女婿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呢!
默默无闻多年的沈老七父女就这样成了杨柳大队的风云人物,并且消息还有渐渐往十里八村扩散的趋势。
然后很快的,负面影响来了。
这天,沈茉儿睡前喝多了水,半夜起夜,刚从宝库出来,就听见外面一声轻微的响动。
瞌睡一下被惊醒了,沈茉儿悄悄摸到门边,果然听见门外有动静。
她蹲在门边等了会儿,门缝里慢慢伸进来一根薄铁片,铁片轻轻顶着门闩,一点一点地就把门闩顶开了。
黑暗中,沈茉儿挑了挑眉,身体稍稍让开了些,几乎同时,伴随着极轻的“吱呀”一声,门慢慢被打开,一个身影从外头蹿了进来——
哦,并没有蹿进来,因为就在他想要蹿进来的一瞬间,沈茉儿微沉下身,一脚狠狠踢了出去。
嘭!
第17章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
多年的拳脚功夫不是白练的,虽然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沈茉儿的外貌改变了,看上去面黄肌瘦的,但实际身体还是她自己的身体,力道可一点没有变小。
一脚踹出去,直接把人给踹得趴在了地上。
寂静的夜里,那个人嗷地发出一声痛呼,不过他反应也很快,几乎立刻就爬了起来,撒开腿就跑。
沈茉儿追了一会儿,那人显然非常熟悉地形,在田野中东蹿西蹿,很快就顺着小路蹿进了后山,眼看追不上,沈
茉儿只能折返。
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隐约看见背影,是个瘦高个的男人。
可这年月,村里就没有胖的人,人人都瘦,无非高些矮些而已,靠这个特征根本不可能逮住那人。
回到家门口,听见动静的沈绍元已经出来了,也没敢走远,就站在门口等着,看见沈茉儿回来,上下打量几眼,确认宝贝闺女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道:“穷寇莫追,大晚上的,万一前面埋伏了同伙儿呢?”
她爹就她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别的不管她,对她的安危却是分外在意的。沈茉儿心里暖洋洋的,得亏是他们父女俩一起穿来这个世界啊,要是只有她或者只有她爹,他们估计都得哭死。
其实沈茉儿刚才也反应过来了,不过还是迅速认错:“刚刚没反应过来,下回一定注意。倒是咱们夜里怕是……”
沈茉儿正想说夜里怕是不能再睡在宝库里,视线瞥过一旁草丛,脚一抬踢了一颗石子过去:“出来!”
草丛窸窸窣窣地,半晌钻出个瘦筋筋的十几岁的少年,少年局促站着,结结巴巴辩解:“我、我是听见、听见响动,才、才过来看看。”
沈茉儿认出来是住在大队部后面的林开诚,由于父亲是地主,成天被村里的熊孩子追在屁股后面喊小地主,过分一点的,还会往他身上扔土坷垃。
母子俩除了上工,几乎不怎么出门,两家虽然住得很近,沈茉儿穿过来这么些天了,也只有某天清晨远远看见少年在水井那边打水。
沈茉儿点点头:“有贼撬我家门,不过已经跑了,你回家也警醒些,锁好门窗。”
林开诚诧异看她一眼,他早就过来了,自然知道有贼,甚至还亲眼看见沈茉儿一脚就把那毛贼给踹飞了,不过没等他离开,沈绍元就出来了,他怕被人误会跟毛贼是一伙儿的,就一直躲在草丛里没敢出来。
没想到沈茉儿不但没误会他,还叮嘱他锁好门窗。
林开诚闷闷应了声,扭头就跑开了。
沈茉儿没敢在外头再多说什么,直接进屋,把门窗锁好,又搬了椅子抵在门后面,这才和沈绍元一起回了宝库。
俩人一时都没了睡意,于是又隔着屏风说了会儿话。
沈茉儿又提了一嘴以后不能再睡在宝库里的事情。
要不是凑巧她起夜爬起来,真被小偷进了门,发现他们家屋子里空空如也,压根儿就没睡人,再或者是他们没关好宝库的门,被人发现宝库的存在,那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为保险起见,以后还是能不开宝库,就尽量不开宝库。
沈绍元这阵儿忙,也是觉得席子的事没那么着急,一直没去找络腮胡。出了今夜的事,他决定明天就去找络腮胡再买一张竹席,明晚他们就收了宝库里的铺盖,睡到外面去。
还有就是他们原本就打算起新房的时候顺便在外面起一圈围墙,现在看来这围墙也得起得比预想的再高一点。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没多久,沈绍元就没声儿了。
沈茉儿凝神听了会儿,果然听见她爹的呼吸声变得沉缓绵长,已经睡着了。
也是,她爹从生下来就过的锦衣玉食仆从如云的日子,何尝像最近这样,每天来回走十几里地起早摸黑地干活过?
沈茉儿弯了弯唇,心里琢磨着该弄点什么好东西给她爹补补,胡思乱想着,很快也睡了过去。
翌日起来发现后半夜下过雨,地上湿哒哒的,天色也还有些灰蒙蒙。
沈绍元去公社后,沈茉儿就跑了一趟周满仓家,跟他说了昨夜的事。
周满仓非常震惊也非常生气,前不久知青点才出了偷肥皂的事,现在又有人大半夜的撬沈老七家的门,这明显是听说他家得了三百块钱惦记上了……这么下去,他们杨柳大队的风气得成什么样子!
因为忙着去上工,周满仓就让沈茉儿先回去,说是回头大队会商量一下,组织全体社员开会给大家紧紧皮子,当然,也会组织民兵队伍加强夜间巡逻,坚决不给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的人可趁之机。
听他这么说,沈茉儿倒是放心了一些,哪怕她拳脚功夫不错,可也不想成天提心吊胆地提防小偷不是?
从周满仓家出来,沈茉儿顺便拐去自留地看了眼,有陈大妈她们的热心帮助,她家自留地的菜已经长起来了,绿油油的,长势很旺,就是天热,虫子也多,菜叶子上已经出现了小虫孔。
陈大妈她们说回头弄点六六粉治一下虫害就行了,沈茉儿听说这东西有毒,哪里敢用,当时就委婉拒绝了。
可这么放着不管也不行,回头菜都被虫子吃了,她还是得想方设法跟人换菜吃。
沈茉儿皱着眉头往家走,快到家门口,一抬头,就见自家门前站了个人,身高腿长,腰背挺直,眉眼标致得跟画出来的一般,不是傅明泽是谁?
一看到人,沈茉儿就不禁露出了笑容:“傅知青。”
傅明泽也露出个浅笑:“沈茉儿同志。”
他递出手里拿着的纸,说:“图纸画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能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还得了人家两个鸡蛋。这段时间傅明泽还特意跑了一趟公社,找巧姐他们帮忙打听了,对一些模糊不清的细节也进行了仔细的推敲,力求每个环节都不出纰漏。
“麻烦傅知青了。”沈茉儿笑着接过图纸,发现虽然只是几尺间房的一个小空间,图纸却有好几张,画得非常详细,甚至,“有三个方案?”
傅明泽点点头,解释说:“村里没有自来水,冲水排水是个问题。你家离水井近,可以装一个汲水泵,再接上一些管子,就跟自来水也差不多了。不过这个方案造价高昂,不太适用,还是自己挑水,麻烦一点,但是省钱。”
“还有就是排水管的问题,目前城市里面普遍应用的是灰铸铁管,这个价格也不低,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砖头砌,再用水泥封抹。”
迟疑两秒,傅明泽说:“不管哪个方案,造价可能都比你想象的要高。”
沈茉儿也听出来了,且不说造价高不高,首先这水泵、灰铸铁管还有水泥,估计哪怕有钱也没处买。
方案肯定不是一下子就能定下的,回头还得仔细琢磨推敲,不过显然人家为这事耗费了不少心神,沈茉儿连声道谢,正想着该拿什么答谢,忽然听见有人喊她:“茉儿,赶紧的,上山采菌子去!”
原来是陈大妈她们,一群老太太,身后还跟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娃,人人背着筐子提着篮子,一副要进山大干一场的样子。
没等沈茉儿应声,走到近前的陈大妈看见傅明泽,自来熟地就打上了招呼:“傅知青也在呢,赶紧的,跟茉儿借个篮子,和我们一起上山去!”
“?”
傅明泽俊脸上浮现一丝茫然,没等他拒绝,另外几个大妈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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