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婚 第20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爽文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玫瑰油露制好后,当然不会立即在长公主脸上试验,长史唤来一女官,程亦安让侍女帮着在女官脸上覆上厚厚一层油露,一炷香过去了,将其脸洗净,女官肌肤冰冰凉凉,明显白了许多,不仅如此,双手覆上宛如刚剥除的荔枝,水灵灵的实在让人叫绝。

  不必迟疑,下人立即抬来躺椅,铺上一床舒适的兽皮毯子,长公主躺上,这回程亦安亲自服侍她敷脸,又是一炷香功夫。

  众人七手八脚帮着长公主收拾干净,长公主摸了摸自己脸蛋,那个叫嫩得出水,再瞧众人眼底的惊艳之色,长公主便知效果奇佳,

  “你这女娃倒是有些本事。”

  程亦安莞尔一笑,“公主受用便是臣妇之福,”说着便将方才写的方子双手奉上,

  “殿下,五白玫瑰精油露的方子就在其上,您平日便依此研制,每日敷上一回,不出一月,必定是童颜永驻。”

  童颜永驻是夸夸其谈,不过一月回春也不是不可能。

  长公主见程亦安识趣,心里很满意。

  她喜欢聪慧有眼力劲的姑娘。

  朝长史瞟了一眼,示意他收下,随后问程亦安,

  “孩子,你叫什么名?”

  程亦安答道,“臣妇亦字辈,闺名一个‘安’字。”

  “安安,”长公主叨念一声赞好名儿,心想也不能亏了她,指尖按着眉心,沉吟道,“本宫在京城各集市有铺子数十间,这方子便当你入了股,回头卖了银子会分与你。”

  这简直是额外的惊喜。

  经营铺子耗神耗力,进货出货收支工钱,哪一个账目不需要盘?前世她为了打点家业,生生将自己熬成了黄脸婆,如今有长公主做靠山,坐着便能收银子岂不妙哉。

  人便是这样,你让一步我让一步,路便宽了。

  程亦安腼腆地谢恩。

  长公主神色淡然颔首。

  其实今日之事到这里算是完满解决了,许了人家入股,便不可能再为难这个女娃,至于那个人,长公主是不期待了,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来,认识他整整三十载,他与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行君子之风,遥遥行一礼便离开。

  这又不是她头一回为难程家的人,他露过面吗?

  从来没有。

  只轻描淡写递一份折子去皇帝案头,让皇帝命她放人,不曾掀动半分情绪。

  明知无用,为何还要做呢。

  大抵是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吧。

  寒风袭来,轻轻掠起一片帘角,硕大的前院空寂无人,晚霞已褪尽最后一抹颜色,天将黑,该送女娃回去了...长公主慢慢直起身子,眼底是深掠不去的寂寥。

  就在这时,台阶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殿下!”

  是长公主府侍卫首领的嗓音,带着急切,激动。

  长公主抬眸,蹙着眉,见他冒冒失失露出不悦。

  只见那侍卫小心翼翼捧着一物上前来,

  “殿...殿下,程大人来信了。”

  长公主怔愣了一瞬,“哪个程大人!”

  殿下这是呆了么,还能有哪个程大人,

  侍卫忙道,“自是都察院首座程明昱大人呀!”

  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被递到长公主眼前,长公主痴痴凝立还未反应过来,信不曾封口,里头雪白的信笺滑落,长公主慌忙接过,摊在眼前,两个字霍然映入眼帘。

  无比熟悉的字迹,铁画银钩,苍劲挺拔。

  是程明昱亲笔。

  他竟然给她写信了。

  平生第一回 对于她胡闹的行径给与反应。

  长公主心忽然擂鼓一般震动,满腔的情绪绞在心口宣之不出,手臂撑在桌案,双肩战栗片刻,泪珠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恐泪水沾湿了信笺,她忙又别去泪珠将信给捧起,招来程亦安,

  “安安,来瞧你伯父的书法...”

  程亦安见她情绪忽然失控,心里无比惊异,慢腾腾挪过来,凑上去瞄了一眼。

  上头直挺挺写着两字:

  “放人”。

  程亦安扶额。

  长公主殿下是如何能做到无视这二字的涵义,心无旁骛欣赏堂伯父书法的?

  她暗暗咋舌。

  不过细看来,当真是好字。

  “此二字是柳体之筋骨,一笔书的写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一捺急促收笔,带出一尾凌厉,将满腔愤怒宣于纸上。

  程亦安印象里堂伯父喜怒不形于色,还从未气成这样。

  但长公主不在意,她拭了拭泪,含笑与程亦安道,

  “安安,你是带福气的好孩子。”

  长公主真非常人,愣是不觉半点冒犯,将这二字当成了宝。

  程亦安心下叹然,换她坐拥荣华富贵,今日打马,明日出游,过神仙日子便是,何苦为了个男人人仰马翻纠缠不休的。

  堂伯父此二字说放人,未必不是让长公主“放手”,可惜长公主偏执到一定境界愣是叫人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这还没完。

  长公主捧着程明昱的书法,舍不得挪开眼,很痛快地吩咐长史,“去我库房将我少时戴过的那对翡翠镯子取来。”

  “臣遵命。”

  不多时,长史亲自去库房取来两个锦盒,双双打开搁在程亦安面前。

  这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虽不是满绿,那一截绿花无比灵动艳丽,整个镯子如玻璃般清澈透明,是举世罕见的宝贝,更难得是两只镯子几乎一模一样。

  程亦安暗暗吸气,朝长公主欠身,

  “殿下,此二物价值连城.....”

  “对,所以赏你了。”长公主挥挥手,无比潇洒地截断她的话,“我年轻时戴过,如今戴不上了,给你最好。”

  程亦安不敢接,惶恐地看了一眼长史,长史朝她微一摇头,示意她不必推拒。

  程亦安只得屈膝,

  “臣妇谢殿下恩赏。”吩咐如蕙接过。

  长公主眼里已经看不到她,兴致勃勃将那幅字递给长史,“将它裱起来,挂去我书房。”

  随后没有人再管程亦安,一行人簇拥着长公主和那幅字往后院去了。

  程亦安交握着手直愣愣看着,这公主府的人个个不能常理度之。

  能全须全尾离开长公主府,又得了赏

  赐,程亦安心情也不错,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已有马车在门口相侯。

  来接她的,程亦彦。

  瞧见程亦安出来,连忙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她,

  “安妹妹,可有哪儿伤着碰着了,长公主可曾为难你?”

  程亦安将赏赐捧给他瞧,“没呢,我好得很,给二哥哥添麻烦了。”

  一脸憨柔的笑。

  程亦彦在亦字辈男孙中行二,底下的姐姐妹妹均爱唤他二哥哥。

  程亦彦一听这话,直皱眉,“说的什么话,是我们连累你了,来,快些上车,我送你回去。”

  程亦安真的很敬佩程亦彦。

  程家无论哪房,也甭管是在室女还是外嫁女,姊妹们在外头受了委屈的,通通是程亦彦出面撑腰,程家有这样的继承人,合该长盛不衰。

  程亦彦亲自掀帘送她上马车,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直摇头。

  换做旁人今日还不知吓成什么样,偏她天真烂漫,不识贼人险恶。

  看着她没事,程亦彦也松了一口气。

  马车徐徐回了陆国公府,程亦彦亲自送人,陆国公府无话可说。

  陆栩生这厢夜里收到飞鸽传书,连夜往京城赶,次日午后方抵达,先进了宫与皇帝复命,随后将长公主的车驾挡在东华门外。

  长公主随扈一百人上下,而陆栩生单枪匹马独立桥头。

  那匹火红的赤兔马腾空一跃,马背上的男人身姿笔挺,眉目凛然,浑身一股兵戈之气。

  长史瞧见这般场面直捂脸,侧身偷瞄了一眼鸾车上的长公主。

  长公主倒是神色平平,手撑额懒懒淡淡回他,

  “人本宫已完好无缺放回去了,念在事出有因,本宫就不治你冒犯之罪。”

  陆栩生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手握缰绳,抬手从掌心震出一物,那一抹薄薄的名帖直直朝长公主鸾车飞去,公主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纵身一跃在半路将之拦住,随后递到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探头一瞧,这是一张名剌,杏花黄的硬宣所制,当中印着一四季如意结,上书程明昱三字,只是名剌被利物削成两半,在长公主看第二眼时已从当中炸开。

  长公主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敢对本公主不敬?”

  陆栩生端坐马背,不徐不疾地笑着,“陆某当然不敢对长公主不敬,不过再有下次,陆某保不准一个不慎,削了程大人一根手指头来给殿下助酒....”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软肋。

  长公主如何对付程明昱,他如何对付长公主。

  这叫以魔法打败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