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爹爹,您别难过了,您还?有我呢...”
程亦安最怕他不惜命。
“您想一想,我跟陆栩生还?没孩子?,我在陆家还?未站稳脚跟,二姐未嫁,长姐如今也没挑好郎婿,您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事,谁给我们撑腰...”
也是为爹娘而遗憾吧,程亦安的眼泪说来就来,“爹爹生病我心里就慌,我不要爹爹出事。”
程亦安扑在他怀里哽咽。
一向还?与他有些生分的女儿,突然砸在他怀里,程明昱眼眶一刺,心里那一处柔软也被?碰触,他轻轻抚着?女儿的发梢,哑声承诺,
“安安放心,爹爹不会有事,爹爹还?要看着?安安生孩子?,等安安当了娘,做了祖母,爹爹还?不老,好不好?”
有爹娘在,她便永远都是孩子?。
程亦安破涕为笑,“那您说话?算数。”
她有模有样勾起他小?指要与他拉钩。
这时,夏芙给她那串珠子?滑下来。
程亦安发现之后?,已经迟了。
程明昱目光再次顿住,眼眶慢慢变深,变得猩红。
程亦安从程府出来时,小?脸覆满了沮丧。
陆栩生站在车辕上伸手,将她牵上车,“这是怎么?了?”
程亦安钻进马车,没接他的话?,长辈的事她不好置喙,也不便与陆栩生深谈,只迫不及待钻进他的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
“还?是你好,你比我爹爹好多了。”
陆栩生简直不敢相信,低头看了一眼,确信抱着?的是程亦安,“你终于发现了?”
程亦安在他怀里闷出一声,“嗯。”
“嫁给你我心里踏实,不怕你在外头沾染花花草草,我爹那样的,太招人,谁嫁他心里都不踏实呀。”
陆栩生高兴不过五弹指功夫,给气得捏了捏她脸蛋,“你到底是恭维我呢,还?是埋汰我?”
程亦安嘿嘿一笑,在他怀里抬起眼,双眸如一泓秋水笑得弯弯,两个小?酒窝也若隐若现。
陆栩生眸光一深,俯身吻上去。
他如今可?真是了不得,那张舌无?比灵活,功夫也游刃有余,程亦安低落的情绪很快被?他抚慰到。
夏日天热,程亦安白?日出过汗,在程家换了一身衣裳,是香云纱的薄缎,修长的薄褙从肩身裹到脚边,底下只穿了一条雪白?的纱裙,都是极为服帖的料子?,陆栩生的宽掌从蝴蝶骨一路往下探,所到之处就跟着?火似的,又?一层一层往上堆叠。
程亦安真是生的一身好肌骨,没有一处多余,线条浑然一体流畅窈窕,手感滑腻舒适叫人爱不释手,每每将她笼在怀里便忍不住赞叹她该是女娲最得意之作。
等到程亦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他身上了。
程亦安后?背被?抵在车壁,被?禁锢在他胸膛和车壁之间,连吞咽都不利索了,她被?迫盘着?他,圈在他脖颈,脸都给烫红了,
“陆栩生....”
每吐出一个字音都要费好大力气。
陆栩生却深深摁着?她,面如深海纹丝不动,“你可?知为何跟着?我踏实么??”
程亦安认错,“我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我不会让你不踏实。”
下江南时,难道没人给他送女人,他极其?干脆利落地料理了那些人,愣是不叫传一点风波到京城。
“你爹爹什么?都好,就是将家族荣耀,君子?之义看得太重,男人有的时候就要豁得出去,岳母涅槃重生,未必愿意被?程家规矩约束,我倒是觉得他们这样挺好。”
程家宗妇可?不是一般的活计,光看程亦彦的妻子?卢氏便知道,一年到头没几日可?闲。
程亦安已经撑不住了,绵绵无?力地锤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招惹了她又?不管她,任由她吊着?一口气无?力挣扎,那马车颠簸一下简直能要她的命。
陆栩生只能将她放下来,让她躺着?,程亦安想起这坐榻中空,万一弄出声响被?外头人听到简直是没脸做人,朝他使尽摇头。
陆栩生轻嗤一声。
这事换别人没法子?,但陆栩生不同,这男人天生一把好腰力,又?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手搂住她腰身牢牢拖住她,一手撑在坐榻。
随时随地,只要她想。
给她。
程亦安出马车时,走得很吃力,步子?迈得碎,身子?还?在敏感中,陆栩生伸出手要牵她,程亦安却拍开他,想自个儿下车,偏身迈一步,腿疼得厉害,狠狠剜了陆栩生一眼,陆栩生不管程亦安什么?表情,径直将人抱下来。
陆家侍卫和仆妇均训练有素,一个个垂眸低首,没有半点声响。
程亦安想着?又?不是第一次抱,认命。
陆栩生见她埋在他怀里不吱声,好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陆家不比你们程家,我们陆家最大的规矩就是,程,亦,安。”
“你就是我的祖宗。”
程亦安脸顿时通红,却又?极为受用,心神微微一荡,觉着?此刻他连头发丝都很顺眼,
“你说话?算数。”
夫妻俩在马车里折腾一轮,上了塌便一宿无?话?。
翌日天亮,陆栩生又?去了朝堂,路上侍卫告诉他,
“昨夜,太子?的心腹乔装见了南安郡王。”
陆栩生眉峰微微一皱,“议得什么?事,打?听到了没有?”
陆栩生自打?重生,就往北齐安了密探,南安郡王是他上辈子?最大的对手,他岂能不千防万防。
侍卫摇头,“将所有人遣出去,二人单独聊的,打?听不出来。”
陆栩生没说话?了。
早朝议事,皇帝念着?昨日太后?当着?使臣的面闹出风波,担心使臣小?觑大晋,商议由陆栩生组织一场郊外比武,趁势震慑各国与云南王府。
群臣附议。
早朝后?陆栩生便忙这个事去了。
午后?,轮到礼部宴请使臣,席间各部官员均到场,与使臣商议边境互市一事,其?中免不了要商谈和平协议。
这时,南安郡王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
“诸位大晋官员,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极妙的提议,只要大晋允我,我保两国边境十年无?忧。”
这话?可?是狠狠激起了大晋官员的兴趣,这些年大晋与北齐每隔两三年经历一场大战,百姓民不聊生,户部也捉襟见肘,若能保十年平顺,那简直是天降大喜。
不过大家也晓得这位南安郡王不好对付,恐他提出过于无?礼的要求。
果不其?然,户部尚书郑尚和问他是什么?提议,那南安郡王回?想昨日万寿节上惊鸿一瞥,目露神往道,
“本王心慕程明昱的小?女儿程亦安,若是大晋皇帝陛下肯将她许给本王为妻,本王以项上人头起誓,与大晋签订议和协议,十年绝不南犯。”
这话?一落,宛若石破天惊。
太后?听到消息立即将太子?召去慈宁宫。
太后?这个年纪压根不怕热,慈宁宫内从不用冰镇,太子?进去时只觉得殿
内闷热,中单都黏在肌肤上难受得紧,不过储君威仪让他愣是没露出半点端倪,如常给太后?见了安。
太后?看到太子?,将下人屏退,担忧问,
“昨日的事如何了?”
太子?抬眸看着?她,神色笃定,“一切顺利,就在方才礼部使臣宴席上,南安郡王已将此事提出,而孙儿也着?人在坊间大肆散布消息,将此事宣扬出去,给陛下制造压力。”
自古以来以女人换和平者?比比皆是。
比起一个程亦安,边境数百万黎民百姓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江南刚平,皇帝这个时候就需要时日供他恢复并增强大晋国力,积攒本钱,这十年太关键了,但凡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就该拿一个女人去换和平,去换大晋未来。
若非如此,太后?又?如何在昨日故意挑出程家的事,让南安郡王生出好奇之心,再进一步许下重利,怂恿南安郡王提出此议?
程亦安太关键了,她是第一世家程府,陆国公府,云南王府的纽带,必须斩断这层关联,太子?党才有出路,而这一番提议,亦能很好地离间陆栩生和皇帝,简直是一箭三雕。
程亦安父亲乃文臣之首,丈夫是边关主帅,如今又?搭上了云南王府。
谁能坐视这三者?关联更?甚?
但凡有远见的朝臣都该思量里头的利害关系了。
功高震主。
所以,太子?只需煽风点火,自有人去皇帝那儿说项,皇帝难免不动摇,陆栩生被?人夺妻,心中必定含恨,届时的场面,光想一想,太子?都觉得很兴奋。
“还?是祖母技高一筹。”
太后?神色倒无?明显变化,“朝廷的事哀家自会给你盯着?,但是子?嗣也尤为重要,太子?妃那边,你要用些心。”
太子?神色黯然。
南安郡王这番提议很快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整个京城也闹得沸沸扬扬。
陆栩生正在城郊布置讲武比赛的事,暗卫立即奔赴京营将此事禀报于他,
陆栩生身边正簇拥一群当年跟着?他父亲南征北战的将军们,听了这话?,一个个怒发冲冠。
“什么?杂碎,也敢觊觎少夫人!”
其?中一位以威猛著称的将军一拳砸在沙盘,怒目而视,“少帅,您点个头,属下这就去杀了那个狗贼!”
将军们一个个比陆栩生本人还?愤怒。
“南安郡王敢来大晋,简直是找死,少帅,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了他!”
陆栩生静静地听完,慢腾腾接过副将递来的帕子?,净了手,
“稍安勿躁,我先回?一趟城。”
大家见陆栩生面色平静地往外走,纷纷疑惑,
“少帅,您去哪儿?要属下们一道去吗?”
以陆栩生的性子?肯定不能忍,大家伙怀疑他要私了,打?算跟去助阵。
不料陆栩生一面往外走,一面摆手,
“别急,我先去安抚安抚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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