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江听月
这伤是家主从昆仑神山出来时就落下的,因着这次闻氏家主夺位之争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九重阙都清了几遍,依然有灵雀暗藏。
闻炔又想起一事,道:“几日后,家主真要带人去须臾山么?”
新家主上任,同时遇到须臾山法器松动,闻氏那些暗下不服的长老定会生出些念头来,又加上其他三家来人,都怂恿着让家主出面处理,表面上说起来也是昭显东云闻氏至强者的能力,实际上谁不希望趁此他出点什么事。
还有这次无咎大会,几大氏族也会借着须臾山一事要求家主公开昆仑神山之秘。
若家主还是执意秘而不宣,怕是要遭受的压力会很大。
药粉落在皮肉发出烧灼的滋滋声,闻无欺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无波澜,他没回答闻炔的话,似乎漠不关心,毫无所谓,只问道:“安置好她了吗?”
“已经安置妥当。”闻炔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闻无欺抬眼,好奇又问:“没有挣扎反抗?”
被藏起来都不会生气吗?
闻炔想到那女子的泪眼,声音也低了几分:“就只是哭,看起来很伤心。”
闻无欺垂下眼睛没有做声,不再提她,好似并不在意隗喜如何。
闻炔安静了会儿,等上完药,便迟疑着开口:“家主的伤还要尽快治愈,可是需要去钟离樱那儿?”
闻无欺重新穿上衣服,系上带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面无表情,“我无白日宣、淫的喜好。”
这个时间,该是家主去九莲台修炼……躺尸的时候,闻炔摸摸鼻子笑了下,没有再做声,倒是想起了送隗喜进来的那两名外城弟子,便问了一番如何处置他们。
闻无欺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漠然道:“这种事也要问我么?”
闻炔便闭了嘴,他本想着是关于那显然与家主关系不一般的隗姑娘的原因,才多嘴一问。
家主性情说好听了至情至性,说难听了喜怒无常,还是不惹他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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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西边殿室的浴间,侍女侍奉着钟离樱沐浴更衣,她眉眼娇俏,美艳灵动,从水里出来时,在烛火下肌肤莹润,似有光晕。
侍女不敢抬头去看,羞红了脸,给她穿上轻薄的衣裙等她躺下后,随侍在旁。
等了一会儿后。
“刚刚不是说家主马上过来?”钟离樱的声音里已有些不满,她在这殿室等了一天,那闻无欺都没有召见她,这与家中与她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那闻无欺有旧伤,最是需要她这天阴之女么?
他态度这样寡淡,难不成是家中消息有误?如此的话,怎么利用他去争取好处?
侍女正要出门去看看,外面就有人疾步走进来,是守在外面的另一个侍女。
“家主有急事,今日不来了,钟离小姐请便。”
第11章
竹屋内。
隗喜倒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支步摇,身上依然穿着来时穿的那条裙子,左半边身子却被血浸染了,像是开出了糜艳鲜红的花。
她呼吸急促,血的味道不好闻,对她来说刺鼻作呕。她强压着恶心,一点点将簪子往肉里扎。
“砰——!”门被一阵劲风冲撞开。
寒冷的夜风裹着浓郁的血腥气吹进来,两股血腥味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隗喜有些忍不住,侧过身来趴在床沿干呕咳嗽。
被夜雾浸润而冰冷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隗喜被迫仰起脸来,她面容煞白,拿簪子硬生生扎进肉里很疼,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洇湿了,发白的嘴唇微张着喘气。
她那双眼睛盈满了水,却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眼底里没有生机,看到来人便闭了下眼睛,偏过头来,声音轻得发颤:“不是说不记得我么?那你还来做什么?”
闻无欺的额角也有冷汗,背后的衣衫被血黏粘着,他冷下来的脸因为瞬间的怒气晦暗,在看到隗喜此刻的模样时,漆黑的眼中有过一丝波动。
他什么话都没说,目光下移落在扎在她胸口的步摇上,拿开她的手,一下将那支步摇拔了出来。
隗喜身体颤了一下,泪眼在他脸上凝了一瞬,终于闭上眼睛放心地昏厥了过去。
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她自伤他有感觉。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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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背心处暖意融融,有人在给她输送灵力,润养心脉。
隗喜对这股灵力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垂下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胸口的伤也已经痊愈,她动了动身体,像是要挣扎又没有力气挣扎开一样。
“别动。”闻无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隗喜听罢,身体一僵,却终究没有挣扎,只是低下了头。
她出了会儿神。
闻无欺坐在她身后,低下眸子就能看到她纤细苍白的脖颈,那根吊着青玉佩也裹缠住他的红绳就挂在那里,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心中无来由地生出烦躁与怒气。
他还没收回手,此刻掌心贴在她后背,清晰地感知到隗喜忽然跳动快起来的心跳。
“你要把我关在这里耗死是吗?”
她的声音悲戚哀伤,存了死志一般,不等他回答又颤着声音说:“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闻如玉,我死了不是正好让你不用受到青玉佩的影响了么?”
隗喜面容苍白,语气哽咽,半真半假说着话。
她话说一半,却又被人拽着手臂被迫回过身来,因为惯性和虚弱,她顺势撞进他怀里。
闻无欺垂头看着她,明明那样一张温润和煦的脸,此刻不说话时的模样似乎极平静,但隗喜却觉得风雨欲来。他身上那黑色的魂体几乎将这狭窄的床帐间盈满,隗喜浑身都被那魂体缠绕,像是浸润在潮湿阴暗的沼泽里,她快呼吸不过来,不用伪装,身体就已经僵硬,脸色也一下失去残余的一点血色。
他在生气,那反噬力一定很厉害。
那如果她自杀,闻无欺会死吗?还是只是他的躯壳受影响,他的灵魂可以找寻下一个躯壳寄生?
隗喜双手抵在他胸口,低着眼睫,似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在思考他的下一步。
就这么安静了会儿。
闻无欺听说过有些凡人整日情情爱爱,没了那些东西就要寻死觅活,这样一个连活着都是奢侈的病弱凡女,竟然也痴缠于此……竟然这么慕恋他吗?
他垂了头,唇瓣却触到了她的发顶。
令人迷炫的香,他冷寂空幽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过神来,方才的怒气却少了一大半,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姑娘这么弱,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垂眸看着她,神情温吞,“你并不愚笨,应该清楚我不可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她简直是个麻烦精。
这话令隗喜有些恍惚,闻如玉当初给她玉佩的原因就是这个,让她即便出门在外也无需担忧安危。
可如今闻无欺说这话,却只是不想因为她而遭受反噬。
隗喜垂下眼睛,有九分真正的难过,还有一分假意,靠着这一分假意,她顺势抱住了闻无欺脖子,把脸贴在他脖颈里,忍受着那黑色的仿佛粘稠浓雾般的魂体如触肢般缠裹过来,哽咽着声音说:“如玉,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置身危险,那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你这么厉害,有你保护我,我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的,你别把我关起来,这里好黑,阴气森森,我会害怕,这样活着,真的不如死了。”
她仿佛只沉浸在昔日的记忆与情感里,渴望着他能怜惜她。
隗喜仰着头,眼睛通红,眼底的泪清澈地照出闻无欺的样子。
他的手还攥着她另一只胳膊,指骨忍不住稍稍用力了一点,她就蹙了眉头,咬紧了唇,低声说:“你弄疼我了,如玉。”
她呵气如兰,身体纤柔轻软,无骨一般倚靠着他。
闻无欺没有松开她,他静静看着她,身体至阳滚烫,后背的伤口终于越发绷不住,撕裂开来。
空气里血腥味越发浓郁,隗喜的伤已经好了,她立刻清楚那是闻无欺身上的伤。
他受伤了?
隗喜想到这身体还是闻如玉的,心里一下又着急起来,顾不上自己的目的,一下从闻无欺怀里起身,目光担忧急切地看着他:“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她想起了那些灵雀,已经等不及闻无欺回答,那只没有被攥住的手上下摩挲着他的身体,从前胸到手臂再到小腹,恨不得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检查。
闻无欺看着她,没有阻止,呼吸却急促起来,身体越发绷紧而滚烫。
他幽黑而空荡荡的眼底像是渊底的沼泽,粘稠又污黑。
隗喜视线快速扫过他衣服下摆遮掩的腿,没有血,她没有往下去验查,而是又贴了过去,往他背后摸去。
手刚触过去,便摸到了一手粘腻。
她缩回来,便看到掌心里都是血。
隗喜紧张起来,挣扎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想要绕去看看他后背的伤。
闻无欺却又用了几分力,翻身将她往竹榻上压去,他浓黑的发一下散落下来,落在隗喜脖颈里,他急促滚烫的呼吸也落在她颊侧。
隗喜看向他的眼睛,乌黑幽邃却泛出了赤红色,带着浓重的欲、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他靠过来。
她身体虚弱,因为紧张,呼吸开始紊乱,她心底排斥,下意识便偏开了头。
闻无欺这是受了重伤,触发了淫、欲。
她是想引诱他,但心里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还不能接受和他发生关系,即便他的身体是闻如玉的。
她现在更想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但也不能被他发现她的排斥。
“咳咳,咳咳~”隗喜蹙紧了眉,一阵咳嗽,咳得脸颊通红,快要昏厥过去。
闻无欺的身体难以言说的难受,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听到那咳嗽声没有半点停下的意味,他漆黑而空荡的眼睛变得迷离,凭借本能,他的手朝她柔软的身体探去。
他的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带着点药味,清浅古怪又诱惑。
隗喜被那掌心的烫意惊到,她咳得真真假假,额上尽是冷汗,粘着发丝,苍白的脸也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她抬手按住了他的手。
闻无欺朝她看来,清幽却迷离的一双眼,显然已经被欲、望支配。
可惜隗喜还不知道怎么杀了他的灵魂,否则现在是不是就是个机会?
她面色酡红,眼睫轻颤,气息那般乱,“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不行了,如玉。”
闻无欺看着她,眼底欲色没有淡去,视线朝着她脖颈里滑出来的青玉佩看了一眼,想到什么,才是停下了探入的动作,他没有起身,就这样压在她身上,滚烫温度几乎将她泛着凉意的身体烧热。
“你太弱了。”他盯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隗喜听着,觉得这话像是带着轻嘲,似乎在说你这么弱怎么跟在他身边?
她咬了咬唇,目光盈盈,试探着说:“或许有什么功法我可以修炼呢?闻家这么大,肯定有许多藏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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