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二太太噎了下,
“倒也没有。”
程亦安在与不在,并不影响管事们积极当差,她赏罚分明?,议事厅每日有人挂牌督促,明?嫂子,李嬷嬷,如蕙等人各个?帮忙盯着,再有柳氏和柏氏坐镇,不仅不出乱子,还很是井然有序。
陆栩生?道,“这?就对了,她事儿办得好,人又活的自在,不正说明?她的本事么,有这?样?能干的媳妇,我以为母亲该自豪珍惜才是。”
陆家族人对程亦安的评价都极好,
“难不成母亲嫉妒她?”
二太太被?儿子堵了一句,气得脸红,“我怎么会,我就是见她....”二太太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指着东面的方?向,
“程家长?女和离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
二太太苦笑道,“就这?两日功夫,程家上门提亲者比比皆是,还有人朝我打听消息,说是盼着我去程家说项,你说这?....”
陆栩生?见二太太吞吞吐吐的,“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二太太愁道,“我怕你媳妇不收心啊。”
陆栩生?还是第一次在这?位眼高于顶的母亲脸上看到了焦急。
可真是稀罕。
“您是担心我媳妇心不在我这?,回?头与我和离,改嫁他人?”
二太太道,“正是如此。”
程家长?房条件太好,女儿
不愁嫁,那程亦歆哪怕带着个?孩子,想要求娶的依然络绎不绝,且门第人才皆不差。
二太太第一次对程亦安有了危机感。
陆栩生?深深望着她,笑得很是复杂,
“娘,您知道我媳妇为什么爱往程家跑吗?”
二太太问,“为何?”
“因为程家好吃好喝招待她,阖家拿她当宝贝,而陆家呢,婆母不甚疼爱她,上个?街要问,出个?门要管,她在这?儿不自在的很,可不得往娘家跑?我这?媳妇守不守得住,可不看我,而是看您。”
二太太结结实实给噎了一把。
她还想数落儿子,反而被?儿子数落一顿。
见陆栩生?看着她笑,二太太最终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行了,你也使把劲,早些让她生?个?孩子,她心就在这?了。”
陆栩生?轻哼,“等表妹进?京,希望您还是这?个?态度。”
二太太脸一窘,“行了行了,不是要去哪儿吗,去吧去吧。”
夏芙这?事,实在不好外道。
往后程亦安还要与云南王府往来,陆栩生?需要彻底打消母亲的顾虑,于是认真道,
“母亲,实不相瞒,儿子在江南数度遇到刺客,曾蒙云南王的人相助,他于我有恩,前日他进?京,我这?不今日安排安安替我去打点,陛下将边防交给我,而云南王驻守南疆,往后我还有许多事需王爷从旁协助,所以,两府之间少不得往来,母亲心里当有个?数。”
二太太一听才知道程亦安是为了儿子在周全,顿时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母亲往后不再多问,你们去忙吧。”
收拾好了,程亦安这?边携陆栩生?去云南王府,路上就问他,
“婆母寻你去作甚?”
陆栩生?现在学聪明?了,夹在当中的男人就得两头瞒,“没事,说起王家的事,让我帮忙打点,我拒绝了。”
程亦安就没多想。
陆府坐落在时雍坊,与云南王府皆在正阳门大街之西,不过两刻钟便抵达,夏芙早收到消息,便吩咐府上婆子张罗起来,毕竟是第一次见女婿,她十分慎重。
巳时初刻,洞开?的府门前,跨进?来一双人影。
云南王觉得那器宇轩昂的男人有些面熟,问侧旁的夏芙,
“阿芙,咱这?女婿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好像见过呢?”
夏芙只告诉他,她有个?女儿,昨日刚认女儿,说好今日带女婿登门。
夏芙笑道,“陆栩生?。”
“谁?”
不等云南王细问,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已?清晰映入眼帘,云南王一眼认出来人。
“陆国公??”
云南王委实吃了一惊。
陆栩生?和程亦安先在台阶下朝夫妇二人一揖,旋即上台墀而来,早有婆子准备蒲团,陆栩生?上前正式跟夏芙行跪拜大礼,
“小婿栩生?拜见岳母!”
丈母娘看女婿向来是越看越满意,“快些起来。”吩咐嬷嬷给见面礼。
陆栩生?接过递给身侧的如兰。
这?一起来,目光再次落在云南王身上,从容朝他拱袖,
“见过王爷。”
云南王可不是四川总督和两江总督,他几?乎不受朝廷控制,很有底气地受了他的礼,携他入座,
“来来来,咱们翁婿今日不醉不归。”
“早知你是我女婿,江南那些逃窜来的贼匪就好处理了,你给我一封信不就完了嘛?”
陆栩生?见他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女婿,头皮有些发麻,
“朝中大事,陆某不敢徇私。”
“不至于,不至于,对了,本王折子递进?去几?日了,陛下怎么还不得空见?”
陆栩生?却知道皇帝这?是给云南王下马威。
不过既然有了程亦安这?层关系,陆栩生?势必要替云南王斡旋,
“陛下这?几?日腰病犯了,王爷海涵,不过想必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了。”
陆栩生?打算今夜入宫替云南王走一趟。
云南王一路爬摸打滚上来,岂能不懂陆栩生?的意思,
“那本王是沾了女婿的光。”
“不敢。”
云南王是豪爽之人,径直拉着陆栩生?起身,往东面讲武场去,
“耳闻女婿武艺冠绝,本王一直心存钦佩,今日咱们切磋切磋。”
二人这?般离席而去,程亦安就伴着母亲说私房话?。
夏芙看着她大包小包送了不少东西来,立即嗔她,
“我们王府什么没有,还让你送?”
程亦安笑,“我担心娘亲初来乍到,采办不便,所以替您预备着。”
话?落意识到她也曾在京城待过几?年。
夏芙失笑道,“也确实变化很大,很多地名都没了。”
程亦安又问,“对了,皇后娘娘可有召您入宫?若定了日子,您可要告诉女儿,女儿陪您一道去。”
夏芙不喜应酬,“王爷对外声称我身子不好,若有应酬也该会拒绝。”
程亦安明?白夏芙的顾虑,
“娘,您不必因为过去的事而担心,您大大方?方?的,坦坦荡荡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女儿的事陆栩生?皆知,他会护着我,而且程家这?边...”
程亦安说到这?里,小心望着母亲,嗓音也放缓,“我也与..爹爹通过气了。”
提到“爹爹”二字时,母亲眼底闪过一丝怔惘,很快如常地点点头,说好。
午膳过后,陆栩生?告辞回?了官署区,云南王去拜访故友,程亦安陪着母亲去后院说话?。
今日的阳光格外烈,用过午膳,程亦安便来了瞌睡,母女俩歪在炕床上午歇,夏芙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夏日从不用冰,就连这?炕床上垫的也是一块很薄的丝绸缎面褥垫,而非凉爽的牙垫玉垫。
夏芙团坐在一边,让程亦安枕着她腿睡,看着女儿如花似玉的脸蛋,忍不住轻轻揉了揉,程亦安昨晚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到母亲摔下崖,睡得并不好,这?会儿人很困,迷迷糊糊倚着母亲说,
“我小时候常梦到您这?样?抱着我....”
夏芙心头一酸,泪水无?声漫出,一直忍着不吭声,直到确认她睡熟,方?深深吸了吸鼻子。
睡了不到一刻钟,程亦安热醒了,满头大汗。
夏芙像照看小孩儿一般,细细地替她拭汗,程亦安坐起身,呼了两口热气,“娘,您这?屋子也太热了,夜里王爷受得了吗?”
夏芙手一顿,没接她这?话?,
“你衣裳都湿透了,带衣裳来了吗,要不换娘的衣裳穿?”
“带了衣裳来的。”程亦安吩咐如兰去马车取来备用的衣裳,跟着夏芙进?内室换,出来时,她随意往床榻瞥了一眼,好似只看到一个?枕头。
她与陆栩生?睡觉习性不一,她喜欢用低枕头,陆栩生?用高枕头,是以床榻上搁了两个?。
不过也有夫妻共用一个?。
云南王已?有两个?儿子,母亲又是续弦,这?样?的年纪也不知能不能生?养,平心而论?,程亦安是不希望母亲再生?养,毕竟她身子不好,且曾犯过产后抑郁,只是没有孩子傍身,又担心母亲将来在王府难以立足。
“娘,您是什么打算?往后就打算养着二少爷吗?”
收拾妥当,母女俩重新挪到炕床边坐着,夏芙坐在床上,程亦安搬来一椅凳靠着她,她嫌床榻热。
夏芙知道她担心什么,温声回?,“安安,娘亲已?无?生?育的可能。”
程亦安愣了下,心口闪过一阵绞痛。
她倒是忘了,娘亲曾受那么重的伤,不能以常人度之,忍不住泪如雨下抱紧她腰身,
“娘,无?妨的,女儿就怕您受生?育之苦,往后您也别担心,总归有女儿,女儿置办了宅子产业,一定保您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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