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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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炔和明樟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如今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隗喜因为?明樟最?后的咆哮,难免尴尬脸红,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闻无欺,屋子里光线昏暗,他白玉润泽的脸在暗色里却很?柔和,他目不?转睛垂首看着自己,唇角的笑掩不?住。
她什么都没说,起身。
“你要去哪儿?”身后的人挨挨蹭蹭了过来,声音温温。
隗喜脚步微顿,柔声说:“屋里太暗了,我去点灯。”
闻无欺笑一声,拉住了她,他手一抬,屋里几个角落里放着的烛火就都点上了,莹莹烛火光辉明媚,他低头看隗喜,隽美面容,双目润泽,似有羞赧,也似有期待。
隗喜盯着他看,许久没说话,许久也没吭声。
闻无欺便忍不?住了,他干咳一声,温声嘟囔句:“我还要。”
隗喜被他的容貌、被他的声音、被他的神情吸引,她从前不?是没有注意过,闻无欺偶尔露出的神色,和闻如玉极像。
好像一个亲吻过后,他变得更像了。
隗喜忍不?住更上前一点,伸出两只手去捧他的脸。
闻无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俯下身低头,把自己的脸凑到她手心?里,他温润秀美的脸上有羞赧之色,空荡荡的眼睛看着隗喜,里面倒映着烛火,那碎光如萤,他的瞳仁变得生动起来。
隗喜的手心?里出了点汗,手冰凉又潮湿,可闻无欺的脸却又烫又热,一碰到,她便觉得掌心?一股暖意袭来。
她捧着他的脸看了会儿,轻声问:“你失去了三年前的记忆,是吗?”
她神思恍惚,其实有许多话想问,比如她原先?想从凝心?仙草开始问,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
相似的话曾经重逢见面时她就说过了,但那时她是伪装的情绪,这会儿却是控制不?住心?里万般潮思。
闻无欺听到这话,一直迷离的眼神忽然?凝住,看着隗喜眼含雾气,面色苍白却期盼,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这话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意的,她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一定是她太喜爱他了。
闻无欺想到这,又想到那个让他浑身酥麻如饮酒昏醉的吻,眼神又迷乱起来,他声音琅琅如玉击:“我失忆不?失忆很?重要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灵魂究竟还是不?是闻如玉。
隗喜看着他,声音低柔:“三年前,你从昆仑神山取出了一株凝心?仙草,你还记得这事么?你为?什么要取凝心?仙草呢?”
凝心?仙草。
闻无欺垂眸看着隗喜,“顺手从昆仑神山带出来的。”
“顺手从昆仑神山带出来的,真的是这样吗?我听说你被烧得一半都焦黑了,手里还握着那株仙草没松手,我想那对你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隗喜顿了顿,“后来据说那株仙草你给了前任家主,你是为?什么给的呢?这是你从昆仑神山出来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吧?”
虽然?她猜测很?有可能是前任家主抢走的,但究竟如何,只有闻无欺知道。
自然?记得。闻无欺不?认为?那是什么好记忆,他含春眉目渐渐冷了下来,只是对上隗喜温柔含雾的眼睛,他的思绪又渐渐飘忽起来,忽然?又想起了被困在丹溪台的日子。
丹溪台是东云闻氏的一处囚牢之地,熔岩洞与?之相比不?值一提。熔岩洞不?过是单纯经受火焰炙烤谓之火刑,丹溪台藏在地心?深处,四面皆是火,地下两根万年玄铁烧成艳红,困住手脚脖颈,地心?之火焰毒烈烈,腐蚀肌骨神魂。
为?什么带着凝心?仙草出来?
应该是闻如玉摘的。
闻无欺目光紧盯着隗喜,眼中?有光,古怪的,发亮的,幽幽暗暗。
原来摘凝心?仙草是为?了她。
“我再去昆仑神山,给你摘一棵凝心?仙草。”闻无欺温润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他不?答隗喜的话,温温说着。
隗喜默默无声,垂下眼来,将手从他脸上缩回来,听闻他要去给他摘,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继续道:“原先?那棵……”
“你这样聪明,早就猜到了。”闻无欺不?许她的手离开自己的脸,又按了回去,他声音有些沉冷阴翳,但显然?不?是对着她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谁让他抢我的草。”
“原来你杀前任家主是因为?他抢了你的草?”隗喜语气轻柔,重复了一遍闻无欺的话,她又看他一眼,他此?刻的情绪迷乱,似乎很?无害很?好哄骗的样子,她的手挣了挣,转手去握他的手。
闻无欺自然?是顺从地任由她握,垂眸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跟着她走。
隗喜心?跳有些快,身体有些发虚,腿脚也有些软,索性往榻边走去,坐下。
闻无欺也在她身旁挨蹭着坐下,低着头含笑凑过来嗅嗅她,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隗喜额上。
她真香,他心?里再次感?慨。
隗喜看看他,松开了他的手,闻无欺反手要握,她躲开,极快的速度,偏头看向对面的窗,用低柔平静的声音说:“你失去了三年前的记忆,大概也忘记了一件事,我能看穿人的魂体真相,无论妖邪魔物还是修士凡人,每一个活物,他们的魂体在我眼里是不?一样的。比如闻炔的魂体是灰白色的,如云雾一般,如他这个人,沉稳端肃,又比如明樟,是浅青色的,很?有生命力,健康,强壮。”
说到这,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闻无欺听得漫不?经心?,只是越听,原先?散漫的神思渐渐认真了一些,见她说到这停顿了下,没再往下说,看着她若有所思,语气几分好奇:“那我的呢?”
隗喜重新转过脸看他,她原本从未想过这么快与?他摊牌说这个,但是有些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也怕自己误伤了人。
隗喜语气婉婉,却暗含冷淡:“你的魂体是黑色的,纯粹的黑色,深渊一样,死气腾腾,没有一点生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魂体。”
屋内烛火落在对面青年隽美温润的眉眼,漂亮的眉骨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双目含笑,全然?没理解到隗喜的意思,也没听出她语调里的冷淡,沉思了会儿,附身凑过来,“黑色啊,是在你眼里独一无二的吗?”
他慢声问着,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隗喜却看着他黑色的魂体又生出了许多触肢,缓缓将她包裹住,调皮又害羞的缠绕过来,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脖颈,碰碰她的手,又害羞地似有若无地还想碰她的胸。
她假装没有看到,又轻声说:“是独一无二的。”
闻无欺便笑出声来,温温语气微微上扬,那样沾沾自喜的得意与?愉悦。他看着她,她说起这话时怎么这样温柔,这样动人……她甚是喜爱他。
隗喜看到他又挨蹭过来,俯下身唇瓣凑过来要吻她,听到他胸腔传来闷笑声,皱眉挡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闻无欺见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有几分严肃,依然?在笑,他低声嘟哝句:“你说啊,我又不?是不?听了,怎么忽然?这样凶?”
隗喜从床上站起来,他一时不?察,朝她倾身时差点摔在床上,如墨青丝倾洒在下来,他抬起头看她。
“三年之前,闻如玉的魂体纯洁、漂亮,如绵软的云,漂亮的山雾,干干净净的白色。”隗喜背对着闻无欺,轻声说出这话,话到最?后,她轻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冷似静:“一个人的魂体自出生起就不?会变,从前我只见过修者?或是凡人被妖邪魔物夺舍后,魂体因此?而变成邪物的魂体模样。”
身后许久没有声音,隗喜转过身来,眼睛湿润,“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魂体是黑色的么?为?什么你如今叫无欺,而不?是如玉?”
闻无欺迷乱温情的神情渐渐淡去,他听懂了隗喜的意思。
慢慢的,他从床上撑起身来,他盯着隗喜看,站起身朝她慢慢走去。
隗喜没有后退,随着他靠近,缓缓仰头与?他对视,这话她既然?问了出来,她今日就一定要一个结果。她眼底带着期盼,她盼望他告诉她,是她错了,他是在昆仑神山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魂体颜色发生变化,他希望他告诉她,他只是失忆了,他还是原来的闻如玉呀。
闻无欺在隗喜面前站定,垂眸看她。
——“你只喜欢温柔的我吗?”
——“对啊,所以你别那么凶啊。”
这是她对小玉说过的,原来她不?止是只喜爱温柔的他,她还只喜爱从前的闻如玉,不?喜爱如今的闻无欺。
她只喜欢不?染尘埃的闻如玉,不?喜欢染上脏污的闻无欺。
闻无欺心?里一阵冷意淌过,那她亲他算什么,她害羞看他的眼神算什么,她主动拉他的手,她第一回 见他就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腰哭,他早就说过了,他是无欺,她嘴里甜甜的温柔的喊她无欺,心?里想的却是闻如玉,难道他在玩弄他吗?
她果真就是在玩弄他。
他的脸色阴翳了下来,整个人身上害羞温情的气息变得湿漉漉的清寒。
他盯着隗喜看,他怎么可能是她能随意玩弄的人!
闻无欺心?里生出火气,气得满心?凄苦,阒黑的眼眸忽然?缩紧了,他严厉谴责隗喜:“你难道这些天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吗?你收了我的花,你抱我,你亲我,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只喜欢闻如玉,那我算什么?”
他温润清和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扭曲成委屈,凄凉,气恨。
他伸手拽住了隗喜纤细的手腕。
隗喜:“……”她也反应过来了,一时不?明白闻无欺在委屈什么,重逢也不?过几天而已,就算骗了他,他哪有那么多情意,不?过是见色起意,她被谴责得一时懵住,很?快反应过来他的话,忽然?呼吸一滞,情绪上头,她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你果真不?是如玉了是吗?你是否是昆仑神山的野物夺舍了如玉?”
“野物……”闻无欺听到这两个字,喃喃自语一声,似是不?敢相信她这样形容自己。
他委屈极了,身体都在发抖,本就常年滚烫的身体,如今面颊绯红,春水含情双目沉暗凝视隗喜。
隗喜眼睛也是湿润了,到这个地步了,她上前一步,唇瓣发抖,轻柔声音都扬高了一些:“你告诉我,是不?是?”
闻无欺后退一步,隗喜再朝前。
直到闻无欺退无可退,堂堂闻氏家主,真圣境修者?,被一介凡女逼退到床沿坐下,他呼吸急促仰头看隗喜。
隗喜眼圈泛红,她捧住他的脸,深吸一口气,克制情绪,低声温柔问:“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闻无欺本是阴沉着一张脸,气恼愤然?,但她靠近时,香气将他包裹住,他一碰到她就不?行,脑袋都被迷晕了,第一回 去偷看她时,灵气沾到她一点气息就神魂颠倒了,他对她真的没办法?抵抗。
“是夺舍的话,你要怎么样?”他声音低沉古怪,好奇问道。
隗喜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她脸色煞白,眼神空茫地看着他,捧着他的手指无意识掐住他的脸。
我当?然?要杀了你这邪祟。
那泪落在闻无欺唇边,他轻轻眨了下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呼吸又急促起来,伸手压住隗喜的腰,将她轻易地抱在腿上。
“不?是夺舍,我就是你的如玉,你一个人的如玉。”闻无欺眼睫轻颤,垂下遮挡眸中?情绪 ,稍顿,附在她耳边轻喃。
隗喜听到了这话,她的情绪轻易被他这两句话撩拨地上下起伏,但她有一部?分脑子是清醒的,脑子在糊涂与?清醒间忽然?指出:“你还有钟离樱。”
忽然?提到莫名其妙的人,闻无欺有些许恍惚低落的情绪忽然?又扬起来:“我没碰过她。”
隗喜眼睛湿润,她已经毫无力气了,被箍在怀里,脑子还在想闻无欺刚才说的话,还要问既然?不?是夺舍又怎么魂体是黑色?
闻无欺见她脸色苍白孱弱,又要哭的模样,若有所觉,眸光闪动。
她在吃醋。
他忽然?笑不?住,伏倒在隗喜怀里,脸贴在她脖颈里,又露出害羞温润的神色来,黏黏糊糊道:“我的元阳还在,你若不?信,给我点个守宫血验验啊?”
第26章
隗喜本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身体?乏力, 听到闻无欺的话,低头看他蠢蠢欲动的眼神,一时呆滞住了。
“叫明?樟准备准备, 点哪里好呢?手臂?额心??腿上?腰上?凡人都点哪里?”闻无欺却开?始畅想起来, 温润俊美脸庞是羞赧又期待的神情,好似这是一桩极刺激的事, 慢吞吞说:“听闻行房就会消失,到时候验证看看……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睡啊?”
话到最后, 他跃跃欲试, 把脸靠在隗喜脖颈里, 唇瓣贴在隗喜脖颈里, 呼吸灼热。
他要?隗喜一直这样喜爱他, 越来越喜爱他, 他身体?长?得很好看,应该很好用。
隗喜被他搅合得原先要?说的话在脑子里都僵住了,缓缓道:“我不信这种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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